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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余欢那意味不明的笑，让季言歆心里烦躁的很，又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个徐子斐就更烦躁了。季言歆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通知秦凯，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怎么着，也要先把徐子斐从自己眼前弄走才行。
“季总，晚上的庆功宴，”秘书小徐见季总脸色不好，可是有些公事还是要做，只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季总的神色，言语间有些畏缩。
季言歆一怔，才想起来东源项目结束，早会时说要举办庆功宴，到时候有好几个部门的员工都要参加。“照旧。”这次公司又赚了不少钱，日后和东源的业务联系也会长久，和他们集团也会有合作机会。
有不少同事去找白小夏，趁她没走自然也要叫上她了。何况离职手续是办了，可工资还没结算完，好歹同事一场，白小夏也是项目小组的人，推了好半天都没推掉，想想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见面，就晚上吃个饭应酬一下，白小夏向来待人表面上不算太冷淡，无奈之下就答应了。
从前的庆功宴季总会出场主持一下，但都不会待太久。但白小夏居然来了，这点实在是太过惊喜，所以晚上聚餐，季总破例全程在场，大家不敢玩的太放肆，不过有几个比较活跃的同事倒是很会煽动气氛。聚餐完又煽动群众去酒吧和ktv，白小夏在，又是下班时间，季总不怎么说话，倒也没太冷着脸。一听稍后要去的地方，白小夏就想告辞离开，太吵的地方她可不想多待。
贺宝宁等人还是喜欢打打闹闹，非要拉着白小夏一起去。有一部分员工有事不能参加，那还有好几十号人，ktv肯定是坐不下的，季言歆叫小徐打电话包场，附近有酒吧一条街，就找了家比较大的酒吧，让大家去热闹热闹。
台上有人鬼哭狼嚎，白小夏嫌吵闹，就坐在靠近角落的吧台，离舞池不太远，安静的全无存在感。季言歆也不去跳舞，点了杯伏特加坐在白小夏身边，又给她叫了杯果汁。白小夏瞪了瞪那杯果汁，又看了眼季言歆面前的酒，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幼稚。
季言歆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酒，就冲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问，“要喝吗？”
“我有这个。”白小夏摇头，把果汁挪到自己面前。
看不穿白小夏心里的想法，可她装傻逃避的意思太明显，季言歆咬了咬牙问，“白小夏，你和季小姐还是朋友吗？”
白小夏对于季言歆近期来的种种言行，心里有几分不自在，低头沉默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她抬起头来看季言歆，又说“一直都是。”
季言歆低低的笑了笑，有几分涩然，可她明白人总有这么个不安心，胡思乱想又转不过来弯的时候。一般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接受同性之爱，自己当初不也挣扎过吗？白小夏这样，和自己从前也没什么不一样。何况，心里的伤，怎么可能说痊愈就痊愈，那样的人自信向上，却也不值得人心疼执着。
季言歆喝了杯酒，白小夏默默的点了根烟，人常说抽烟的女人心中总有一抹忧愁，看到烟圈的升腾与逝去，忧愁同时会变得虚无飘渺。抽烟的女人很有魅力，白小夏还记得，那晚季言歆抽烟的时候就很优雅。像是在黑夜里独处时将自己包围于缕缕轻烟中的女子，摇曳生姿却不张扬、在平静中显得朴实无华，只留给自己一份静默安详。
那时候白小夏很清楚的在没表情的季言歆的脸上看出了丝落寞，这种表情出现在面瘫脸上，十分不容易，当时不是就认为她受过情伤嘛？人有很多面的，只是每个人愿意展现出自己的哪个面来给别人看不同而已。女强人是季总，不是季小姐，季小姐内心的强大不是坚不可摧，她会有内心脆弱想要依靠的时候。可季总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和疲惫展现给别的人看，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坚强，懦弱能给谁看？
就如同现在，白小夏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绪化和不开心。这种感觉很清晰，清晰到类似有感同身受的错觉。白小夏非常主观的欺骗自己，她认为，也许她们的人生有相同的遭遇，所以才会对她特别有好感。可这种好感和忍不住的在意，让白小夏觉得太恐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抗自己心里潜伏的脆弱，反复的对立和统一，也总在矛盾还没有持续化升级的时候顺其自然的想法就被逃避的想法，以绝对胜利的姿态压倒。
白小夏说不清原因，也许是出自对季小姐的好感，终究是忍不住看她这样。
白小夏抽完一根烟时，季言歆已经喝了三杯酒，正要再喝，白小夏拦下她手中的酒，动作十分自然将自己的面前的果汁推到她面前。季言歆颇为惊讶的盯着她，她被看的有些不自然，顺手喝了一口说，“有点口渴。”
见季言歆瞪着她，嘴角带的表情幅度越来越大，白小夏硬着脖子绷着个脸起身，拿了包就走。季言歆强大的笑意还没爆发出来，就急着追了出去。
