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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堃成婚之后，入了朝堂，关于他的消息也是越来越多。
虽然赵塭还是在读书，但时不时也能听闻一些关于大皇子在六部做事如何如何的讨论。
皇子到六部历练，只要没人故意使绊子，基本上都能得到好评。
当然大皇子现在如此显眼，也会惹得其他人不满，不可能没有一点小动作。表现的比较明显，赵塭能够了解的就是他的二哥赵垣。
不过就算不高兴又能怎么样？
赵垣年纪还小，还有几年才能入朝，现在最多是依靠淑妃家里的势力阻挠阻挠赵堃。现在的情况是虽然赵堃的母妃德妃那边没人，但他岳家可不是没人，对付这种算不上全力的刁难绰绰有余。
在皇帝的强力压制下，虽然没什么人敢提立太子的事情，但关于大皇子的能干还是在朝臣耳中流传着。
似乎连皇后都有点坐不住了。
赵塭仍然是一片悠闲。
依照父皇的身体，至少还有十多年好活的，考虑储君之事完全没有必要。
他有条不絮的继续练字，再刷刷父皇好感度，虽然刷了两个月才涨一点的速度实在很慢，他也丝毫不担心。
林如海的官职是兰台寺大夫，负责监察、弹劾。
然而兰台呢，也是一个藏书之所。
宫中藏书之地不止一处，兰台多藏古本，以前是赵塭连其他地方的书都没看完自然也就没时间跑兰台来找书了，但现在有了认识林如海，借机亲近林妹妹的想法，他当然就得往兰台跑了。
兰台里面虽然有官员，但多在其他殿内做事，藏书之地距离办公之所有些距离。
这几个月他表现的格外好学，也时常找找书来读，跑去兰台也算不上奇怪，而且年龄真的是最好的掩饰。
他才七岁，没人觉得他去兰台会是想要勾搭那些御史。
所以某一日他突然兴起跑去兰台，没人会想到他的真实目的。
李兴成略有拘束的走在赵塭后面，“四皇子，兰台这边我们以前从未来过，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书，还是去文渊阁那边找吧。”
他是知道兰台是什么地方才不愿意去的，毕竟那些都是爱告状的御史，他父亲就被参过几次，虽然都是些无关大雅的小事情，但也惹出不少麻烦，李兴成对那地方印象十分不好。
“没事，过来看一看嘛，以后说不定要常来。”赵塭笑容满面。
李兴成的父亲怕被参，他可不怕。
他来兰台找书，那些御史敢说什么吗？
这是好学之举，且这些御史也要脸的，没事参一个七岁小孩有什么用？
有弊无利的事情，还容易惹来皇帝怨恨。
别看御史乱参人，但这些人都是最喜欢揣摩圣意的。
到了兰台藏书之地，书楼甚为古朴，比起文渊阁小了许多，但也还算干净。
这兰台也不是什么禁地，皇子要入兰台，自有人取了钥匙给他开门带路。比起外面，书阁里面就有点脏了，毕竟有那么多书，地上干净可是书架上已经积灰不少。
赵塭虽然主要到兰台的目的是找林如海，但他的确也是个很喜欢书的人。
书阁里，一排一排的书处于暗处，不知多久没被人翻阅过，空气之中几乎没有纸墨之香，只有清淡的霉味。
“可惜啊可惜。”他连叹两声，忙不迭的上前，后面跟着他的李兴成和几个太监宫女也都跟着。
书架用的是上好的木材，时间应该有快百年，却还是十分坚固，书架里的书每年会按时拿出来晒一次，也不能说是不用心保管，只是纸张本就是难保存的东西。
赵塭从最近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
也许是因为这是显眼之处，他拿到的是一本诗经。
这个他是早就读过的，翻了两页本打算放回去，却看到有小字的注解。
会来这个地方看书的也多是兰台的御史，御史奏章写得多，文笔自然也不能差了，赵塭就看到那注解写得深入浅出十分好，他心里一动，再翻了几页，却没有了。
其实这也并不怎么奇怪，毕竟诗经许多人都通读研究过，家里不知有多少本了，哪里需要到这里来借，估计也就是有人闲来无事随意写的。
