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后一面

多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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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事情拍定之后,封家和老爹都很兴奋,本来两个几十年上下属的老人家就很熟络,这下更加眉开眼笑,有事没事一起吃顿饭逛个花鸟市场打个桥牌什么。

    而我,我觉得自己挺罪恶的,明明要完成人生大事的是自己,但我只想睡觉,除了上班下班,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奉献给了床上事业。

    呃,有点歧义,反正就是和我家的床不离不弃,何坝说我不是打算和封湛订婚,是和床订婚。我说哪儿能啊,等订婚了说要试婚,就不能住家里了,和出嫁又没两样,即将离开我睡了十几年的伙伴,我能舍得吗?

    在这段日子里,我几乎化身为一只晒太阳的猫,除了眯眼睡觉,就喜欢晒在太阳底下补钙。

    其实这样也挺好,都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平淡才是真,这种日子才最该惦记,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太累心累神,经历过一次,头发都可能会掉没,我最近就常掉发,每次洗完澡掏下水口,一掏一大把,瞅着都想哭。

    所以我要晒太阳,不再想着补钙,我就会谢顶了,女人谢顶那就是人生中的餐具啊。

    在这平淡的日子里,其他都挺好,除了一件事,那时不时出没的媒体算个什么事。

    就连圣诞夜那晚的事,都能被神通广大地改头换面搬上八卦报纸,什么“fz集团公子迫不及待夜会未婚妻”,什么“未婚先爱、抵死缠绵——fz集团未来继承人与其未婚妻在xx酒店的x个小时”……

    我很汗,在办公室被人逮到就得被拷问一番,神烦。

    最后我只要一看到,就把报纸拿过来折一折垫杯子垫桌子擦台面,人怕出名猪怕壮,虽然曾经我很怀疑这句话,猪不壮那还是我们可爱的猪吗,后来就淡定了,这句话太传神。

    封湛在这段时间也很配合的不来打扰我,我只见到过一次,试礼服的时候,fz面子大,这件事也很大,如果不办体面点,很多地方过不去。所以这不单单是试礼服彩排仪式,更重要的是两家的体面问题。

    封湛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口系了个蝴蝶结,一贯的玉树临风气质卓然,如果把他扔大马路上一站,回头路铁定百分百,特别是少女和大妈。

    毕竟不是结婚,穿的不是传统正规的婚纱,礼服也是白色的,抹胸式的,但是在贴身还是蓬蓬的设计上设计师纠结了很久,设计师说是封湛在英国的一个同学,也是华裔,中文名字叫程瑶。

    竖着齐耳短发的程瑶,看起来就特别的干练,要不是她穿得像个文艺范儿的设计师,换套衣服,搁那就是陀枪师姐。

    据传,她在英国设计界也算小有名气了,这次应邀到这边来为我这种小角色来设计订婚服,还特别的认真,设计了n套,光动手做出的成品就有两套。

    大概她在外国呆的时间长,普通话说得不是太流利和标准,她说封湛只是简单说了下我的身高体重,给她看了张我的照片,连三围都不知道,她只能凭经验和照片推测礼服的大小,等试完了再改。

    她在我面前大骂封湛不够重视我。

    我很囧,只能向她道谢,其他的我也没法说,程瑶是位好设计师,认真负责到自我严苛的态度让我折服,在我试穿了她设计的两件礼服,并且在她和助理左依右量了半天之后,她居然大手一挥,“不行,重来。”

    助理急得一头汗,我也一头汗,助理小声说时间上赶不及了,只能修改,重做没日没夜也不成,程瑶的表情一度陷入纠结。

    我这才知道,封湛在很早之前就和程瑶沟通好了,却没有谁愿意告诉我,在多早之前,我想估摸着也就封奶奶生病封爸刚提出的时候吧,再早不太可能,可看助理的表情,这么精致的东西哪是一个多月就可以从什么都没有到出现成品的。

    我也纠结了。

    我小声问封湛,他只是淡淡地笑,说了句一点不搭边的话,“我发现我媳妇儿还挺好看的。”

    程瑶和助理都在旁边,封湛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每个人都能听到,她们默默扭过了脸,低下了头,我的老脸也跟着红了。

    封湛太不正经了,nn个兄。

    程瑶终于从意识流里拔了回来,终于不再想着重新设计重新做了,她指挥着让我两件轮番上阵,用一口流利的英文指着两条裙子问封湛:“你觉得哪条好看?”

