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垃圾馒头虚伪中庸

南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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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有很多桌凳,和教室差不多,厚厚的窗帘遮蔽着,正前方有一台投影仪。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随后发给了我们几张合同,填好后连同身份证复印件和一寸照都交了上去。来人说要核对个人信息,身份证也被收了上去。

    一领导模样的男子打开了投影仪,上面显示着一行大字:吉星欢迎您!他接着用话筒喊道:“要致富,就要勤劳工作,每天按时上班,服从领班的安排,不得旷工,不得无故请假。扎根基层,艰苦朴素,不好高骛远,坚持从实际出发……”

    我差点睡着了,只听到:“现在开始体检,大家排好队按照次序来。”木门再次打开,几个白大褂走了进来。

    红毛招了一下手,三个女子走来,其中两个是火车上和红毛一起的卷发女子,另一个则是在我旁边的乡下女子,虽然换了衣服,但是依然很淳朴,显得有几分羞涩。

    红毛说着对我们说:“王芳、王云,你们见过的。这个是姬茂,这个是姬奋。”我们四人互相寒暄了几句。

    “哈哈哈,鸡毛、鸡粪,你俩名字太搞笑了。”王云乐的咯咯直笑。王芳瞪了她一眼,拉过身边的白衣女子说:“她叫白玉,是我们宿舍的!”

    这时过来了一个保安说:“大家别吵了,赶紧排好队!”顿时房间里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到我们了,男女是分开的,进了一间体检室,几个保安说:“脱掉衣服!”我阴司道和红毛脱掉了上衣内衣,我心想他娘的怎么这么变态。后来才知道是看有没有纹身刺青之类的,害怕有什么斧头帮、青龙会之类的混进来。

    随后我们被带进了里间,一个巨大的仪器连着电脑显示屏,站在上面转了三圈,随后给了我们单子,让我们到验血处。白玉、王云、王芳也刚刚体检完走出了,我们一同往验血处走去。一路上边走边聊,拐了三次终于找到了验血处。

    “嘶嘶嘶,轻点,啊啊啊!”一个男子从巴士上走了下来,捂着胳膊呲着嘴吸着凉气,表情很是痛苦。

    “不就是抽血吗?看把他痛的,还是不是男人!”阴司道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这时巴士里传出了杀猪似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人走了下来,脸色苍白眼角挂着泪,看来这抽血很是不简单。我们六人愣在了原地,看到一个护士扶着一女子走了下来,女子身子蜷缩着,嘴唇发白,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休息着。

    阴司道一撸袖子大步向着巴士走去,有一种慷慨赴死的英雄气魄,我自叹不如。

    巴士里有十多人,我们拍在最后面,前面高个子挡着看不到前面的状况。尖叫此起彼伏,听着就渗人,阴司道扯着脖子踮着脚,但是依然徒劳无功。

    终于轮到阴司道了,我在他后面探身一看,被吓了一跳。那针筒简直就是小号水杯,给牛打针专用的。阴司道脸色铁青,动作也僵硬了,坐在椅子上发愣。女医生给他的胳膊上涂了酒精,笔芯粗的针头扎了进去,阴司道咬着牙脸憋的发白,牙齿嘎嘎脆响,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看了一身冷汗,这他妈那是验血,这是变向的抢血,怪不得把许多人整哭了,就那一针管血,能卖不少钱呢!阴司道打了一个寒噤,按着药棉低着头眼窝里旋着泪珠。

    看到那微笑的女医生我就犯憷,身子不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轮到白玉的时候,她看到血身子一歪晕倒了,随后被两个护士扶了出去。王云坐在凳子上瑟瑟发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牙齿紧咬着嘴唇,口角流出来血。女医生手中的针管扎了下去,吸了满满一针管,笑着点了点头给王云胳膊上按了一块药棉。

    王芳绾起袖子坐在了凳子上,女医生刚要抽血她急忙缩回胳膊,如此反复再三,最后流着泪抽了血。我看的心里拔凉,心里五味陈杂。

    看到众人都出去了,女医生笑着说:“对不起,针管没有了,你交十块钱我把别人的找一个针管匀一些,你明天就不用再来抽血了。”我摸了一下裤兜,只有二十元的一张,心里很是纠结,不知道会不会找钱。万幸的是这个医生很有医德,为人诚信,找给我了皱巴巴的十元,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捋起袖子,我给你按一块药棉做做样子!”女医生说着夹起了一块药棉放到了胳膊上,直觉凉丝丝的非常舒服。阴司道和红毛坐在椅子上发呆,王云、王芳、白玉三人都不见了,估计是回宿舍了。

