牧野流星

八月情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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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乌托邦”梦诞生三个月後,有一天,远星问萧箫:“想不想欣赏自然界一次千载难逢的绝景?”

    怎麽会不想?光是“绝景”对她就很有诱惑力了,更何况还是“千载难逢”呢!

    萧箫问远星要看的是啥,远星却卖了个关子:“你闭上眼睛,拉紧我的手,马上就会知道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拉一个“年轻男人”的手啊!但不知道为什麽她却觉得是那般地自然,没有什麽样的慌乱和顾忌。这个年轻男人一直都待在她这个未出阁姑娘的房里,她竟也从来没觉得不方便过。真是奇怪呀!现在想来连自己都讶异万分。兴许,是自己从来都没将他当**吧?

    这个比地球人多进化几倍的外星生物,难道不可以比作是神仙鬼妖精怪吗?那神仙鬼妖精怪难道我们与它还生分什麽男女之别吗?

    萧箫闭上眼後没多久,就听远星高喊一声“到了”。

    她一睁眼却只差没“天啊”一声地叫了:原来眼前竟是自己一直都在向往但从没有机会到过的大草原呀!只有些可惜不是在白日明朗的蓝天白云下,否则马上都可以领略一番那“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逍遥了。

    萧箫惊喜之中的些许遗憾又如何逃得过远星一双比星星还要亮的眼睛?

    远星像安慰她似的说:“其实,夜晚的草原还更有诗情画意呢!”

    可不是吗?经他这一渲染,萧箫顿觉熠熠星光之下的幽幽草原倒像是一个美丽的梦了。风柔柔地吹来,各种不知名野花的郁芳全都争先恐後地往鼻孔里钻,想要是在白日人就只会为它们的!紫嫣红所陶醉,而忽略此种另类的欢迎方式了。听!促织在弹琴;夜莺在唱歌,在白天你可又欣赏得到这绝妙的天籁吗?

    萧箫渐渐已是心旷神怡!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原本月色暗淡的天空却像是有许多人约定同时放烟花般,竟一下子无比地璀灿明亮起来,抬头,但见数不清的星星全拖著长长的光尾在飞来飞去,整个天宇显得是难以形容地瑰丽、豔绝。

    “流星雨!”

    萧箫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了:原来远星要带自己来看的一次自然界千载难逢的绝景就是这流星雨呀!

    天空烧到仿佛是要燃起来的地步,直让人担心草原也跟著要变成一片火海!

    萧箫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颗燃烧的流星,早飞出去了。

    远星见她那样便调侃道:“流星雨比英俊倜傥的远星好看得多吧?”

    萧箫脸微微一红,用自己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冷落你了?都以为你也一直在看流星雨呢!哪知道……

    後面的话她好象是意识到什麽,没再说下去。她没说下去,但远星却帮她接了:“哪知道我其实只是一直在看你是不是?”

    萧箫的脸红到脖子根了,但人却不知要如何发作。她窘了良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要是羿有你一半的油嘴滑舌,嫦娥也不会独自升天了。”

    远星听了调皮地扮了个鬼脸,倒不认为萧箫是在讽刺他。他竟还有些得意地说:“这麽说,你开始认为羿不如我了?”

    “怎麽可以这样比?”萧箫一瞬间仿佛是急了,竟像是要同对方吵架似的嚷开了,“你这纯粹就是一副小人样嘛!羿,他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又哪会去编什麽甜蜜的谎话来哄女孩子了,他可能也不是不会,而是不屑罢了。”

    “哇──”远星先故作夸张地将这个感叹词拖得老长,然後才慢条斯理地说:“他既然这麽好,这麽有男子气,嫦娥为何又要弃他而去了?”

    远星说著还一脸坏坏地笑。

    乍一看到他那一脸坏坏的笑,萧箫猛然就忆起自己曾见过的一些浪荡子,不禁有点儿生气了,一时忘了矜持,也和远星一样大声地喊:“好哇!远星,你是故意要招惹我的?”

    “谁说不是呢!”他居然还敢承认,“谁叫你眼睛只顾著流星雨,半次也不瞧我一下,你以为我会不受伤吗?我要是长得难看一点也还罢了,偏偏自己又是这样英俊倜傥、玉树临风的,想那姚正航、方玉刚站到我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萧箫听到後面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边笑边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脸皮比你更厚的男人呢!”

    远星可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不但如此,他甚至还摆了个酷酷的姿势,然後又说:“你自己凭良心说一句,我有没有比姚正航、方玉刚还帅十倍?哼!姚正航、方玉刚,他们两个连给我提靴子都不配。”

    萧箫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忍不住道:“你忘了你自己这副形象是假的了吗?”

