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义结金兰

无兰吹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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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之后,江南水乡。

    这天清晨,在杭州一家名气不算大的酒楼里,武林四大世家―――公孙、慕容、司马、欧阳的现任继承人,“江湖四侠”正在结伴用膳。

    四人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对于邪魔外道有着强烈的痛恨之感,遇见必定赶尽杀绝,毫不手软,作风和“莺舞山庄”的少庄主龙如晨颇有相同之处。

    四人皆用剑,而且剑法一流,所以又称“江南四剑客”,在江湖上已是略有声望的少年英雄。自一年前龙如晨莫名失踪后,他们就成了当今武林风头最劲的人物。

    四人一面喝酒一面聊天,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午时分。

    他们聊兴正浓,即使早餐吃光了,依然舍不得分开,继续叫上几坛陈年美酒来助兴。

    喝到酣处,老大公孙鹤举起一杯酒,缓缓问道:“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可曾听到过最近江湖上的传言了么?”

    老二慕容骏打个酒咽:“什么传言?”

    老三司马遥白了他一眼:“就是关于那个‘栖龙宫’的传言啦!你酒喝多了,脑筋也变得不正常了吗?”

    慕容骏咕哝:“我以为你们说的是那个有关‘水晶令牌’新主人的故事!”

    老四欧阳彬翻翻眼:“二哥,那已经是一年前的旧事了,你还提他干什么?我们要说的是最新崛起的栖龙宫!”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对它一无所知!”

    “二哥,你这般无知,当心被栖龙宫的使者拐去卖了还不知道!”

    公孙鹤摇头叹道:“四弟,不能怪他无知―――其实我们对栖龙宫的认识,也仅仅限于它和‘水晶令牌’有关而已……”

    司马遥蹙起眉:“水晶令牌明明落在龙如晨手上,怎么又会到了栖龙宫使者的手上?”

    公孙鹤深思的道:“最奇怪的是水晶令牌明明只得一块,可是那些见过栖龙宫使者的人却说,使者们随手一摸,就可以摸出几十块大小相同、颜色一样的水晶令牌来!而且有武林前辈证实,它们都是真的水晶令牌,皆可起到原始令牌的作用!”

    欧阳彬叹道:“这下武林要大乱了!水晶令牌的作用已被龙如晨更改,它的出现不再是如意吉祥,而是灾难的开端!”

    司马遥心有余悸的道:“更可怕的是,栖龙宫使者已开始行使水晶令牌的权利……现今正如它的新主人所言那样:令牌每出现一次,就带给世间一场腥风血雨!栖龙宫使者凭靠水晶令牌的特权,四处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天下群雄却通通敢怒不敢言!”

    慕容骏插嘴道:“有了龙如晨血洗‘西门记’钱庄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公然和水晶令牌对抗?那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

    司马遥道:“我只是不明白这块令牌怎么会落在栖龙宫使者手上?如果龙少庄主还活着,我必定会去找他问个清楚!”

    欧阳彬道:“只可惜他远赴大漠刺杀‘鬼窟三魔’后,就莫明地在江湖上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慕容骏道:“我只听说他从大漠回来时,曾经和‘逍遥谷主’发生过磨擦……不知后来怎么了?江湖上已整整一年没有他的音讯……”

    公孙鹤沉声道:“他就是在那天开始失踪的……莫非他被‘逍遥谷主’囚禁起来了?”

    慕容骏嚷道:“不可能!他武功那么高,区区一个‘逍遥谷主’,怎么困得住他?”

    欧阳彬反问:“那你怎么解释他的失踪之谜?”

    “这……”慕容骏哑口无言。

    突听一个带笑的声音道:“我来解释吧!”

    “江湖四侠”循声望去,只见酒楼角落里坐着一对神蕴异常的年轻男子,那个器宇轩昂的蓝衣少年正含笑望着他们,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白衣如雪、丰神如玉的翩翩美少年。

    “江湖四侠”愣了一下,齐声问:“你是谁?”

