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梦已成殇

绯云不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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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元……你怎么了?”霍辛匆忙的跑到浮梦身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称呼浮梦为什么。

    与往日不同,浮梦从胥诗如的躯壳里离开并没有变成有意识的魂魄,而是被东陵邪收到了自己的怀中。这样状态下的浮梦就像是在沉睡一般,不会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陵邪收好浮梦的魂魄,看了霍辛一眼,手指一挑,胥诗如躯壳手中的玉佩便到了东陵邪的手中,随后他便要转身离开。“西陵,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凭空消失在霍辛的视野。

    西陵渊确定东陵邪的离开,才轻飘飘的落在霍辛身前,“啧啧啧,这只是一具躯壳,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了。这躯壳的原主叫胥诗如吧?本尊好心的告诉你,真正的胥诗如都死了大半年了,而后的时间里,都是小梦住在她的身体中。”

    西陵渊一声轻笑,又道:“现在你知道了一切,也算有过清明时刻,本尊便要去了你的这段记忆,你是安东一品丞相?”西陵渊魅人的双眸直视霍辛,好似看穿了他的一切,“……原来不仅仅是一品丞相,若受上苍眷顾,你会前途无量。而对胥诗如的眷恋,便到此为止吧。”

    说罢,西陵渊抬起手,如葱玉指慢慢向霍辛额头点去。

    “……呵呵。”霍辛突然冷笑一声,西陵渊停下动作看着霍辛。“对胥诗如的眷恋?若我对她有情,她便不会被冠以胥诗如的名。可笑可笑,可笑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眷恋的不是胥诗如,不是元婉仪,原来——她叫浮梦。”

    “哦?”西陵渊一脸趣味,“你在本尊面前说出这话,可真是天大的胆子。方才你全程听了本尊与小梦的对话,该知道小梦的身份并不简单,不是凡夫俗子可以随意眷恋的……”

    说此话时,西陵渊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一转,自言自语道:“话虽如此,不过小梦在凡尘中倒是有注定的孽情,让小梦出现在他的身边,原本只为彻底斩断两人的羁绊,不想反倒起了反作用,小梦最后竟然愿意放弃一切换他一命。”

    “嗯哼……”西陵渊轻笑一声,“要怎样才能让两个曾用情至深的人——对彼此绝望?”

    西陵渊的双眸本就魅人,此刻他的话语仿佛来自幽冥的呢喃之语,随着他轻点到霍辛的额头,霍辛眼睛一闭,身子瘫软在地上,昏迷不醒。

    西陵渊看着地上的霍辛,嘴角一弯。他也该回到地府中,看看浮梦如何,顺便也该知道那一半幽冥令是否能脱离那块玉佩。将玉佩归还给那人,也是浮梦的心愿,西陵渊愿意成人之美。

    而这里。

    西陵渊环顾四周,东陵邪现在离开,不过等一下他还会回来,这一片大地马上会产生无数*死亡的魂魄。他和东陵邪从方才起就幽闪个不停的聚魂灯,昭示的就是这一场死亡盛宴。

    东陵邪还真坏呢,竟一本正经的骗浮梦。那人的阳寿根本不会结束于今日,东陵邪却用那人的生死让浮梦妥协,真是高明的招数,只是——西陵渊又看了一眼昏迷倒地的霍辛。

    本尊比东陵邪更高明。

    ——

    地府之中,忘川河之前。

    “东陵灵尊。”两个看守忘川河的鬼官向东陵邪行礼后,便任由他走近他们也只能守不能接近的忘川河。

    都传奈何桥下便是忘川河,但其实奈何桥下只是忘川河的一条引流,真正的忘川河是地府的禁地,凡人轮回转世只需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而忘川河是为承受天罚而被贬入凡间的神仙,或十恶不赦的厉鬼所准备的。