    “我这副形象是假的?”远星似有些不服气了,“你才是忘了我全是按你心中的理想模型变出来的,对你来说,我应该是比真的还真才对呢!”

    “强词夺理,”萧箫知道自己斗嘴可能会输给他,干脆就想结束这场“战争”,“我不跟你说了。”

    “你是没道理说才认输吧!”远星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萧箫只当自己没听见,抬头又去看天空。

    “咦!”一瞬间她忍不住失望地叫起来:因为流星雨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没了。

    “要怪我了吧?”远星又来了,看来他真的是觉得方才吵得不过瘾,如果不继续吵下去人都会难受死的。

    萧箫这次可不想再中他的计,因此竭力装作很平静地说:“不怪你。”

    她实在怕远星再挑起什麽可能引发口舌之战的导火索,於是在这三字吐完後就又赶快开口向他请教一个问题(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再怎麽样都得赶紧灭掉对方一心想吵架的那种无聊心思,否则不是煞这美好草原之夜的风景吗)。

    “不知这次流星雨是天龙座、英仙座、宝瓶11、猎户座或狮子座中的哪一个?”不过她这句话倒也是实心请教的!

    远星原本集中要吵架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不过他却反问萧箫:“你认为这次流星雨会是这五个星座之一的?可能吗?”

    “我也觉得不像,这五个星座带来的流星雨自有史以来都是有一定规律的,但这次如此壮丽地喷发怎麽事先天文单位的人竟没漏半点风声呢?照道理报纸、电视上的新闻早就要预报了。”萧箫心中实是不无怀疑,难道除了那专向人间施舍美丽“烟花”的知名五星座外,现今宇宙中又突然衍生出另一个奇葩,人类竟没来得及预先探得?

    抑或是…这片草原根本就不是在地球上?

    萧箫马上抛开流星雨的疑问,转来问远星另一个更根本的问题了:“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

    “猜猜看嘛!”远星不说反要她猜谜。

    萧箫说:“这不是地球上的地方,我如何猜得出?”

    远星一听却哑然失笑,“我还有办法将时空隧道造到太阳系外去?我看你猜不出,我…也就干脆对你永远保密算了!”

    萧箫看他那无聊的玩笑神色又自脸上漾起,心中实有些讨厌,且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件蹊跷的事。於是她连忙问他,这样也可马上避免就要与他发生的“争吵”(方才可是这样避免过了的)。

    “你不说我现在也没兴趣知道,我现在正在想,”萧箫努力装作自己正在想的样子,“你的宇宙飞船是在神山里出的事,人却怎麽跑到我家里来了?”

    “咦!这还要问我呀!是你自己带我来的呀!”远星故意不回答方才那个问题,却又不经意地仔细来回答现在这个问题,“我那时一个人在神山呆腻了,後来看见一个很美丽的小姑娘在神山边上了一辆比我们星球上的次品玩具还糟糕的公交车,因为好奇我就跟了上去,这不就一直跟到你家了?”

    远星的油嘴滑舌却不管萧箫如何转换话题,都自有它的用武之地。

    “哦──原来…原来车上那两个人是你做的手脚呀?”萧箫蓦然记起了“突然发神经”的长发仔和光头。

    远星对自己的那次恶作剧似乎颇为得意,但听他这时爽朗地笑道:“要不是碍著车里有几个女孩子,我就索性让他们将自己完全脱光为止。”

    萧箫当即白了他一眼,说:“看你不是地球人不懂得我们的道德规矩,以前说过的话就算了,从现在起有些不适合出口的话就别说。”

    “你教训我呀?”远星一听顿时双手叉腰,站成一副要吵架的样子。

    瞧!他又来了,不过这一次萧箫可无论如何不愿再奉陪,此刻她心里铁定主意:接下来不管他说什麽自己都不再接口,看他有啥法子。

    萧箫可没想到远星比她所预料的还要人精,一瞬间就看透她的心思,知道她实在是不愿再“吵架”,竟马上收敛得比她还要安静。

    一时两人都默不作声,也似直到这一刻彼此方才察觉草原的深夜竟是如此的寂静,寂静得仿佛连促织们方才演奏的莫扎特轻音乐都已销声;寂静得好象连天空中星星眨眼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然而,一向都喜好静的萧箫,不知怎麽此刻却有点儿害怕这种静。

    因为这种静好象突然变得很不正常!