    蓝衣少年慢慢站起身,携同那个俊美绝伦的白衣少年向他们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兄弟为难了!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离奇失踪的龙如晨,够清楚明白了吗?”蓝衣少年径直坐下后,不紧不慢的道。

    “江湖四侠”愣住了:他们刚才讨论了大半天的人,如今竟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

    龙如晨扬扬眉:“四位大侠,我既没有死,也没有被逍遥谷主囚禁住―――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的,就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湖四侠”却讪讪然不好意思发问。

    他们都是性情耿直之人,背后议人长短被当场逮住,哪里还有脸再追问下去?

    龙如晨眸光一转,拱手道:“既然各位没疑问了,那我们兄妹俩就此告辞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

    “兄妹?”慕容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俊绝人寰的白衣美少年,忍了半天还是问道,“什么兄妹?这位小兄弟是男的还是女的?”

    龙如晨揽过白衣少年:“这是我妹妹,龙玉神。我为求方便,叫她扮成男装随我闯江湖,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哦,原来是女的,难怪这么美!”江湖四侠恍然大悟。

    白衣少年龙玉神朝着他们嫣然一笑,顾盼生辉,风情万种,果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美人儿,江湖四侠瞧得怦然心动!

    好漂亮的女子,不愧为“莺舞山庄”的大小姐!

    众人心荡神驰之际,突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布衣少年走上前来,直直望着龙玉神,向龙如晨问道:“龙少庄主,我可以娶你妹妹吗?”

    满座食客“轰”的一声,哄堂大笑起来。

    “江湖四侠”饶有兴味地瞅着龙如晨,看他怎么反应。

    龙如晨瞄向那个布衣少年,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游,叫做游啸天。”

    “好名字!”龙如晨拍拍他的肩,豪气干云的道,“娶我妹妹没问题,只要你名头够响,银子够多,尽管来娶吧!”

    “好,我今年十五岁―――你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会拼命出风头,拼命赚够钱,去‘莺舞山庄’迎娶你妹妹的,你等着!”布衣少年游啸天一脸认真地说道。

    “哈哈,有志向!看在你这么诚挚的份上,我就破例给你十年时间吧!”

    “谢谢,十年后我一定会来的!”游啸天说完,转身一阵风般冲下楼去了。

    他是一个落第秀才的儿子,出身贫寒,自幼穷怕了,做梦都想出人头地。现在有了龙如晨的口头承诺,他凭空生出一股动力来!不管前途多渺茫,他都会努力奋斗,以盼有朝一日能抱得美人归------娶个富家千金,这便是通往成功之路的捷径!

    龙玉神红着脸埋怨龙如晨:“哥,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我许配给人家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都十五岁了,始终要嫁人的嘛!”

    龙玉神咬牙瞪他:“我不嫁!”

    “你不嫁,将来谁养你?”

    “你!你说过要养我一生一世的―――”

    龙如晨笑道:“我要养我老婆,没空养你!”

    龙玉神噘起嘴:“我就知道,哥哥有了嫂子,就不会再疼我们九姐妹了!亏你还口口声声的说,我们是你最亲至爱的人……”

    “那不同的,妹妹是妹妹,再亲也不能跟我过一辈子,又怎么比得上老婆大人重要呢?”

    “哼,坏哥哥,重色轻妹!我不理你了―――”龙玉神气冲冲地扭开脸。

    “江湖四侠”在旁促狭地笑道:“龙大小姐,请放心,他不疼你,还有我们嘛!我们四个一起疼你,不比他一个疼你更好吗?”

    龙玉神拍手道:“好啊好啊!”

    龙如晨目光一闪,突然道:“四位朋友,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好不好?这样她就多了四个哥哥!”