    我从没听过封湛说英文,我想他既然在英国呆了那么些年,口语肯定很流利,却没想到,他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说出来就跟电台广播似的,应该比电台广播更正宗,如果没看到脸,估计完全不会想到他会是个chinese。

    他笑着回:“我未婚妻穿得都好看,但我更中意贴身的那件,当然,胸部那里最好改一改,你太看得起她了,除非垫得多一些,否则我怕她穿着会掉下来。”

    他边说边笑,程瑶也笑,看我的眼神热得让我想挖掉地缝,她还很配合地看了一眼我的胸部,吐血。

    我趁不注意,偷偷踢了封湛一脚,当我听不懂英语吗?有必要说得这么的……直白吗?我好歹也是做翻译的啊喂!

    当然我穿着这种束手束脚的贴身礼服,是踢不高也踢不重。

    封湛看着我只是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惊讶了下,才发现,他居然有一颗小虎牙。

    小时候那会儿是掉牙齿说话漏风的年纪,那几年貌似他还没有小虎牙。

    程瑶最终听了封湛的建议,选择了贴身那件礼服,并且真的来认真考虑胸部设计的问题了。我很窘迫地对她说:“挺好的,别修改了,不会掉的。”

    她却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时间什么话也没说,半晌才叹口气,笑意消失了,她用英语对我说:“你是不是被强迫嫁给封湛的?怎么感觉明明是你的大事,你却不上心?”

    我僵住了,这么明显吗?

    她说:“我给许多新娘设计过婚纱,也给许多伴娘和订婚的人设计过礼服,一般来说,每个女人对婚纱和礼服都很兴奋,觉得这是让她们在人生重要的场合里变得更漂亮而引人注目,所以她们会很在意礼服是否合身,是否能让自己变得更漂亮,是否是自己喜欢的式样等等,但彩彩,你好像没有。

    “在我们见面的第一时间,你没有兴奋地问我都给你设计了什么样的礼服,你没有告诉过我,两件礼服你更喜欢哪一款,你对你的造型几乎没什么兴趣,更多的只是由我在摆弄,你没有提供给我任何的想法亲爱的。”

    “呃……”我确实被她说得愣住了,干笑两声,舔了舔嘴唇,只能回道,“大概因为觉得你太厉害,相信你的眼光,我不信任自己,呵呵。”

    程瑶没有过多的和我牵扯这个问题,我庆幸,不由松口气,她的确很专业,说她回去再改改,在订婚日期前完成应该没什么问题。

    换衣服的时候,我看着镜中还穿着礼服的自己,心下莫名有些慌,这一刻仿佛才真正意识到,我要订婚了啊,订婚之后……会结婚吗?还是如之前的计划,等封奶奶病好了,就取消?

    我忽然有些不确信起来。

    在这之前,我所有的少女心粉红色泡泡的幻想中,男主角从来没有变过,而当现实把他打碎,换了个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踩的一直是云端,随后一个响指,我从云上回到了现实中。

    那天晚上,封湛带上我,请了程瑶和她的助理吃饭,程瑶和封湛关系不错,两个人有说有笑边吃边笑,从英国的趣事一直谈到政治问题,再由政治问题谈到人生哲学。

    我滴个妈,我完全插不上嘴,索性和小助理聊家常。

    小助理是程瑶的一个小表妹,也是在国外的,程瑶一家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移民到了那里,在那里受的教育。

    我正和小助理聊得欢畅,倒了一杯酒想和她一口闷,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往他的方向拉了过去,到嘴的酒越来越远。

    不知道封湛在和程瑶聊什么,两个人都笑得眉飞色舞,封湛这人就是比较坏,自己聊得开心,时不时吃口菜抿口红酒什么的,就是不许别人干欢畅的事吗?

