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大闹齐家

范老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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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席翠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流泪,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痛彻心扉的恨和无助。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很多人离她而去却留给她更多弥足珍贵的东西和无法舍弃的责任,她几乎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变得强大起来。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无力,不堪一击。劳雪芬固然可恨,然而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傲然立于她身后岿然不倒的权势滔天的劳家。

    劳家又是劳家,她一直在躲,一直在避,只想暂时求得一方安生,却发现已经不太可能。可她斗不过,又躲不开,还能如何?

    这才是彻底的无助啊,无路可逃的感觉……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便给你三天时间,若是第四天我还在京城见到你,那你就顺便准备四口棺材吧。”劳雪芬准备走,忽然觉得自己话没说太清楚,又转过来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说话算数,到时候你只管去平阳城等着,我自会将你的家人送到。”

    劳雪芬走后,段三进来,却见席翠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两腿之间,像是在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从来没见过席翠这个样子,慌忙跑过去,却不敢靠太近。

    到底那个女人对席翠说了什么,令席翠变成这个样子?

    忽然间,席翠站了起来,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便冲了出去。段三赶紧跟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席翠出了门直接就往南边跑,可暮月归明明在东边啊。段三以为席翠冲昏了头跑错了方向却没有拦着,小心在后面跟着,人有的时候是需要发泄出来,席翠身上背的包袱太多了,这些都不是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承受的。

    席翠跑得很快,也很慌乱,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躁动。

    他们一直跑了将近七条街,段三都跑得气喘吁吁了,才见席翠终于停下来。她站在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口,喘着气盯着九阶台阶上的大门,双拳紧握……

    段三一直站在她身边陪着她,却没有说话,跟她一起看着上面的门,门头只有两个字齐府。这里段三来过,他之前找齐豫的时候经常路过这里从旁边的墙头翻过去。

    “三哥,帮我踹开这座们,能砸烂它最好!”席翠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眼睛始终不曾离开大门一下,阳光照下来,映出她脸颊几道水痕,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段三依旧没说话,大步踏上去,用尽全力一脚踹出去,大门哐当一声打开,门框裂出一道丑陋的伤痕,很是刺眼。席翠视而不见,一阵风一般从段三身边经过,进了门。

    好在这条街比较安静,这时候没什么人,否则就刚才那动静,这里早该聚集不知道多少围观的闲人了。

    进了大门,席翠一边走一边喊得撕心裂肺,像是在寻找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而她口中那个仇人的名字竟然是齐豫。

    “齐豫!齐豫!你给我出来!齐豫……”席翠一边走一边喊,齐家宅子不算大可以不小,她这么走着喊着大约过了一刻钟才走到正厅外面。齐家人一家三口刚好都在这里,听见有人叫喊,齐齐从里面跑出来。一看是席翠,三个人都很震惊,而齐豫的脸上明显带着欢喜,这是他搬家后席翠第一次主动来这里找他。刚刚他还在跟父母说起这次春闱感觉良好,定能得偿所愿,如今席翠的到来让他更觉锦上添花。

    沉浸在欢喜中的人往往容易忽略一些很明显的细节,此刻的齐豫便是。他见到席翠就笑着跑过来,完全没注意到席翠脸上的愤怒。

    不待他停下来,席翠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这一巴掌,晴天惊雷一般将齐豫激动的心情推落谷底。他捂着脸看着席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席翠的第二巴掌又要打过来,齐豫这才慌忙将她的手腕捉住,“你干什么?疯了吗?”

    席翠盯着他,歇斯底里的喊道,“齐豫你怎么能将我的家人送给劳家?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高官厚禄对你而言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为此如此丧尽天良?”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你的家人,他们不是在平阳城好好的吗?我什么时候将他们交给劳家了?谁告诉你这些的?再说了劳家要你的家人做什么?”齐豫想先让席翠冷静下来,试着放了放手却发下只要他一松手,席翠便立刻疯狂起来,他只好求助于段三。

    段三无奈,上前几步出手将席翠打晕,然后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今日劳家大小姐忽然来找席翠,俩人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走后席翠就变这样了。”

    “这里面又关劳家大小姐什么事啊?”齐豫更是一片混乱了,他不过是春闱开始前七八日开始不问外事的看书,然后便是三天的考试,前后不过十日时间,怎么又多了这么多事情出来?