    忘川河,能够彻底的浸去一切前世今生的记忆,这些被浸去的记忆将化成忘川河的涓流。

    走近忘川河的东陵邪,从怀中拿出一个光点,光点慢慢变成了人形,原来这光点便是在沉睡中的浮梦。

    东陵邪看着浮梦,为她缕了缕额边的发。“浮梦,你虽随我回到地府,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喜或悲,你愿意回来竟是为他。”东陵邪握着浮梦从司空棂身上盗得玉佩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他又细细打量浮梦许久,随后手指轻挑,浮梦便漂浮在了忘川河之上,随着东陵邪闭上双眸,浮梦的灵体迅速的向忘川河落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个身影从忘川河上一划而过,随后落在东陵邪面前,而他的手中抱着依旧沉睡的浮梦,“东陵邪!你又要把小梦扔进忘川河?受天罚的神仙恶鬼不过如此,小梦她有什么错,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如此对她。”

    东陵邪睁开眼睛,看着西陵渊怀中的浮梦,眉头舒展了一瞬却更为凝重的蹙起,“她不该与任何凡人产生情愫,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她为了安东三皇子甘愿放弃一切,这份情怎能容她记得。”

    “她不能记得与那人的情,便要将你将我,将地府中的一切再忘一次?”西陵渊很少对东陵邪这般疾声厉色,“东陵邪,你够狠心,无所谓小梦是否记得你,可我在乎,我不希望小梦再一次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你休想将她再扔进忘川河一次。”

    东陵邪不语,西陵渊又道:“就算小梦记得我骗她去那人身上偷幽冥令会恨我,我也不要她忘记我……如今我们已经拿到那一半幽冥令,你不去交给老爷子吗?现在我不会让你碰小梦。”

    东陵邪将玉佩一抛,西陵渊抱着浮梦,在浮梦腰下的手正好接住玉佩,东陵邪道:“已经拿给阎王看过了,就连他都不知道南陵用什么手段把幽冥令注入其中,不但无法抽出幽冥令,甚至无法感应其内的幽冥令,如今这块玉佩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块普通玉佩。”

    西陵渊眉头一皱,手中用力,差一点就将玉佩捏成粉末,却听东陵邪又道:“阎王说这件事也许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你我都是在这上面感应到过幽冥令的,就连浮梦也是感应到这上面的幽冥令才会下手去偷盗。幽冥令显现的当下,阎王或许能从玉佩上抽出幽冥令。

    而如今,只有玉佩在安东三皇子的身上才显现过幽冥令。阎王的意思是把玉佩放回安东三皇子的身上,待下次幽冥令显现,由他亲自出马抽取幽冥令。这玉佩放回安东三皇子身上的事,便交给你处理了。”

    西陵渊想着自己为了让浮梦偷这块玉佩,费了多大的劲道,还骗了浮梦,也许浮梦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恨上了他,结果这偷来的玉佩还要他还回去,一脸哀怨的西陵渊仇视的看着东陵邪,“我们平级,本尊凭什么要听你的指使。”

    东陵邪看了西陵渊怀中的浮梦一眼,邪魅一笑道:“玉佩还回之事交由你处理,浮梦是否扔入忘川河也交由你处理。”

    西陵渊魅人的双眸一转,嘴角一弯,“麻烦事总爱交给本尊,只是能者多劳,这两件事,本尊便都应了。”

    随着两位聚魂灵尊的离开,忘川河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祥和,毕竟这里真的很少有人或东西靠近。

    ——

    西港城外的深山,此刻已经被鲜血浸红,漫山遍野触目惊心的鲜红,让人怀疑是不是未来的几年,这深山中生长出植物都会浸淫着血色。

    本不知要僵持多久的占据,全因游言陌寻到的海路打了夏氏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同时安东军也终于知道夏氏军一直躲在深山中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他们在等,等待最绝最妙的时机。

    于夏氏军而言,什么才是最绝最妙的时机?

