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姜糖(2)

朵滢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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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若愚再不想听她们的谈话,于是悄悄绕开,走回屋内。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远远地避开他,却又不断的偷偷注意他。

    在鹿尘刻意的安排下,洛雪初总是出现在他的左右,他也总是那么地温文儒雅,看得她内心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滋味。

    他为何会离婚呢?若不是有严重的问题,怎么会?

    在他完美的外表下,又到底有什么缺陷,让他保不住婚姻呢?

    黄昏的时候,他一行人来到镇上,正式见到大拜拜的热闹阵式。因为人潮一*的来到,公路拥塞,他们只好将车停在外围,步行进入。

    在人群喧哗,万头钻动之中,他们这群人分成好几批往前走,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味。

    简若愚手挽着胡恺茵,和一些女眷走在一起;萧云溪则和几个男生并行,聊天声隐隐传来。他的话不多,但每一口出,简若愚就能轻易地捕捉到他那低沉和缓的音波,句句都到达她的心底。

    简若愚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注视,使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学生们常说她的背影看起来很飘逸轻灵,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从来不认真去听,但此刻,这说法却变得十分重要。

    不能外八字,不能内八字,要轻画出一条优美的直线,如伸展台上的模特儿及舞台上的芭蕾名伶,如此风姿绰约,才能让人留下一个永恒的美丽。

    那晚回家后,简若愚想起这一段,还忍不住嘲笑自己。她从不是什么矫揉做作或搔首弄姿的女孩子,怎么遇见萧云溪,就完全变了样?也许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呢!唉!她真是太傻气、太虚荣了!

    离小镇的中心愈近,街道愈是拥挤。迎神队伍大步而来,七爷八爷摇摇晃晃,乩童癫狂乱舞,鞭炮声不断,处处挤得水泄不通,在走不出人潮的情况下,只有随人潮移动了。

    简若愚为了避开一大把燃烧的香火,所以往旁边略偏,不料却碰到一只拔了毛的大猪公,害她吓了一跳,在失神间,又与大伙走散了。

    他们远远的隔好几个人头,鹿尘将手圈在嘴上大叫,又猛指着前头。简若愚很努力地往前进,但每挪一步,就反而被人逼进骑楼,又再推到墙角,几乎不见天日。

    蓦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救了她,先是拉她的手臂,再用身体护住她,两人在阴暗杂乱的骑楼下,像是相依扶持的逃难者,她只有毫无选择地跟随着。

    回到大马路后,她定睛一着,发现竟是萧云溪!

    他也在人群之中挣扎,为了便于杀出重围,所以,他原本抓着她臂膀的手向下滑到她的掌心,再紧紧握住。那温热的手劲早且刻令她心跳加速,很自然地就想挣脱。

    但他只是握得更紧,并回头叮咛一句,“跟好我,别再走散了。”

    没几步,身后又有人一挤,把简若愚推向他,鼻子还撞到他厚实的背,瞬间,她闻到的都是他带汗的男性体味,好热、好热呀!

    萧云溪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手,只是专注地替她挡住四周的人,并将她护在小小的空间里往前进。路,仿佛无止尽,天涯遥遥,在某种陌生又熟悉的情绪中,简若愚静静地迷醉着。

    直到鹿尘的叫喊声传来,她由他的肩头看到摆桌的四合院,两人才很有默契地同时放开手,无言地走入觥筹交错的筵席中。

    “来了、来了,都齐全了!”于家元迎着萧云溪说:“这里坐、这里坐。”

    他们被分坐在两张不同的桌子,萧云溪那桌有洛雪初,简若愚则和胡恺茵及其他一干配角坐在一起。

    她依旧恍惚地如在梦中,胡恺茵拍她一下说:“我们以为你走丢了呢!”

    是呀!走丢了,也该回来了。她定定神,很理智地想,方才萧云溪的英雄救美记,如果对象换成是洛雪初、胡恺茵,他也会牵着她们的手前进吧……会吗?不会吗?

