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安乱三

君随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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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胖咬咬牙,决定勉强牺牲一次也不知算不算是自己的色相,伸臂搂上唐笑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乖哦,人家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回来再跟你说啦。”

    唐笑拉开她的胳膊,捏紧拳头,深呼吸,一下,两下,终于道:“算了。”转身便去自己位置上坐定,目光固定在对面云皓的左侧扶手的虎头上,再不移动。

    林小胖摸摸头,呵呵笑道:“就这么算了啊?……”向大管家道:“急什么,晚间家宴时再行礼不迟,这会子没什么事,容本将军歇歇去,可累的紧了。”她自伸了个懒腰,娉娉婷婷出门去。被一群帅哥行注目礼,不由得拿出修炼许久的优雅作派——还是前世里跟时尚杂志学的——自然以前的吓人效果多过诱惑力,不过今时今日自然不同。小西呵呵笑着下了一个评语:“已经开始享受这个身体了,不错不错。”

    林小胖的答案很是实在:“只当拿芳龄二八的破自行车换一辆崭新的宝马z4,不好好享受岂不亏了老本?”

    荣禧堂余下的人里,还是赵昊元第一个开口,他正色道:“不是她。”不是疑问,是结论。几个人面面相觑,周顾立即行礼告辞:“兄弟去看看晚宴如何安置,几位慢聊。”

    唐笑骂了一句粗话,“真没见她这么象女人过。”

    云皓站起来勾过唐笑的肩膀,道:“不是她可是谁呢?散了罢。”

    何穷摇摇头,收拾起帐册道:“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全没好事。状元公请了。”他自离去不提。

    赵昊元在她坐过的地方坐下来,偌大的荣禧堂里安静的听得到他自己的心跳……他自己的小厮白茗绿醅两人捧着衣裳满头大汗的找过来时,他尤在痴怔中。

    “哎哟我的爷,好歹也是将军的好日子。您便忍耐些时又何妨?”白茗最最可嫌的便是话多,他引赵昊元在东厢窗前的束腰凳上坐了,绿醅便跪在他面前,高捧明镜。“小的伺候您梳头……六官人也歹也是熟人,如今不过是由同僚变兄弟,怎么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罢?”

    他这个推断倒是有趣,赵昊元忽地哈哈大笑,说道:“我那里愁的是这个你这小子如今果然长进了……。”他冷下脸来望着镜中的白茗,“会编排将军的不是了?”

    唬得白茗慌忙放下手中的梳子,磕头告饶。

    镜里的男子披下发来,眉宇间不由自主的拧着,少年时爱笑的唇紧紧抿着,颇添几份威严。少年时……人生自如东流水,再不能回。

    “起来罢,逗你呢。”

    白茗连忙谢恩,自去净了手,方又回来帮他梳头。今日用来束发的玉冠是今年时兴的小冠子,未免难弄些,急得一身汗。赵昊元无声笑道:“她才不喜欢这个,别费神了。”

    “爷您自是爷们儿习气,自然不在这些外物上着意,可是给将军见了,不免嗔着我们在这些事上不够用心,您只当疼小的吧。”白茗将固定玉冠用的簪子穿好,略略整理一下,赔笑道:“小的伺候您更衣。”

    赵昊元站起来伸展双臂,任由白茗折腾去。镜中的男子被人摆布着套上一袭月白色折枝西番莲暗纹软瑞锦袍,近于裁剪贴身的窄袖胡服式样,腰间绯色锦带细细缠上去,越显得宽肩细腰,眉目如画——杂耍里的提线木偶可不都是这样?若不好看,谁个要呢?

    待收拾妥当,白茗照例赞一句:“果然是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爷这一出去,可将那几位爷比下去了。”

    赵昊元赏他个爆栗子,起身便走,口中笑斥道:“你都不能学学绿醅?”

    白茗唱个诺,在他身后扬声回道:“回爷的话,绿醅那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若都跟他一般,您岂不气闷得紧?哎哟……”

    夜宴设在“青庐”,正是凤凰将军素日最喜之地,屋宇轩朗,这三间房并非隔断,室内是一色水磨青砖,陈设极是简单。院内遍植修竹,衬着一弯明月,一道清流自屋后绕过穿林而去,几有出尘之意。

    赵昊元见周顾正指挥奴仆安置菜肴,便知道是来得早了,因负手立在竹下看一窝蚂蚁搬家。不提防有人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掌,回头却见是唐笑,脸上挂了半寸来长的一道血痕,虽是拾掇过,仍不免刺目,因问道:“这是又和谁挥拳去了?挂了幌子了。”

    唐笑摸摸伤口,道:“难得云皓找上我,不痛快淋漓打一架,未免对不起我佛慈悲。

    唐笑打架向来要捎上各路神仙,如今竟连佛祖也要饶上,赵昊元笑道:“真真是罪过,佛祖不在西天纳凉,且来东土管你这闲事。”

    唐笑带着一丝淡淡得意,那是赵昊元记忆中在他脸上看到的最接近“笑”的一种表情,他道:“你道是如来佛么?错,错,错。”

    “哦?”

    “这个我佛,乃是——斗,战,胜,佛。”唐笑扬长而去。

    何穷带着几名仆从路过,好奇问道:“小唐又疯魔了?”

    赵昊元笑而不答,转而问道:“今日喝什么酒?”

    提到这个,何穷便要唉声叹气,“将军要喝莲花白,云皓要喝女儿红,小唐要喝烧刀子,你我就凑和喝竹叶青吧。”

    赵昊元漫声道:“我不喝竹叶青,我要喝销金楼的醉红尘。”

    何穷摆摆手,怪笑道:“醉红尘你也喝过?想是销金楼的红倌人宁满儿你也见过喽?”

    两人说话间已到得门前,此时云皓自后面赶上,只听得后半句,忙问道:“宁满儿也见过?是谁是谁?”

    赵昊元恼到两手各抄他俩的脖子,作势要将两人的脑门磕在一起。云皓侧首让过何穷,两人一把抱紧,哀叹遇人不淑,惹得屋里屋外尽是笑声。

    其实莲花白、女儿红、竹叶青甚至醉红尘,喝起来并没有什么分别。当看到盛装的林慧容挽着沈思一同进来时,金樽里原本甘洌清醇的绿酒忽然变得醉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