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交手

轻笑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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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语是个好丫鬟,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放在咱们家当丫鬟,却是可惜了。”正在荷语心中期待时,却听唐枝话音一转:“明日我便请媒人来,为荷语挑一门亲事罢。”

    听到唐枝的话,郑晖没有立时回答,微微沉吟片刻,面向荷语道:“夫人的话,我认为是个好主意,你意下如何?”

    “大人?”荷语心中呕血,什么好主意?他见了唐枝,便把她视如敝屣,用完就扔吗?姐妹们说得对,天下男人一般黑!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睛屈膝跪倒:“荷语不愿嫁人,只愿跟在大人与夫人身边,当牛做马,服侍大人与夫人。”

    郑晖微微怔住,荷语生得美貌,当初在青楼时便是骄矜的性子。被他赎出来后,有他默认护持,也从没有过低声下气。此刻却跪在唐枝脚边,柔弱的身姿轻颤,不由心下愧疚:“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话音刚落,却听唐枝冷哼一声:“当牛做马?此言当真?”

    荷语恭谨地叩首:“回夫人的话,荷语字字为真,句句发自肺腑。”

    “那好。”唐枝一指脚下,“你跪过来,本夫人现在累了,你驮着我回去吧。”

    什么?仿若晴天霹雳,荷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愕然地看向唐枝:“夫人?”

    “当牛做马,不就是为主人拉车载物?”唐枝居高临下地道,“还是说你刚才的话,只是虚伪的恭维?”

    荷语咬着嘴唇,死死抠着地面,禁不住浑身发抖。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唐枝凭什么如此折辱她?

    荷语长到一十八岁,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从没有被人如此欺侮过。一时间几乎忍耐不下,想扑过去挠唐枝的脸!

    一旁的丫鬟们见状,不由暗暗咋舌,看向唐枝的目光充满敬畏。这位新夫人好生厉害,荷姨娘先头也算是伶俐人物,这会儿在大爷跟前,竟被挤兑得没地方站!

    “好了,你吓唬她做什么?”郑晖截断话头,对荷语道:“你先起来,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让夫人请媒人来,为你挑一门好亲事。你伺候过我,嫁妆定不会亏待你。”说罢,搂过唐枝的腰肢,便往回走。

    袍角带起微风,拂过额前碎发,荷语猛地抬头,只见两个背影隐没在夜色中。男子挺拔,女子俊俏,格外相配。一时间胸中气闷,几乎咬碎银牙。

    回到屋里,唐枝拎了茶壶到卧室,倾手一倒,顿时半边被褥被浇了个湿透。

    郑晖愕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枝搁回空壶,淡淡地道:“你睡外头,或者我睡外头。”

    “什么意思?”郑晖瞪眼。

    “字面上的意思。”唐枝答道。

    郑府大得很,绝不缺地方睡。郑晖会不会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睡到荷语屋里?想到这里,目光微闪,如果那样便更好了,趁早恶心够了,立时便走。回京过悠哉日子,再不来这荒凉地方。

    “你吃醋了?”郑晖抬了抬眉梢,竟没有生气,反而眼底带笑地问道。

    唐枝冷笑,白他一眼:“少膈应人了,她值得我吃醋?还是你值得?”

    听到这话,郑晖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如何比得过你?你何必因此生气?”

    “你拿一个青楼女子同我相比?”唐枝拔高声音。

    郑晖皱起眉头:“好了,我已经答应把她送出去,你又何必为此与我闹不快?”说着,便向外唤道:“秋翎,进来把褥子换一下。”

    “秋翎不必进来!”唐枝随即制止,“我说不与你同房,便不与你同房。你也不必瞪眼,即便秋翎换了被褥,我也会再次浇湿。只不过下回浇的时候,会不会手一抖,洒到不该洒的地方却不一定了!”

    荷语一日未离,她便一日不让他上床。小气?任性?唐枝才不在乎,她完全不需要表现得大度贤惠,嫁给他却不是她上赶着倒贴,而是他用尽心机逼迫而致。她很该按着自己的性子,怎么舒心就怎么来,至于郑晖的心情?全然不在考虑之内。

    而荷语,顶着与她相似的相貌,又如此做作,岂能让她痛快?

    郑晖抿着嘴唇,幽深的眼睛盯着唐枝半晌,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秋翎探头进来:“夫人?发生何事?大人走时脸色好难看?”

    “哼,不管他。”唐枝指了指床上,“帮我把褥子换了。”

    郑晖被撵出来,往书房走去。刚坐下不久,忽然房门被敲响:“大人?可曾睡下?”