    而且想想看,自己竟然会有胆量同一个不用吃饭睡觉的外星生物,一起在离家可能有万里之遥、渺无人烟的大草原上呆了大半夜。

    萧箫几乎要开口叫远星造时空隧道送她回家时,天边却乍然划过来一颗流星,也不知是什麽下意识的动作,她顺手便扯过一根茅草就势打了个结。

    奶奶曾经告诉过她:如果你心中有什麽愿望,只要你在流星消失前打一个结,那麽这个愿望通常都是会实现的。

    我心中此刻会有什麽愿望呢?打完结後萧箫却又想,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要马上回到家中吗?

    真这麽简单?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这个事也能算是心中的愿望吗?而其实…其实自己想去许愿的事情还有好多,譬如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希望那先後被飞碟掳去的姚正航、方玉刚两个能够平安归来。

    萧箫正自胡思乱想,冷不防一仰头人却惊异得张大嘴喊不出声──

    不想方才那颗从天边划来的流星根本就一直没有消失,它现在已经往自己和远星这里飞来了。那流星由远至近,且逐渐变大变阔,到最後竟幻成一个人形来。

    於朦胧月光下,当那双萧箫曾经无比熟悉的会发光的眼睛开始对她闪烁时,她都还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竟会是真的。

    她这时心里想:如果这次不是自己的幻觉,就一定是远星这调皮鬼在耍把戏了。

    可是,那个人,他是那样真真切切地在向她走过来。

    萧箫一瞬间还是不由得傻呆了!

    然而,那个人也并没一直走到她的身边,因为他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突然整个人就像支利箭般地射向另一旁的远星,同时他嘴里还粗暴地喊:“哪里来的怪物,敢在这里使障眼法?”

    他是说先前那绚丽无比的流星雨是假的吗?

    萧箫仍怔在原地,而身畔另两人此刻已凭空消失了。

    她自“流星”飞来後,人先是讶异,继而惊喜,再疑惑,直到现在竟变成担心了。

    还好在她茫然四顾几乎绝望的时候,那两个隐形的人倒及时显了出来,尽管他们也没完全变回血肉之躯,不过依著星月之光,萧箫还是勉强看得清有两团影子正在相互追逐缠斗。

    “好家夥!还真有两下子。”

    萧箫终於听到那久违的声音了,心一时却不知怎麽就颤抖得厉害起来。

    “呵!你也不错!看来那帮黑客这次还真是够大方的,给你这麽多能量。”这是远星的声音。

    只是两团影子对了这麽两句,便再无声息,且他们那像影子似的形状刚交缠在一起,彼此就又失去踪迹了。

    萧箫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後来,终有一个人形完全显现出来,而另一个却不知所踪。

    这一瞬间,萧箫如在梦中!她眼睛只是一瞬不眨地看著那个人──向自己走来。也好象到这时节,她方晓得那个人在自己心中的份量竟是如许之重哦!

    “你怎会跟那个流氓在这里?是他把你掳来的?他到底对你怎麽样了?”

    这是原来那个温和、稳重的人的声音吗?这麽粗暴地呵责!萧箫一瞬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而她原以为这意外地重逢会像草原之夜那般美和温柔的!

    萧箫此时的样子,在对方眼里却简直像是在默认什麽似的,瞧!人家马上气得暴跳如雷。那不速客顿时一边重重地跺著脚一边又开始大骂:“这个畜生,这个禽兽,他怎麽可以这样,你们怎麽可以做这种事?”

    这一下萧箫受伤了:他才不过算自己未来的堂姐夫,他“怎麽可以这样”来对自己咆哮?他才是“怎麽可以做这种事”呢?真是岂有此理过份了!

    “我说你到底是吃错什麽药了?一出现就发这样的神经,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姚正航了!”萧箫有点气恼又有点心疼地说。

    “你才不是以前的那个萧箫,”没想姚正航马上针锋相对且音度高她八度地喊起来,“以前那个萧箫是那样冰清玉洁,不想现在却水性杨花到可以随便和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男人鬼混在一起,哼!孤男寡女跑来这荒郊野外,会有什麽好事做?”

    如此不堪入耳的话竟然是出自姚正航之口,萧箫整个人都发昏了,而她的心痛更甚!

    直到“啪”得一声,姚正航左脸颊上中了一巴掌,萧箫似乎自己顷刻才蓦然清醒过来:我竟然扇了他?我竟然扇了他了!可是以前我连想都不敢去想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扇他的。

    其实这下不止萧箫惊愕得忘记抽回自己的手,就连姚正航都不敢相信萧箫竟然会扇他且他自己居然会不曾躲开。

    两个人一刹那都完全定住,仿佛成了两尊雕像。

    而再过一阵儿天就要亮了,草原那使人无限憧憬的“风吹草低现牛羊”就要映入眼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