    柳氏这才想起那日遇到劳家小厮一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方觉不好。齐父觉察到柳氏的异常,连忙出手扶住她,“夫人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柳氏心虚不敢看席翠这边,胡乱点点头,拉着齐父便往里面走,“可能是累了,你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她这一说,齐豫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劲。平日里就是父亲对自己说上一句重话,母亲都要唠叨父亲半天,今日席翠都打在自己脸上了,母亲居然不闻不问,还借口说自己累了想要避开。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母亲知道。

    于是他对着台阶上的父母说道,“母亲且慢。”紧接着抬脚就往这边过来,还不忘招呼段三先把席翠抱进来,不能总这么站在院子里。

    柳氏听见齐豫的声音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齐父以为她没听见,便拉了她一把,“孩子叫你呢,咱们等等他。”

    齐豫三两步走过来,拉着柳氏,“母亲,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柳氏支支吾吾的想要回避,却发现俩父子都死死盯着自己不放,显然他们都看出了自己的异常。无奈之下,柳氏只好将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还有遇见的人和事都说了出来。

    段三听罢,顿时怒气冲天,一巴掌将手底下的茶几砸烂,“岂有此理,如此说来定是那劳雪芬将席翠的家人藏了起来,并以此相要挟才让席翠慌了神!这个劳雪芬可真敢!她以为这天下是她劳家的吗?”

    齐豫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头一次产生想要责骂她的冲动。一直以来,他对柳氏很是敬重,知道她凡事都是为了自己好,哪怕是之前与席翠在一起时她总是对席翠横眉冷指他也没有半分不满,可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劳雪芬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之所以都过了十八岁了还嫁不出去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她心胸狭隘,苛待下人。劳家放在她院子里的丫鬟每一个身上都是大伤小伤不断。据说她真的打死过一个丫鬟,只是因为那丫鬟背着她与别人讲了几句她的坏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可是席翠怎么会招惹到她呢?“段三,你可知为何劳雪芬要对付席翠?”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该死的南宫宇峰!”段三再次握紧了拳头,骨头都被他捏的咯嘣响。“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劳雪芬看上了南宫宇峰,可南宫宇峰却没看上她,反而经常出入咱们暮月归。暮月归你可能不知道,那是南宫宇峰给席翠置办的宅子,席翠离开王家之后就住在里面。外面都风传席翠是南宫宇峰养的外室,可事实根本不是那样!估计这劳雪芬听信了外面的谣传,便记恨上了席翠吧。可这女人也太可恨了,没本事抢到男人就用席翠的家人威胁她!”

    柳氏听到这里赶紧给自己开脱,“可不是吗?明明就是她们两个女人之间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牵连到了家人,并不是我的错。再说我接他们过来本是出于好心,哪里能想到他们的女儿竟然得罪了这样的人物啊?”

    “母亲!你可否先闭嘴!”齐豫为了不让自己对柳氏发火已经尽量避免看到她了,没想到柳氏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为了一个离开你的女人!齐豫……你果然是我养的好儿子!人家都已经离开你寻了高枝了你还念念不忘的定时定日奔波两城去看望人家的家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了?他们的女儿明明已经有能力照顾他们了,凭什么还要我的儿子做这种事?”柳氏第一次被自己的儿子训,心里的又急又气,便大吼着回应过去,似乎这么大声的说出心里的不满便能抵挡内心强烈的不安和愧疚。

    “你以为一直是我在照顾他们的生活吗?”齐豫抬眼望着柳氏,“母亲,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的儿子了。我只不过是去看看他们而已,这些日子我没有给过他们一丝一毫的帮助。让他们过上安定生活的一直都是他们的女儿!你凭什么以为是我在照顾席翠的家人,凭什么替别人做决定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如今你犯下这样的错,竟然没有半点悔意,反而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母亲,你太令我失望了!”