    席间,大盘大盘的菜端上又取下,吃得人酒足饭饱。

    然而,简若愚始终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只惦记着手中犹存的温热,及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萧云溪,许久之后,她才注意到左边一个男生帮她夹了几次菜,也对答了好几回,但她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席如流水去,天色不知不觉的全黑,串起的灯泡一个个亮起,人的笑语更高更狂,酒也饮得更酣热。

    这时,大家都散了,已有第一批客人准备离去,萧云溪也在告辞的行列中。

    什么?他就要走了吗?此处都没有什么值得他再留恋的吗?简若愚看着他立在灯下的身影,晕黄的光照出他儒雅的模样,就像平日的萧先生,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往她这儿看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然后,在告别结束时,他和几个人一起走出四合院,没入黑暗之中,不曾再回首。

    就这样了吗?她惊心动魄的一天,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甚至连一个交换的眼神都不曾留下吗?盂茵的内心泛起一种酸酸楚楚的感觉,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一般,一直轮到自己说再见,心情都无法平复。

    一上车,胡恺茵就迫不及待地发问:“盈秋,你觉得萧先生人怎么样?他都跟你谈些什么?”

    “拜托!玉磷拼命问,还有些道理,你干嘛也来凑热闹呢?”洛雪初带着笑说:“你若想安全到家,就给我闭上嘴巴!”

    “你如果敢说一声不满意,那就太虚伪矫情了。”胡恺茵不理会她的警告说:“我现在是‘君子之间’,若你不喜欢萧先生,我就当仁不让了喔!”

    “瞧你,馋成那样,嘴里叼一个,眼睛还看一个。”洛雪初嘲笑说:“你要萧先生,那么,博士班的李世维又该怎么办?你可是和他一副很来电的样子呢!”

    “我想想,是百分之百的不合算。”胡恺茵马上回答说:“假如我嫁给李世维,以后就得尊你和玉磷一声师母,我才不吃这种亏哩!”

    “好羞哟!才不过见一面,就已经想到那么远了。”洛雪初转头说:“喂!简若愚,你看亚梅是不是思春到病态的地步了?”

    简若愚还沉陷在对萧云溪的莫名情绪中,根本不晓得她们在讨论什么。

    “你到现在才明白她‘闷骚’的本性,领教到她的厉害了吧?”胡恺茵笑岔了气说。

    “人那么多,我哪分得出谁是谁嘛!”简若愚抗议说。

    “可怜的李思源,白白做了一个晚上的工,偏偏碰到我们冷面‘娘’君,‘娘’心似铁哟!”胡恺茵笑嘻嘻的说。

    “好啦!我们谁也别闹谁,真正躲在被窝里偷笑的是玉磷,小心她明天的‘严刑拷打’。”洛雪初说:“现在让我专心开车吧!不然走错路,我们说不定天亮都到不了家!”

    那晚,她们很平安地回到台北,但对简若愚来讲,心却是彻彻底底的迷失了。

    她一进家门,就把采到的水果交给母亲,也没有如平日般和父母聊聊天,便借口疲累,匆匆的回到卧房内。

    她觉得自己仿如即将崩堤的洪水,拿出日记本,就迫不及待地写下有关萧云溪的一切种种。初见他的第一眼、每一次接触、每一句对话,将所有最细微的感觉、最揪心的迷乱,都忠忠实实地记载下来。

    等到全部倾尽,再也写不出一个词句了,便反覆再阅,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接受了这一段不寻常的邂逅,才开始慢慢冷静的思考。

    这就是书里所谓的“一见钟情”吗?看到一个人,瞬间不到,七情六欲就可以被扰得天翻地覆,他的一举一动,都紧紧牵系着她的神经,教她坐立难安。

    她一向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那么强烈的感觉,若不是“一见钟情”,又是什么呢?

    而萧云溪那方面又是如何想的?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唉!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她一定是疯了……

    简若愚合上日记,拥着被辗转反侧,脑中是一幕幕和萧云溪相处的情景,断也断不了,等她能控制那乱窜的思绪时,东方竟已发白。

    是爱的初萌芽吗?至少她很清楚自己对萧云溪的感觉,和对黄维中不同。不过,这滋味在尚未真正理清之时,就已被她列入属于“回忆”的范畴内了。

    鹿尘劳师动众的吃拜拜相亲大会,完全宣告失败,一对佳偶都没有促成。萧云溪的理由是——前妻突然回国,暂不宜谈再婚之事,而刘思源和李世维则同时看上无意的简若愚,一切只好作罢。

    鹿尘的心情自然不好,另外三个人也受到影响,大家都很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当胡恺茵为自己的二十八岁哀叹时,免不了就会想到那两个不识货的博士生,只见她义愤填膺地说:“我就不懂简若愚有哪一点比我强?她也不过是年轻几岁而已,身材既没有我好,眼睛也没有我大,那些男生的眼光真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