    我扔掉了药棉放下了袖子,阴司道迎了上来说:“狗日的,真不是人!肯定是拿了我们的血卖给医院了。或者是医院和吉星专门合作的,太可恶了。”

    红毛气的咬牙切齿,脸色发紫的说:“我们不会是进了黑场了吧!这他妈以后还怎么工作,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一路无话,我们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天依然灰蒙蒙的,路过高大烟囱是时候我留意了一下,黑色的烟囱冒着浓烟,打听了一下刚刚路过的老员工,原来这个烟囱现在是对面垃圾场的焚烧炉。时过境迁,当年火葬场的焚尸炉,变成了焚烧垃圾的地方,也算是废物利用,资源循环配置合理。

    一辆运输垃圾的卡车停在了我们旁边,一股糜烂没熏人。几个清洁工坐在垃圾上面啃着馒头。中年妇女系了一下头巾,从红布袋里拿出了一个发黄的塑料杯,拧开杯盖喝了几口水,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水继续啃馒头。

    我们三人匆匆离开了,那个垃圾味实在太难闻。但是就有一群人,他们天天的扎在垃圾堆里,不得不为了生计而损害自己的身体,用命换钱。

    道路两旁全是灰色的水泥楼,我们三人傻乎乎的走在路上,就像行走在沙漠里。两边的红花绿树和我们无关,这种沉重的压抑就像一个瓶子,而我们就是被关到瓶子里的灵魂,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黑漆漆的宿舍楼矗立着,下面高大的槐树结满了白色的槐花,浓浓的花香逸散着,我捋了一把槐花塞到嘴里咀嚼着,没吃出任何的味道。阴司道和红毛也如饥饿的野人,捋着槐花大口大口吃着,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的呲呲响,嘴角流下了汁液。

    一个保安走来喊着:“喂喂喂!你们三个不要破坏树木,不然扣工资!”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原来是阿飞。阿飞的脸肿的像猪头,青紫色的鼻子歪在一边,嘴像切翻了的血肠。

    阿飞一走一拐,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走到我们身边拿出烟递了过来。阴司道瞪着阿飞道:“狗日的还敢来找事,信不信我弄死你!”他说着将一把槐花打到了阿飞的脸上。白色的槐花飘飞着,落在了阿飞的头发和衣领上。

    阿飞笑着没有说话,依然伸着手递烟。我觉得阴司道这次做的有些过了,也太蛮横了,毕竟人家有赔礼的意思。

    我伸手去接烟,阴司道一下打住我的手,看着阿飞冷冷的说:“你不用假情假意的来道歉,我不需要,赶紧的滚!”

    红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接过阿飞手中的烟对阴司道说:“哥们儿,有理也要让三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呢!”

    阴司道嘿嘿一笑说:“我看他不像是人,行了吧!”我和红毛哑口无言,实在不知如何应对。阴司道指着阿飞的鼻子说:“该死哪死哪去,别在这里碍眼,他说完自顾自的走进了宿舍楼。”

    “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就这种人,其实他没有恶意,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他人很好的,相处久了……”阿飞将一包烟烟递给我,打断我的话说:“你说的我懂,这盒烟就当赔礼了,你给他带一句话,万事莫做绝!”

    阿飞说完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消失在了树影里。

    “红毛,你是不是觉得阴司这事做的过了?”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红毛将烟扔到地上说:“我靠,原来他是狗腿子啊!太不是东西了,我不知道,不然早动手揍他了,驴日的杂种。”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我一个人呆在了原地,难道我的想法是错的?不应该以和为贵,不应该坚持中庸之道,还是不应该做人太柔!

    我想起了班主任的话:“同学们,你们要想出人头地,就要记住二十四字真言:圆滑一生,虚伪是真,左右逢源,四面讨好,八方奉承,坚持中庸。只有这样,才能与人相处,做人不能太较真,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万要给自己留后路。切记,不能和人交恶,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

    十一点多了,到了下班时间,熙熙攘攘的人从铁门里涌进来往食堂跑去,吵闹声回荡着。我的心里空空的,感觉自己丢了什么东西。我静静地站在树下看着纷扰的人群,不觉得一种忧伤爬了上来。

    昏暗的楼道里散发着油漆味,我拖着步子往上走去。

    刚躺在床上,尕司令跑来问:“你们不会把身份证全交上去了吧!”

    我们三人爬起来同时说:“是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