    考试前的这段日子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专心看书的同时,也仔细回忆了这些日子所经历的种种。席翠虽然也发生了改变,可她最初在意的东西依然没变,她的改变只是为了自保和保护他人,至少她不曾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任何人。他们之间之所以距离越来越远并不是席翠有意将自己推开,而是他的自私自利让席翠失去了曾经对自己的信赖。所以他们之间真正的背叛者是他齐豫,并不是席翠。

    除此之外他认真的回想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讨好劳家,这期间使过多少阴谋诡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而这些虽然给他换来了荣华富贵,也让他得以在人前抬头挺胸的说话。可是他最初想要做的并不是这样的官,他几乎忘记了最初读书并不是为了做大官而是想要做好官。不求闻达于世,但求安宁一房。正是因为他忘记了这些菜迷失在权利的旋涡里不能自拔,整日惶惶不安,算计别人也担心被别人算计,与人说话虚与委蛇,踩低望高。这样的日子并不舒坦,反而很累。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然而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皇帝如今对他很是信任,此次春闱他发挥的很好,放榜之后便是殿试,一切照着他与皇帝约好的计划进行着。皇帝在此时的朝堂上需要一个真正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真正值得他信赖的人,而他便是皇帝布置了许久的一颗棋子,他不需要再违心的讨好谁,只要安心做回当初那个抱着一腔忠君爱国的热情的自己也能平步青云。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继续违背自己的初心活得那么累呢?轻轻松松的做个回自己岂不是更好?

    可惜他到底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张白纸将它画黑很容易,但想要再次洗白却已然没有可能。

    柳氏不再说话了,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可是她还是无法从被自己儿子顶撞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虽然她此刻是真的感觉愧疚,可她自己认识到错误是一回事,被别人指出来是另一回事,这其中还要区分是被什么人指出来。显然被自己的儿子指出来让柳氏心里很是难堪,她转动脑筋给自己寻找挽回的说辞,“好,祸是我闯下的,我去将他们找回来。再不行我去报官,叫他们去抓那个劳家小厮,只要抓到那个人,他们不就得救了么?”

    “报官?谁敢动劳家的人?更何况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官府不可能听凭你空口白词就去得罪劳家!”齐父终于说话了,他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么多年了她虽然心高气傲,可并不糊涂啊,怎么到这件事上就转不过弯呢,“还有你说的那劳家小厮,恐怕现在根本找不到人了。再说了,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若是找不到还会打草惊蛇,说不定那劳家小姐只是想吓吓席翠,被你这么一闹反倒骑虎难下只能真的伤害他们了。”

    “对对对,说不定那劳家小姐只是吓唬席翠,不会真的做什么。你想想啊,她左右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能做出什么事来?那可是一大家子人呢,不比她身边一个两个的丫鬟,处置了也好遮掩。”这样想想柳氏心里忽然放松了许多,她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既然那小姐争抢的是一个男人,便叫席翠顺了她的意思,跟那男人断了不就好了。在高门大院里做了几年丫鬟,别的本事没学到,眼睛倒是看上天了,也想学着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只鸟!”

    就是在齐府,段三也不允许她这么侮辱席翠,听她这么说段三箭一样的目光射过来,柳氏赶紧缩回齐父身后。此刻齐豫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多说多错。他干脆不再理会柳氏,而是望着段三,“可否将这件事告知南宫宇峰,咱们就是暗中找人也需要人手。”

    段三的脸还对着柳氏,冷冷的说,“这事要是真那么简单,席翠还用得着急成这样?离不离开南宫宇峰由得了席翠做主吗?”想起南宫宇峰的段三才回过头来,“他那边我自会去找,只是席翠……”

    “席翠你可以放心的交给我们照顾,我母亲见过那名小厮,等你们过来我自会将那人的画像准备好,这样找起来也方便。”不待齐豫说完,段三已经一个飞身离开了齐府,齐豫弯腰恭送。

    柳氏这时才敢放心大胆的站出来,一边看着门口一边拍着胸脯,“这席翠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脸杀气,渗人的很!”

    齐豫看看母亲摇摇头,“母亲,你与我说说那小厮的长相,我们开始准备画像吧。”

    柳氏虽然还想问为何席翠就不能直接答应了那劳家小姐,可看儿子的脸再想起方才段三的样子,咽了口水,没敢问出来。

    齐父其实也想知道原因,刚才他虽然没说,可心里也是赞同妻子的说法的,在他看来,席翠与那男子并不相配,如今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来,早早了结了更好。于是他上前问齐豫,“莫非这席翠与那男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分开的理由?否则她只需要当场答应了她,立刻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便是,何苦跑到这里来吵闹?”

    齐豫想了想,这个理由一定存在,否则席翠在选择的时候定然毫不犹豫,而且段三一定知道原因,南宫宇峰也知道,可惜他却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