    或许是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了,程瑶在见到封湛这个举动后,怔了会儿没说话,而后仿佛才反应过来,像是了然地对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笑着说了声:“恭喜。”用的地道的中文。

    我笑着说谢谢,低下头,老脸不由自主地烧红了。

    封湛你可不可以矜持点。

    还有一件事,也让我差点奔溃,那就是仪式的彩排。彩排放在了元旦那天。

    我从前并不知道,订了婚甚至结个婚都要这么麻烦,周围还没哪个比较亲近的朋友结婚,算起来好多年没参加过婚礼了,怎么在我的印象中,别人的婚礼都不用这么个彩排法啊。

    我踩着金光闪闪的恨天高,恨不得把脚砍了,走路都别扭,动不动崴脚,穿多了还脚涨发疼。

    程瑶在元旦前一天晚上,终于把礼服改好送来,穿在身上既合身又时髦,礼服的下摆还是不规则图案,我穿上在镜子前狂照,比较脸皮厚地觉得自己虽然某个方面只有a,但整体还是线条很玲珑有致的嘛。

    不过彩排的时候我没穿,只穿了便服,踩高跟鞋是因为要计算步伐和时间。

    我和封湛被人指挥来指挥去,就跟两个群众演员似的,我在不停地来回走中暴躁,封湛却好像心情很好,嘴角总是挂着笑,还请元旦加班工作的勤劳工作者们吃点心。

    彩排那天封妈也来坐镇了,拉着我的手只是慈祥地絮叨,“我们终于要亲上加亲了,我和封湛他爸爸都很欢喜。”

    那天我没想到的是,夏明宇也来了,不过他没有出现,我是在很久之后才从封湛那里听到,我怪他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封湛沉着脸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为什们要让你们见?我忙活了这么久费了多少心思,万一你一见他跟他跑了怎么办?”

    我觉得封湛有点小心眼,不过后来想想,在感情问题上谁都一样,而且是夏明宇要求不要告诉我,不要分了我的心思,让我好好完成彩排,他说他是来打个样,看看订婚是个什么形式,因为,他离开的日子,恰好是我和封湛的正式订婚日期。

    不过,在最后的关头,我还是跑了一回,封湛的说法没错,在那时的我,不能完全保证,我不会在关键时候临阵脱逃。

    就在订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出去,穿过城市,跑到了夏明宇住的公寓的楼下,我躲在对面一排的树后,抬头看向门洞和他住的楼层。

    我不想分析这种大晚上偷窥的行径是出于什么心理,我就想再看他一眼,在我还是现在这个身份的时候。

    而我也终于是见到了他,以及另两个他生命中的女人——他妈妈和顾小梨。还有从不曾见过的,他的父亲,应该说,是顾小梨的父亲,他的继父。

    四个人从隔壁一排的房子后拐了过来,顾小梨和夏明宇的妈妈走在前面,他和继父走在后面,四个人不知说到了什么,一齐大笑起来。

    我想凑近一点看夏明宇妈妈的额头,那个被我用洗手液敲破了的地方,可惜有几盏路灯是灭着的,四周昏暗,连五官都不一定看得清,何况是那些细微的地方。

    我没敢动,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听见顾小梨叫夏明宇“哥”。

    那一声“哥”清脆动听,饱含了无限的娇羞,夏明宇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应。

    他和继父的手上都提着几个袋子,像是外面吃了饭,把没有吃完的打包回家。

    走到大门前时,夏明宇忽然站住了,另外三个都进去上楼之后,他并没有跟着进去。

    我见到他拿出了手机,放在手心里看,看了有很久,仿佛整个人经历了风雨打磨变成了一座石雕,他还是低头盯着拿在手里的手机。

    我的心突然鼓噪起来,急速蹦跳,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我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摸口袋里的手机。

    然而,我的手机没有震动,自始至终没有,他仿佛下定决心般,突然把手机塞进口袋,打开大门,消失在铁门内。

    后来才知道,这原来是他离开前最后一次见到他,原来是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明天过后,我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封家的准儿媳。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不出意外,今晚还会有一章,本文不会太长,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