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叫我阿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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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从安的出现,仅仅是寿宴的一个小插曲,却让寿宴上许多人都没了心情。

    季老爷子更是只在宴会上露了面,便让季长风陪着回到卧室。任他扶着自己坐在床头,又让人倒了水进来。

    季老爷子吃了药,背枕着床头,脸上依旧没有血色,却比之前缓和了许多,见季长风准备离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长风,你在这里陪爷爷说会儿话。”

    “嗯。”季长风点点头,收回脚杵着拐杖重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今天是你把从安接回来的吧。”

    季长风没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眼神微微闪了闪,季老爷子便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已经八十岁了,在商场上奋斗了大半辈子,膝上只有两个儿子。可是大儿子季明瑞只有从安这么一个女儿,小儿子季明杰成日风花雪月,年轻的时候太过放纵,一直没有孩子,结婚三年后便由老爷子做主抱养了季长风。季长风虽然过继在季明杰的名下,却一直都是老爷子看护着长大。自然,他的每一个神情都逃不过老爷子的眼。

    在楼下见到许久未见的孙女,他就知道这是长风的安排。老爷子这辈子最伤心的两件事,一件是大儿子去世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另一件事便是孙子的残疾。

    想到这里,老人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感,视线落在季长风板直的右腿上,那伤感又化作了深深的歉疚。

    “你不怪她吗?”

    “爷爷,已经两年了,就算有再大的深仇怨恨,也早已经淡忘了。何况她还是我的妹妹”

    听他这般说,季老爷子眼眶微红,这两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情绪一上来便忍不住咳嗽起来,还伴着剧烈的喘息。

    季长风赶忙站起来,替季老爷子顺了顺背,“爷爷,我带她来,是为了见见你。这两年,你一定很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老爷子缓了口气,继续躺了回去。听季长风这么说,他心里一抽,有些疼,说话时也有些磕巴,“可…她,毕竟还是伤害过你啊。那孩子,我是心疼她,可是我也心疼你。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

    “爷爷,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招呼客人。”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季长风及时打断了老爷子,给他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

    等季长风出了房间,季老爷子才收回目光,紧紧地皱着眉头。

    季长风在二楼的走廊里遇见了正走上来的季明杰,他顿了顿,抬脚走过去,说道:“爸,爷爷已经休息了。”

    “嗯。”季明杰点头应了一声,转而说道:“你为什么把那个丫头带回来?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

    季长风低下头,“是我失误了。”

    对于他的回答,季明杰显然一点都不满意,斜睨着他,轻哼一声,“你做事情我还不清楚吗?什么时候见你失误过?”

    季长风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看着地上。两年前,从安被赶出季家的时候,父亲就明言禁止不许她再进这个家。

    “你可别忘了,你的右腿是怎么没的。”季明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下楼。

    季长风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没有一会儿,也朝着楼下的大厅走去。

    是夜,季家老宅外的那条长路上两边点着昏黄的路灯,灯光下白色的雪点映射着黄色的光,飘飘洒洒地落着。

    窗前,季长风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撑在窗台上,出神地看着窗外。在他身后的办公桌上,摆放着还未黑屏的手机,上面躺着的是一封来自沈琰的短信,告诉他季从安已经睡下了。

    他低头抿了一口手上的咖啡,忽然有些后悔今天带着她回来,他没想到两年的时间还不能够消除那些本不该有的隔阂与矛盾。

    从安的父亲从小便不喜欢商场上尔虞我诈,不顾季老爷子的反对,考入了医科大学。在被老爷子断了经济来源,靠着自己勤工俭学完成学业。工作后更是彻底地搬出了老宅,自立门户娶妻生子。

    季长风有记忆开始,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在老宅里看见大伯父一家。虽然久久见一次,但是他和从安的感情却一直非常的好,总是能够玩到一块。后来,大伯父过世,大伯母改嫁,老爷子便将从安接了回来。

    那时候,季从安已经有十八岁了。年纪已经不小了,内心却非常的敏感。她总是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一个人蜷缩在床上默默地哭。季长风从家里阿姨那里听说后,便总是在她睡前泡一杯牛奶给她,等她真正地睡着后才离开。

    从安从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十八岁之前是父母,十八岁之后是老爷子和季长风。季长风是季家的养子,父亲和母亲对他亲情不多,也许是这个原因,他对这个妹妹格外地看重,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努力地捧到她的面前。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一直很听话一直和他撒娇的妹妹,有一天会发了疯似得朝着他大哭大闹。

    两年前,他因公务在德国出差,为期一个月的行程,却在一个星期不到的时候草草地结束。他飞回t城,回到家里,客厅里站着父亲和爷爷,和他们对峙的从安满脸泪水,却十分地倔强。

    他还未闻明情况,爷爷已经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季从安没有想到老爷子会打自己,愣住了。老爷子更是没有想到,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季长风快步上前,却被从安推了开来,她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二楼角落里的房间门被她重重地关上,季长风看了一眼已经颓坐在沙发里的爷爷,又转过头去看黑着脸的父亲,最后还是选择上楼。

    那夜,季从安打开房门,扑在他怀里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哥哥,如果我说,我爸爸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自杀,你相信吗?”

    他相信吗?季长风在心里也问了自己一遍,但无论是大伯父当时死亡的现场情况来看还是警方那边给出的调查,大伯父的死亡结果都是自杀。但季长风为了安慰她,也只能说,“我相信。”

    “你真的相信吗?”她身子一颤,从他怀里出来,仰着头看他。

    季长风本来就是为了哄她才那样说,如果他早知道从安后来会说那样的话,他之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否定她。

    “哥哥,我爸爸的死和叔叔有关。”

    从安红着眼说出那样的话时,季长风脑袋里轰地一声,彻底乱了。他下意识地反驳她,“不许乱说话。”

    让他如何相信,大伯父的死和自己的父亲有关系。先不说两人亲生兄弟的关系,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也足以证明大伯父的死和父亲无关。

    一次又一次,从安在这个家里闹了许久。后来,季家彻底平静下来,是他失去了右腿的那天。那天,是老爷子的七十八岁的寿辰。

    季长风回过神来,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外套,他凝了凝眉,转过头去,妻子杨雅容正含着笑站在他的身旁。

    她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咖啡杯子,轻声问道:“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是不是还在为工作的事情烦心?”

    季长风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揽着妻子的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一个人睡不着。”杨雅容顺势将头靠在季长风的手臂上,两人同时望向窗外。

    片刻,见他不说话,眉头始终皱着,杨雅容抬着眼看他,“在为从安的事情烦恼吗?”

    毕竟是夫妻,从安的事情,季长风并没有瞒着杨雅容。他将她搂了楼,下颚抵在她的头上,低低的应一声,“嗯。”

    杨雅容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不是有一个朋友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吗?”

    “心理医生?”季长风低喃一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