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姻缘天定

无兰吹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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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皇宫,御花园。

    段浪正在给山茶花浇水的时候,龙如晨负着手,缓步走了过来:“段兄,你当这个皇帝挺自在的嘛……这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去浇花!”

    段浪停下手,懒洋洋的道:“我整天闲着没事干……又不像你当武林盟主那样,需要昼夜不断地批奏章!除了浇花,我还可以干嘛?”

    龙如晨叹了口气道:“同人不同命,你真的很令人妒忌啊!”

    段浪闲闲地瞥了他一眼:“废话少说……你找我有事吗?”

    龙如晨正视着他道:“段兄,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段浪咕哝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龙如晨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段浪打个哈哈:“我有千里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龙如晨懒得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的道:“那我就直话直说了!我看珑儿和小柔这段日子出双入对、同舟共济,也处出真感情来了……你能不能再帮他们举行一次婚礼?”

    段浪伸出手:“能啊!你先拿一百几十万黄金白银来------”

    龙如晨没好气的道:“我嫁女儿,没向你要聘礼就算好了……你竟然还敢开口向我要钱?”

    段浪耸耸肩道:“我穷啊!年年国库虚空……哪像你的‘栖龙宫’富甲天下?而且你儿子娶我女儿的时候,我也没向你要过一分钱,还倒贴了几十万嫁妆给他们举行婚礼!这次我儿子娶你女儿,难道你不应该给我几百万两黄金吗?反正你有的是钱!”

    龙如晨眉头一皱:“栖龙宫已经不是我的了……我哪来的钱给你?”

    段浪懒懒的道:“可是我看到潇儿重整旗鼓之后,栖龙宫又是富可敌国的武林圣殿了!你是不想给,还是舍不得那一点点黄金?”

    龙如晨几欲吐血:“你开口就要几百万两黄金,这样还算是一点点吗?”

    段浪闲闲的道:“对你这种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来说……区区几百万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龙如晨忿然道:“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你爱给他们举行婚礼就举行婚礼,不爱给就算了------”

    段浪横他一眼:“你身上不是还有一颗很值钱的龙珠吗?”

    龙如晨翻个白眼:“你干嘛老是打我这颗龙珠的主意?难道你皇帝当久了,就和你师父一样贪心不足,还想做长生不老的玉帝吗?”

    段浪淡淡的道:“你多心了!我已经是不死不灭之身,还要你的龙珠干什么?”

    “如果你对它没有企图……那你干嘛老是提到它啊?”

    “我只是在提醒你一件事:你并非身无分文、一文不值,而是比任何人都富有!”

    龙如晨拱手道:“多谢段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段浪遥望着远方天际,缓缓的道:“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如果你不怕小柔儿的‘月圆之夜’再次发作,就在那天举行婚礼吧!”

    龙如晨有些不解的道:“段珂公主不是已经重伤了上官云雀吗?有她在,我怕什么?”

    段浪叹了口气道:“珂儿怀孕了……她的身体很差,一直待在后宫里养胎,我都不敢叫她出来见你!依依每天陪着她,也是担心到不得了------其实我对你儿子不是很满意的,我一点都不想把珂儿嫁给他!只是他体质特异,帮珂儿驱寒的效果比我还要好,我只得勉强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接受了这个一无是处的烂女婿……”

    龙如晨瞪着他道:“我儿子的名字本来就叫‘御寒’嘛,驱寒效果当然比你好了!你怎么还能说他一无是处呢?”

    段浪反瞪回去:“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干……除了这一点好之外,还有什么用呢?”

    龙如晨怒道:“就是这一点好,天下地下,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包括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混帐王八蛋------”

    段浪气冲斗牛:“姓龙的!你想吵架还是打架啊?这么久没人气过你,你是不是犯贱了?”

    龙如晨冷冷的道:“段皇爷,段大侠……你想在一个废人面前逞强施威吗?我现在连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你这种武功盖世的绝顶高手?”