    “妙极妙极,我们正有此意!”江湖四侠一齐拍手赞成。

    于是,五个因缘际会、趣味相投的武林后起之秀,就在这家名不经传的酒楼里惺惺相惜,义结金兰。

    后来,这家酒楼因五个少年的结义之举名气大振,改为了“桃园第一楼”。

    *****************

    翌日上午,杭州。

    龙如晨偕同妹妹龙玉神,陪四位结拜大哥游西湖。

    五人之中他最小,因此排在末位做了老弟。“江湖四侠”皆比他大了一两岁,他想不认小也没办法。

    向附近渔民借了一条船,并在岸上叫了一席酒菜和糕点。六人荡舟至湖心,一齐对酒当歌,开怀畅饮。

    龙如晨举起杯:“江湖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煌途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来,喝酒------”

    公孙鹤叹道:“五弟好文才,这首诗道出了我等武林后辈的心声!”

    龙如晨笑道:“大哥过奖了!这首诗可不是我作的,我只是借来用用!”

    慕容骏打个酒咽:“不管是谁作的,我们今天只管来个不醉不归!”

    司马遥和欧阳彬一齐举起杯:“对,我们奉陪到底!”

    五个少年一面喝一面谈笑风生。龙玉神是女孩子,龙如晨不让她喝,于是她便负责倒酒,把五个兄长侍候得舒舒服服。

    喝到醺醺然时,慕容骏兴奋过头,大嚷着要跳下湖去,和海龙王斗酒。

    龙如晨接口道:“二哥,你斗酒赢出之余,顺便向‘水晶宫’的龙王提亲,娶他女儿海公主为妻,这样你就成了驸马爷!“

    慕容骏瞪他:“喝,你真当湖底下有海龙王呀?”

    龙如晨笑道:“我以为二哥你醉得连湖和海都分不清了!”

    “呃……湖和海有什么区别?五湖四海皆兄弟嘛!”

    龙如晨好笑的道:“二哥,是‘四海之内皆兄弟’才对吧?”

    公孙鹤摇摇头:“五弟别理他!他每次喝醉了,都是这般胡言乱语、丑态百出的!”

    慕容骏怪叫:“大哥,你敢揭我的短?”

    公孙鹤瞄他一眼:“不用揭,只要你开口多说几句话,别人就知道你的底细了!”

    龙如晨为慕容骏抱不平:“大哥,二哥这是直率,心无城府……我喜欢!”

    慕容骏连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司马遥大笑:“二哥,五弟这是在损你!你还真当他是在赞你呀?”

    慕容骏傻眼:“不是吧?!四弟,你说呢?”

    欧阳彬笑道:“我同意三哥的看法。”

    慕容骏大受打击:“我有这么笨吗?”他只不过是坦率毛躁了一点,心直口快了一点,这也有错吗?

    龙玉神眼珠儿一转,悄悄伸出纤足,勾了慕容骏一下。

    “哎哟!是谁这么缺德暗算我?”慕容骏大呼小叫,“扑通”一声掉下湖去,水花四溅!

    龙玉神笑嘻嘻的道:“二哥,我送你下湖去和海龙王斗酒,你不感激我吗?”

    “感激?我也让你尝尝做‘落汤鸡’的滋味!”慕容骏气呼呼地扯住她的衣袖,作势往水里拖。“听说海龙王正在招干女儿,你恰巧姓龙,就下来和海公主做个伴吧!”

    “不!”龙玉神惊呼,“哥哥救我!”

    龙如晨在一旁凉凉的道:“自己闯的祸,自己摆平―――别老是叫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哥,你好狠心……”龙玉神不高兴地噘起嘴,改向公孙鹤求救,“大哥,二哥欺负我!”

    公孙鹤便朝慕容骏喝道:“二弟,你若不想断手断脚,就赶快放开龙家小妹!”

    慕容骏急忙松手,一面爬上船,一面抱怨道:“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嘛,你们何必当真?”

    “好了,时候不早,我们上岸吧!”