    最妙便是他们谋权篡国的‘正当理由’四皇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从长阳皇宫中金蝉脱壳,来到了西港同夏氏军一起躲在深山中。

    而最绝便是比四皇子能来到西港更让人吃惊的事,原来夏氏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扔愿意栖居西港的最大原因,是他们早就开辟了一条安东帝曾以为绝不可能开通的海路——与爻国的连接水路。

    夏氏军在等的,便是爻国的援军。

    由此可见,若游言陌没有找到突袭深山的水路,这僵持战也僵持不了多久,但结果便是对局势一无所知的安东军面临惨败。

    好在,现在恰恰相反。

    安东四皇子被生擒,潜藏深山的三万夏氏军全军覆没,而夏氏一族的主要人物也全数被擒。

    游言陌来到机关阵法前,问起被擒的夏氏,这机关阵法的破解之法,他们却露出迷茫之色,说这是先祖留下,他们只会开启关闭,却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过到了此时,破解已然不重要,在被关闭的机关阵法中,游言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霍辛,却没有找到棂王和他的侍卫十一,更没有看到浮梦。

    在押解俘虏和送霍辛秘密回军营之后,游言陌却在军营中看到了本该不知去向的十一,他冷着脸色来见游言陌,说是棂王要见他。

    游言陌有些吃惊,整个军营中出来棂王和霍丞相自己的亲信,并没有别人知道棂王和霍丞相被困夏氏军的机关阵法,但他却是知道的,可他只救回了霍辛,没想到司空棂已经回来了吗?

    如此说来,司空棂便是在游言陌让夏氏人关闭机关阵法前便从里面出来,所以才能先他一步悄无声息的回到军营中。

    来到司空棂营帐前的游言陌,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霾情绪,他是幽冥令的本体,有着凡人无法比拟的能力,可他同时也是一个正常出生的人,一半的幽冥令并给不了他更多的超然。

    进到营帐里面,游言陌看到司空棂坐在案几之前,下身盖着纯白色的薄毯,夏季盖毯子本是件离奇事,可去机关阵法中救过霍辛的游言陌知道,那阵法里有着森凉之气,从里面出来会感觉到丝丝寒意也算正常。

    营帐中没有其他人,而十一守在营帐外。

    “这一次,游总督立下大功,回长阳之后,本王会向父王如实禀告。如此,游总督欲留长阳的心意必定能得到满足。”静坐着的司空棂,面无表情,明明说着令人喜悦的好事却语气森然。

    游言陌敏锐的察觉到,棂王还是那个棂王,却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司空棂的周身都散发着嗜杀森凉,这气息像极了幽冥里,却又不是。

    既然游言陌现在是安东的官,他自是礼数周到,向司空棂行谢礼之后,终还是开口问道:“属下在夏氏军的机关阵法中救出霍丞相,而棂王与侍卫十一已经安然回来,却没有,没有找到棂王的爱妾浮梦,不知……”

    “哦?”司空棂的瞳孔一凝,却马上恢复,游言陌抬起头只看到他面冷如霜,冷笑道:“哼,见着霍辛却没有见着她?游总督不必在意,一个侍妾而已,本王府中还不怕缺这一个。”

    是拿着他的玉佩去办更重要的事了吗?

    原来她的主子不是霍辛?

    谁知道呢,或许他的离开就是霍辛授意,就算她不是为霍辛办事,也是为了别人,却绝不是为了他司空棂。既如此,她到底是谁的人还重要吗?

    司空棂看游言陌眼神复杂,心中又是一阵抽痛,浮梦身边从不缺对她有意这人,就连这个不知底细身份神秘的游言陌都深陷其中,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是,往后不会再如此,司空棂自嘲一笑,“游总督,总是人命一条,本王自会派属下找寻,游总督不放心也可以一起找寻,只是现在安东军拿下了老四和夏氏军,还知道了夏氏与爻国干系,早日回到长阳禀告父王才是重中之重。”

    游言陌低头道:“是。”

    ——

    这一年的秋季,安东军完胜夏氏军从西港拔营,踏上了回长阳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