    是荷语的声音,郑晖将解开一半的腰带重又系上:“何事?”

    “荷语有些话想对大人讲,不知大人可否开门,容荷语进去?”房门外面,女子柔婉的声音轻轻传来。

    郑晖略略一想,大步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进来吧。”

    “谢大人。”荷语跟在郑晖身后走进,手里端着茶水,来到书桌前面站定,“我泡了大人喜欢喝的碧螺春。”

    郑晖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罢。”

    荷语却没有立时便说,而是素手执壶,沏了一杯茶送至郑晖身前,眸光盈盈,柔声说道:“我刚才听如秀讲,大人被夫人……可是因为荷语?如果是的话,荷语万死难辞,这便向夫人赔罪。”

    “不必想太多,并非因为你。”郑晖接过茶杯,此刻确实有些渴了,刮了刮茶末,吹了吹热气,大口饮尽。

    “荷语自从见到大人的第一面,便为大人的威武英俊而倾倒,后来有幸得大人青睐,从那种地方脱身,此生已无遗憾。”荷语目光湿润地看着郑晖,半是怅然,半是愧疚地道:“荷语只想伺候大人和夫人,并不想别的心思,如果为此惹得大人与夫人不和,却是荷语的罪过。”

    郑晖抿了抿唇,声音放缓:“说起来,竟是我愧对于你。当年虽是身处那等地方,你却洁身自好,我原本答应许你一桩好亲事,后来却……是我对不住你。”

    “不,大人不必如此,是荷语心甘情愿,怪不得大人!”荷语急忙表白心意,“能够献身于大人,是荷语莫大的荣幸!哪怕,哪怕夫人把我嫁给别人,我也会,也会为大人守身。”说到最后,声音已如蚊子般大小,然而目光更加坚定:“这世上,唯有大人这般真男儿,才能让荷语心甘情愿以身相许。”

    郑晖有些感动:“可是,我却没有给你名分——”

    荷语垂下眼睑,两行清泪从颊上滑落:“荷语不怪大人,大人一心爱慕夫人,自然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夫人留着。”说着,伸手摸了摸脸庞,“荷语曾经陪伴过大人,已经知足了。”

    “你知道了?”

    荷语抬头一笑,有些凄迷:“是的,看到夫人的那一瞬间,荷语便知道大人为何不肯娶妻,也知道当时大人为何把荷语赎身。只不过,夫人那般品貌,荷语不及万一。”

    郑晖的嘴角动了动,无声叹了口气:“如果婚事你相不中,可以不点头。”

    “是,荷语谢大人爱护!”荷语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躬身退下。

    适可而止,她才不会傻到问郑晖,难道不怕唐枝不快?又或者非要留下来,伺机服侍郑晖。且不说唐枝把郑晖撵出来,是否差人在暗处看着,便说郑晖也不是傻子,既然为了唐枝要撵她走,定然不容许惹唐枝不快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的,只是留在郑府。而有了郑晖的那句话,看唐枝如何把她撵出去?唐枝的脾气暴,不懂得把握男人的心思,就算出身好又怎样?哼,看谁笑到最后!

    唐枝果然差人在郑晖的书房门口盯着,听到荷语进去又出来的回报,细长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冷艳的面上浮现出讥色:“当真不知好歹!”

    撵郑晖到书房睡,并不仅仅是试探郑晖,一路行来,郑晖的体贴照顾,唐枝都看在眼里。这回却是试探荷语,倘若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房里便罢了,既然如此不省事,还是尽早弄出去!

    唐枝很快寻来媒人,为荷语挑选男人。家境好的不要,太差的也不要,脾气好的不要,不让人的也不要。挑来拣去,荷语一个也不满意。一边挑拣,一边言辞凿凿:“李公子仪表堂堂,前途无量,荷语乃是残花败柳,不敢玷污。”

    “张公子温文尔雅,气质出众,荷语甚感羞惭。”

    差的便不说了,荷语长得这副模样,唐枝也不愿给她找个太差的。可是条件好的,她又软声推辞。唐枝冷眼看了两回,便心里有了谱。

    “方才孙媒婆说的贾公子,你觉得如何?”

    荷语款款福身:“回夫人,贾公子是雁城里出了名的孝子,而荷语又是青楼出身,只怕贾公子看得上我,贾公子的母亲也不同意。”

    “跪下!”忽然,唐枝拧眉喝道。

    荷语一怔,连忙跪下:“夫人恕罪!”

    “张口闭口青楼楚馆,你是暗指大人懈怠公务,狎|妓|嫖|娼吗?”唐枝朝外挥手,“来人!给我按住荷语,打十个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