    夕阳西下,六个少年上岸还了船,然后手牵手,肩并肩,踏着落日的余晖,兴尽而归。

    回到他们所投宿的“怡和客栈”,六人惊奇地发现院子里住进了不少陌生的面孔,一个个兵器携身,凝神戒备,似乎是来自各门各派的江湖人物。

    慕容骏嘀咕道:“发生什么事了?好像大难临头似的……”

    “我去问问!”龙如晨走出房门,擒了一个青衣大汉进来。

    六人握着剑,齐声逼问他的来历。

    那人苦着脸道:“我乃洛阳‘七星堡’的大弟子焦胜,因为堡主在几天前接到栖龙宫使者的水晶令牌,被迫随他来江南避难的。诸位都是武林中人,应该也听过江湖传言:凡接令牌者必死无疑!我们堡主不想坐以待毙,只好带着一班弟子来江南避避风头了!”

    公孙鹤皱起眉:“难道你们就不怕将灾难带给无辜的江南百姓?据说凡是水晶令牌出现的地方,必会引起一场空前的灾难!”

    “江南有‘仁义剑客’梅映红梅大侠,和你们‘江湖四侠’坐镇着,想来那些栖龙宫使者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绝对不敢在江南乱开杀戒,胡作非为的!”

    龙如晨盯着他:“你怎能肯定那些栖龙宫使者是胡作非为?如果你们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栖龙宫使者又怎会找你们的麻烦?”

    “龙少侠,我们‘七星堡’乃是白道中人,行得正站得直,栖龙宫使者却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们找人麻烦,还需要理由吗?”

    龙如晨淡然道:“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很难令人信服,如果你们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栖龙宫使者自然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焦胜绝望的道:“你听说过落入虎口的羊还有生存的机会吗?栖龙宫使者的手段那么残忍,会放过我们才怪!”

    “我没空陪你啰嗦―――我的话问完了,你滚出去吧!”

    焦胜走后,龙如晨又抓了个手提金丝大环刀的黄袍汉子进来。

    这汉子本来很害怕,但看到房内还有“江湖四侠”在,又没那么怕了。

    公孙鹤发问:“你是谁?”

    那人缩着脖子答道:“我……我是长沙‘卧龙帮’的弟子杨不凡,是……是陪帮主来江南避难的!”

    “怎么?你们帮主也接到了水晶令牌?”

    “是、是的……”

    司马遥问:“除了你们,还有谁接到了栖龙宫发出的水晶令牌?”

    “还有‘昆仑派’的掌门李长乐,‘青城派’的掌门俞人杰,‘崆峒派’的掌门宋之山……”

    欧阳彬皱眉:“怎么接到令牌的都是些名门正派的侠义之辈?”

    龙如晨道:“也许他们有什么痛脚,被栖龙宫使者抓住了!”

    公孙鹤眉头深锁:“那也轮不到栖龙宫来多管闲事吧?少林寺自会主持武林公道!”

    “武林的事不是龙岛主说了算吗?干嘛要少林寺出面?”

    “龙岛主死了,执掌武林牛耳的当然便轮到少林寺。”

    “切!我最不服的就是少林寺,它敢号令天下,我第一个挑了它!”

    “五弟,你和少林寺有仇吗?”

    龙如晨掀了掀眉:“没仇,只是与普扬和尚有点过节……总之,少林寺敢称霸武林,我绝对不服气!”

    “江湖四侠”首次觉得:这个拜把兄弟有点狂妄,言语间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王者风范表露无遗!

    杨不凡小声道:“你、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你滚吧!”龙如晨一把拎起他,“呼”地掷了出去!

    杨不凡一屁股摔在地上,哼都不敢哼一声,连滚带爬地走了。

    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六个少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出声。

    半响,龙玉神怯怯地靠近龙如晨:“哥,你说栖龙宫使者会不会杀害我们?”

    龙如晨搂紧她,柔声道:“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栖龙宫使者绝不敢伤害你―――”

    公孙鹤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二弟、三弟、四弟、五弟,我们出去看看吧!”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