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长安北望:(上)

沅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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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强忍着脑海中传来的眩晕,班叔子明脱力的后退了几步,这才在同样面色哀凄的术士们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形,殊不见,那白发苍苍的刘守业,已然泪流满面。

    “陛下啊……”

    “呜呜呜呜……”

    不论文臣武将,不论出身何方,此时的沧澜军团大营里,皆尽苍茫……

    ……

    “阿奇!”场面悲痛不已的时候,柳尘最先回过神来,一转身,他唤过满脸呆滞的亲兵护卫,狞声低喝道:“去把柳故找过来!”

    “是……大王……”抬手抹了一把眼角,阿奇快步消失在了草坡之上。

    “哥……”没过多久,行色匆匆的柳故便出现在了柳尘的身边,脸色无比复杂道:“陛下他……”

    不理会柳故的挣扎,柳尘一皱眉,就提溜着他的肩膀来到了中军角落里无人的地方。

    “为兄这便赶往长安,你把这个东西拿着!”

    一方金印,象征着沧澜王的无上权威,柳故失魂落魄的抬眼望着自家兄长,手中的压力,却怎么也挨不过内心的沉重。

    “这……”

    “别废话!”抬手制止了柳故的犹豫,柳尘的语气,那是不容置疑的,“记住,我走之后……外事不决,请十三叔公作答!内事不决,请班叔子明作答!”

    天启十五年的初冬,突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刺骨……

    ……

    当被动防守的仙族军队正讶异于人族大军的突然退却,长安噩耗的传来,直让整个东陆瞬间一片哗然。

    北军大营内。

    徐琨捏着手中的急报,浑身糠筛似的颤抖,不一会儿,两行浊泪就突兀的染湿了冠军侯脸上的斑驳,在他身边,兰陵王木东林紧闭着双眼,西北的苦寒,夹杂着心中的悲伤,已让他疲惫不堪。

    “薛正……薛正!”突然,徐琨猛地站起身来,不住的朝那帅帐之外放声大吼着,等到薛大都督匆匆归营,却听见冠军侯那哽咽无比的开口:“薛正……你……你……替本侯去一趟长安……送送陛下……最后……最后一程吧……”

    说完,北军大营内顿时响起了冠军侯那悲痛欲绝的哭嚎……

    ……

    西军大营内。

    吴锋满目唏嘘的放下了手中的军报,抬眼左右一看,大都督诸葛子明已然哭成了泪人,一应文官,尽都失魂落魄。

    “镇海!”

    沉默好久,吴锋的目光才落到了武将阵营的最前方,“你且代表为兄与征西大军去一趟长安吧……算是为陛下最后一次尽忠了!”

    “是,大帅!”

    踢踏凌乱的马蹄声随后响起,西宁侯一路东去,千里连营鸦雀无声。

    ……

    不知日夜,不分寒暑,柳尘带着黑鹰在内的一队隐武卫高手,亡命似的奔袭在赶往长安的路上。

    “大王,前面是云公的队伍!”

    翻过了一座高山,柳尘等人再次踏上宽阔的官道,顺着黑鹰指引的方向一看,远处殅旗飘飘,人头拥挤,于大路上卷起了漫天烟尘。

    “你和血狼跟着我一起,其余的隐武卫弟兄,都去和云公汇合吧!”

    头也不回的吩咐一声,追星马陡然加速,嗖的一声,冲出去好远……

    路过云州的大队,柳尘只是在马上侧头和云国公王烳相识点头,没有微笑,也没有寒暄,更多的,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当初,军部分配作战任务之后,却发现将所有军队都放在边境征战颇为不妥,是故,僧军从北线调到了西线,而原本应该征战西线的云州军,就成了机动部队,以逸待劳,随时准备支援三路大军。

    柳尘在此时得见一身戎装的云国公,不用想,他肯定是刚从某一路前线撤了下来,边境停战,除了主帅,其余的国公可都是要回京给皇帝送行的,这是规矩……

    当云国公颇有默契的接收了前去合兵的隐武卫,柳尘笑了笑,前进的速度越发快了几分……

    ……

    或许是九天,也或许是八天,柳尘终于在黄昏的暖光之中,看到了宏伟依旧的长安城,连日的奔波,早就让大家筋疲力竭,哪怕是血统最纯正的追星马,现在也累得抬不动马蹄,要知道,黑鹰他们可是跑死了好几匹威武矫健的战马……

    这一路上,大家全靠纳元丹来维持着身体所需要的能量,根本没有时间吃饭,连寻水的时间,都不敢浪费分毫……信使说皇帝的生命不足半月,那是在信使出城前,谁知道他跑到幽州花了多久,于此,柳尘真心不敢耽搁。

    大夏通律的规矩,就是皇帝病危驾崩的大事,不能使用弹丸……所以,信使跑到吐血那都算是正常的情况。

    ……

    “母亲!”犹如进入了一座死气沉沉的边城,朱雀大街的繁茂已然消失不见,过往路人的形状,全都神色匆匆,满目哀怆……进城好久,柳尘才在明德门的牌坊下看到了一袭黑袍的姬婉竹。

    越国公风采依旧,云鬓间点缀着些许素妆,待看清柳尘脸色的疲惫,她一蹙眉,满是心疼道:“弋儿,要多注意身体啊!”

    “无妨!”翻身下马,任由着姬婉竹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柳尘打眼四望,而后轻声急问道:“母亲,陛下怎么样了?”

    柔荑一颤,姬婉竹眼中划过了一缕伤感,迎着柳尘的询问,她努力笑着,故作平静道:“太医说,陛下的生机正在不断流失,怕是……怕是就这两天了……”

    “……”柳尘静默不语,埋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挽起柳尘的小臂,姬婉竹又示意越国公府的侍女们安排黑鹰和血狼上车,她自己拉着柳尘边走边笑道:“来的时候,馥儿和玉爻托为娘给你报一声平安,呵呵……再过几个月,为娘就要当祖母了……呵呵。”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提起北宫馥和徐玉爻,柳尘眉间的抑郁随即涤荡了些许,犹豫再三,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转头冲姬婉竹轻笑道:“这些日子里,实在是辛苦母亲了……孩儿征战在外,家里也多亏母亲一直照看着……”

    “呵呵!”姬婉竹摇头笑笑,有些埋怨的瞪了柳尘一眼道:“我这个当娘的,照顾一下自己儿媳有什么辛苦的……你啊,少说些浑话……这才刚刚显怀不久,谁能看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前些日子,齐公路过枫城,你大伯还特意带他去你府上瞧了瞧……咯咯……齐公都没看出个男女来,你以为娘能看出来?”

    “嘿嘿……”柳尘老脸一红,只顾挠头傻笑去了,见此情形,姬婉竹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母子二人说笑着,一路朝乌衣巷的方向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