    段浪大声咆哮道:“那你就给我闭嘴,乖乖回去准备你女儿的嫁妆!”

    龙如晨哼了一声,抱拳道:“告辞!”他转过身,衣袖一拂,大踏步走出了御花园。

    段浪的性子喜怒无常,他的脾气也很暴躁------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久了,不管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总是难免有摩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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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二,栖龙宫。

    戴旭和程叶儿的婚礼正在进行中,隐居黄山的罗岭和龙绮夫妇忽然双双来报到,并且从云南带来了程震宇的骨灰盒,当着众宾客的面,慎重地交给喜气洋洋的新娘子。

    程叶儿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叭嗒、叭嗒”地滴在父亲的骨灰盒上:“爹爹,我错了……爹爹,您醒来好不好?爹爹,我要吃冰糖葫芦……”

    罗岭叹了口气,温言安慰她道:“程小姐,你不必难过……只要你改邪归正,你爹爹就死得瞑目了!他不会怪你的------”

    程叶儿伤心欲绝,紧紧地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泪如泉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戴旭拱手道:“罗前辈,九公主……你们怎么有空来参加婚礼的?”

    罗岭笑道:“我们受人所托,把程大侠的骨灰送回栖龙宫,和他妻子葬在一起!顺便也给你们这对新人道贺,充当一回维持秩序的临时保安,预防上官云雀来捣乱------”

    戴旭想了想:“罗前辈……那个能请得动你们的人,一定是龙叔叔吧?听说他在大理国和小寒父子团聚了,我们的栖龙宫也变好了……他们怎么不亲自回来呢?”

    龙绮笑了笑,柔声说道:“因为小柔和段公子擦出了真爱的火花……三天后,他们也要在大理皇宫举行一次正式的婚礼,所以不能回来给你们庆祝了!”

    戴旭恍然道:“哦,小柔和段公子终于修成正果了?那栖龙宫真是双喜临门、好事不断啊!”

    罗岭瞄向阳光普照的门外,笑了一下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程家还有一件喜事呢!”

    戴旭迷惑的道:“什么?”

    罗岭笑咪咪的道:“姐弟相认啊!”

    戴旭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门外已响起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四条修长挺拔的人影并排走了进来,却是莫孤烟、白凝嫣夫妇和莫焚语、程磊这对难兄难弟!

    程磊径直走到程叶儿面前,像一个人见人爱的天使般,微笑着叫了一声:“姐姐!”

    程叶儿刚停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哽咽着叫道:“好弟弟……你怎么到现在才来见我?”

    程磊眨眨眼:“因为我想在今天给姐姐一个惊喜呀!而且莫叔叔很难请得动的……我和小语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带我们出来参加婚礼!”

    罗岭笑着对莫孤烟道:“大表哥,原来你也经不起这对小屁孩的软磨硬缠啊!”

    莫孤烟淡淡一笑:“他们上次去黄山……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罗岭笑道:“他们很乖,也很好骗……我随便一哄,就把他们拐回栖龙宫来了!他们好奇心虽浓,但并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什么乱子来------”

    莫孤烟扫了莫焚语和程磊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他们都是我养大的……要是敢像你当年那样在江湖上乱闯祸,今天就别想出来了!”

    莫焚语和程磊互相对望一眼,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这时,龙绮忽然看着轮椅上的戴天望道:“岭儿,你看戴使者的气色好像变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是不是要康复了啊?”

    罗岭瞄了戴天望一眼,严肃地点点头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他要变回正常人了……那栖龙宫今天真是喜上加喜了啊!”

    正说着,戴天望忽然动了一下,奇迹般抬了起右手,声音沙哑地叫道:“旭儿、旭儿……”

    戴旭又惊又喜,连忙走到父亲身边,有些激动地叫道:“爹爹……您、您终于清醒了吗?”