“白小夏。”季言歆追出来叫了两声，白小夏都没有停步，她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可要比季言歆当初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季言歆被外面的夜风吹醒了浅浅的醉意，见白小夏怔在酒吧的大门外，便拉着她的手问，“是不是不舒服？”又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反应说，“我送你回去。”季言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色有些发白，眼睛好像瞬间空洞了一般，就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没发现什么特别，就拉着她要走。
白小夏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很倒霉，什么恶心来什么，不想遇见什么来什么。也不知道心情不好是不是特容易醉，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明明才一杯酒而已，怎么会反胃想吐。她有些呆的看了眼被季言歆拉着的手，又看着季言歆的侧脸十分认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表情十分疑惑，这次倒没怎么有反应，安静了许多。
“喂，徐子斐，叫小徐善后，我先走了。”季言歆打电话给小徐没人接，估计是玩疯了，就打电话给徐子斐交代一下。听到这电话，白小夏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她收回目光之后又一次推开她的手，也不管对方有多失措。然后目视前方，神情是一片漠然，“不劳烦季小姐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白小夏说完就要走，弄的季言歆莫名其妙，被藏不住的失落感击中，败的一塌糊涂。可她才一走，脚下发软，鞋跟一歪险些扭了脚。季言歆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实在是忍无可忍，觉得白小夏就是个没要到糖吃，别扭又无理取闹的孩子，气的想抓住她，团一团直接扔进车里去。
想归想，白小夏一六八的身高，鞋跟不高也这么大一只物体，季言歆一米七的身高，加上八公分的高跟鞋，想要把她团一团扔车里，除非是女汉子附体，不然难度系数还是挺高的。白小夏蹙着眉的表情很倔强，倔强到季言歆觉得心里有一种刺痛感。
季言歆突然有一种豁出去不要自尊的勇气，像在安慰相爱很久的恋人，很自然抱住白小夏，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乖~，别动，我送你回家。”
暴力不行，还是怀柔政策好使。这次白小夏没反应，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真的累了。季言歆喝了酒不能开车，就打车送白小夏回家。
车上没人说话，也没觉得压抑和尴尬，季言歆搂着白小夏坐在后排，她紧紧的握着季言歆的手，季言歆能明显感到白小夏僵硬的身体有些颤抖，却不明白她这僵硬和颤抖的原因是什么。快到小区时，白小夏叫司机大叔开到了大排档去。季言歆陪着她，谁知白小夏什么吃的都没叫，就叫了两扎酒。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然后季言歆就像照镜子一样，看到了自己上一次醉酒的全过程。
季言歆不是不想拦着她喝酒，而是根本就没打算拦着她喝酒。她心里有些挣扎，怎么想都不明白白小夏坐车时的身体僵硬，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别的。所以想趁白小夏呆头呆脑的时候，再不着痕迹的问问她心里有什么阴影，结果东绕西绕的差点被舌头打结的白小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阴影。被舌头打结的白小夏气到，季言歆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怒道，“别喝了，回家。”
白小夏还是没动，季言歆就明白了，她刚刚对自己顺从，根本就是因为她在走神而没空挣扎反抗，就像她现在一样。
白小夏心里很不舒服，眼睛干的发涩，可就是没有眼泪。脑子里就像是一团麻，乱的没有头绪，只是心烦的很难受。酒精刺激的脑子越来越迷糊，又被季言歆拉着走，晕的很厉害。
季言歆拉着她去坐车，一上车她就一动不动，全身强硬的不得了，可一下车就站都站不稳的东倒又西歪。季言歆默默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她哄上楼，还没进门白小夏又闹脾气不走了，“沈姑娘，咱能不走了吗？我可不想一失足成大瘸子，再回首又闪了腰。”
“别动，你喝多了。”感情自己一直是沈姑娘的替身么？季言歆脸色一黑，拿着钥匙还圈着白小夏的手都抖了抖，真心想给她扔地上，然后用高跟鞋在她脑门上踩几脚，不然真是难消心头之恨。
“没有。”白小夏挣扎起身，顺手从季言歆手中拿过钥匙说，“不信，我开门给你看。”
“怎么没有，你刚刚还说你不喜欢季总的，难道不是醉话吗？”俗话说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所以套词什么的，还是时刻要见缝插针的。看白小夏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季言歆就忍不住要瞪她，可瞪归瞪，还得在她身后护着，免得她不小心一头撞门上了。
白小夏好半天才把门打开，进屋脱了鞋就往沙发上滚，还边滚边嘟囔着，“是不喜欢啊。”
季言歆关上门跟进去又问，“季总不好吗？为什么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