    戴天望微笑了一下,目光澄澈,轻轻的道:“傻孩子,我一直都很清醒……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统统都看在眼里了……”

    戴旭跪下去,抓过他的手,亲昵地贴在自己脸上:“爹爹,我今天要成亲了……”

    戴天望抚着他的脸,柔声道:“旭儿,恭喜你……程家小姐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她……”

    戴旭认真的道:“爹爹,我一定会的!”

    他站起来,推着父亲走进张灯结彩的礼堂里:“爹爹,吉时已到……我们要拜堂了,您和娘坐在一起吧!”

    戴玉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哥哥,我来侍候爹爹……你先忙去吧!”

    戴旭点点头,将刚刚康复的父亲大人交给妹妹,走回了程叶儿身边。

    这时,担任婚礼司仪的栖龙宫总管方森桐高声叫道:“新郎新娘就位,一拜天地!”

    穿着鲜红礼服的戴旭和程叶儿便向天地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感谢天地孕育了万物,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

    方森桐又叫道:“二拜高堂!”

    戴旭和程叶儿便对着大殿上的戴天望和戴夫人行跪拜之礼,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方森桐再次叫道:“夫妻对拜!”

    戴旭和程叶儿面对着彼此,深深一拜,从此互敬互爱,相伴到永远!

    方森桐高声道:“礼毕,送进洞房------”

    两名丫环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缓缓引着这对新人向洞房走去。

    罗岭长吁一口气,笑容满面地举起酒杯,扬声对众宾客道:“兄弟们,姐妹们……我们一起来狂欢吧,干杯!”

    栖龙宫顿时陷入了一片喜庆欢乐的氛围之中。所有人都被罗岭豪迈的笑声感染了,纷纷举起杯痛饮,打算来个一醉方休!

    莫孤烟淡淡地笑了,想起远方的龙如晨,忽然有些伤感:栖龙宫这种欢乐的假象,还能维持多久呢?没有了龙如晨的庇护,这些人真的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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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四,大理皇宫。

    段珑和龙芷柔并肩坐在御花园的一个八角凉亭里赏花,周围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龙芷柔忽然道:“这里的山茶花好多哦!是谁种的?”

    段珑瞥了她一眼,随口答道:“大部分都是我父王种的……他整天闲着没事干,只能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龙芷柔蹙着眉:“哦,丁姑姑很喜欢山茶花吗?”

    段珑笑了笑:“父王不是为了我母后种的……我母后并不是特别偏爱山茶花!”

    龙芷柔好奇地问:“那段师伯是为了谁种的?”

    段珑迟疑着道:“听说是为了皇祖母……她死于后宫的嫔妃斗争之中,我父王一生都在怀念她,所以发誓永不立妃,只爱我母后一个!”

    龙芷柔侧头看着他:“那你将来当了皇帝,会不会立妃呢?”

    段珑斩钉截铁的道:“不会,我和父王一样,只要一个皇后就够了!”

    龙芷柔叹了口气:“万一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如果我比你先死……你会不会继续立后?”

    段珑盯着她:“你不会死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只要找到‘月圆之夜’的破解方法,你就能摆脱上官云雀的控制了!”

    龙芷柔苦笑道:“如果破解不了,如果我明天就死了……你会怎么办呢?”

    段珑转头望着满园鲜花,静静的道:“你最喜欢什么花?如果你死了,我就用余下的一生来为你种花,把这个御花园变成你最爱的乐园!”

    龙芷柔摇摇头:“没有用的……我爹爹在娶我娘之前,也很爱一个喜欢紫罗兰的女人,并用了五年时间,为她种了满园的紫罗兰!可我爹爹最后还是续弦了,并非只爱她一个------”

    段珑正色道:“小柔,我跟你爹爹不同……我绝对能做到一生只爱你一个的!”

    龙芷柔笑了笑,望着他一本正经的眼神,忽然有些惆怅的道:“我昨天在御书房里看到了唐朝大诗人元稹的一首诗:说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他用世间至大至美的形象来表达对亡妻的无限怀念,任何女子都不能取代他的亡妻韦丛,可是转眼之间,他就在江陵府纳了妾,似乎有些言行不一致啊!”

    段珑眨眨眼道:“但是他对韦丛的感情是真挚的……我们不能用王维终生不再娶的标准来衡量每一个人,真爱都是发自内心的,与任何人的言论无关!”

    龙芷柔黯然道:“宋朝那个苏东坡的《江城子》,也写得很感人啊!可是他妻子王弗死后,还不是照样娶了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妾侍,而且还念念不忘好友家的那位河东狮……昨晚我在房里读书的时候,丁姑姑忽然走进来对我说:未来的清朝还有一个更出名的大才子纳兰容若,悼亡词也写得非常好,可惜他妻子死后也续弦了,并且不止一个!就算他一生只爱亡妻卢婉君,但也改变不了他纳妾的事实------”

    段珑无奈的道:“小柔,你太悲观了!不管你死了多少年,我都不会纳妾的,更不会像你说的那些人一样花心多情------”

    龙芷柔静静地看着他:“你现在这样说,是因为我还没死……如果我死了,你就会像我爹爹对大娘一样,只要时间足够长,你便会渐渐把我遗忘的!”

    段珑断然道:“我不会!我跟你爹爹不同,我父王既能做到一生只爱一个人,我也一定能做到的……小柔,你还是先说你最喜欢什么花吧!我现在就去找来为你种上------”

    龙芷柔凄然道:“我并没有特别喜欢的鲜花,因为我爹爹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为她们种花,我家的后花园里栽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花异卉,都是不按花期开放的……我爹爹与花仙子结缘无数,举凡什么桃花、兰花、荷花、夜来香、曼陀罗、桂花、梅花、昙花、凤仙花之类的,他都种遍了!可惜他一生风流滥情,对于那些爱花的女人并不专一,所以我不想重蹈她们的覆辙------”

    段珑固执的道:“不,你绝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的……只要把你喜欢的花说出来,我们一定会有个好结局!”

    龙芷柔笑了:“好吧……我喜欢彼岸花,如果你不怕段师伯反对,就尽管去种吧!”

    段珑一怔:“这种花,经常生长在野外的石缝里、坟头上,所以有人说它是‘黄泉路上的引魂花’……你为什么要喜欢这么悲伤的花呢?”

    龙芷柔低下头,淡淡的道:“因为我喜欢有关它的传说。”

    相传彼岸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彼岸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

    彼岸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种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段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小柔,彼岸花在佛经中又叫‘曼珠沙华’,虽然它开得格外妖艳美丽,但是我并不喜欢!我觉得另一种佛教名花更适合你……”

    龙芷柔似乎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是吗?什么花?”

    段珑缓缓的道:“格桑花。它是高原上最美丽的鲜花,生长在海拔5000米以上,它喜爱高原的阳光,也耐得住雪域的风寒!它美丽而不娇艳,柔弱但不失挺拔,是一种代表着爱与吉祥的圣洁之花……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藏族把它作为幸福与爱情的象征,所以也叫幸福花!”

    龙芷柔听完了,侧着头问:“你觉得我的人生,还有幸福可言吗?”

    段珑坚定的道:“有的……只要这里种满了格桑花,你一定会得到幸福!在佛教中,格桑花是信物花,十分神圣,当它不再生长时,佛法就没有了------”

    龙芷柔托着腮,抿嘴一笑道:“好吧,既然你说得这么神奇,我对这种花有好感了……那你明天就去种吧!”

    段珑扬起眉,柔声道:“我要你像这格桑花一样,历经岁月的沧桑和风吹雨打后,依然顽强地屹立在美丽的雪域高原上,不屈不挠地活着!”

    龙芷柔笑着偎入他怀里:“好,我就为你顽强地活着!”

    只要他开心,只要爹爹放心,她就不再害怕那个万恶的“月圆之夜”!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努力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