“兴成，这里的书倒是不错。”赵塭把书给了李兴成。
李兴成看了看那书上的注解，“不知是哪位大人所留。”
赵塭再去看书架上的其他书，心里可惜之意越加重了，“这里怎么多书，却没多少人来读，真是可惜之极。”
“我听说外面许多贫寒学子连书都买不起。”
李兴成早前在族学中读书知道的比赵塭多，他家虽然富贵，但再富贵的人家也有穷亲戚，他见到那些人纸张都是省着用的，听说还有舍不得用纸回家用木棒在沙盘之中练习书法的。
他道，“的确是有很多，读书不易，这难最先就难在书上，书本的价格高昂，书铺内所售卖的书也都是寻常书本，只靠那些是绝对称不上博览群书。还有许多孤本古籍，根本无处可买，都存于大富大贵之家。”
他其实也是稍有感慨，想起自己几个族弟读书的辛苦。
他明白比他那几个穷族弟读书辛苦多了的不知有多少，就是他自己，本来觉得也是不差，但是入宫陪读之后，他在家里是十多个学生一个老师教，在宫里是一个学生三四个师傅，而且这几个师傅都是有大才之人。
他自己入宫这么久学问都能感觉到学问大有长进，自然也就明白这教学环境的重要性了。
赵塭虽然像是随口而说，但心里其实想得极多。
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知识垄断。
有一句话叫做寒门难出贵子，就是因为读书是一件很需要花钱的事情，出身贫寒的学子条件太差考上不易。
他所在的景朝是个架空的朝代，有点似清朝又有几分像明宋。
有王公贵族亦有诗书传家。
“杜甫有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避天下寒士俱欢颜’我这里空有诗书百万册，最需要读的人读不到，不需的反而能随意翻阅。”
这么一沉思，他快把自己原本偶遇的目的给忘记了，走到书架最里面，又抽出一本。
这次的是武经总要，开国之初印发的，书页泛黄，里面小字注解比那本诗经还要多，看来不少文人挥笔激扬心中亦有一颗奔赴战场报效朝廷之心。
“过几日和父皇说一声吧，若是皇家能在宫外建一书馆，供人抄写借阅书籍，也是大善。”虽然要从根本上改良这个问题最好先去改良造纸术和印刷术，降低纸张成本提高纸张质量。印刷术他也知道这个朝代虽然有活字印刷，但为了精美，有些用的还是雕版，先进一点的是铜活字。不过铜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流通货币，用铜来做字模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财力的，前期投入太大，也让书籍刊印不方便。
不然等以后尝试一下铅活字？
记得好像是铅、锑、锡几种金属混合的，用金属活字墨也得改进。不过既然有铜活字，那印刷用的墨应该也会改进一点吧。
赵塭努力的在想一些前前世的东西，也亏得他记性好，虽然不用很多年，但是只要在脑子里面慢慢也能翻出来。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自己那个皇帝养成系统。
因为还没当上皇帝，里面大半功能都没有解锁，灰灰的一片，因为不太用，他也不怎么了解，现在隐约想起这系统似乎还有一个功能是科技研发。
不一会儿他找到了点科技树的地方，有点懵。
先要当上皇帝，然后再建天工院，再投入经费，产生的科技还是不确定的。
十年之内不用想，二十年都悬，不去当皇帝的话也许一辈子都点不亮了。
赵塭瞬间熄了依靠系统开开科技金手指的念头。
他还是想办法找能工巧匠比较靠谱。
“四皇子的心事好的，不过你年龄尚幼……”李兴成言而欲止。
因为是来当皇子伴读，李兴成父亲教他的做事原则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冒尖会引起他人注意还很可能成功不了的事情他就不怎么愿意了。
赵塭道，“只是说说看，花不了什么功夫。”
李兴成觉得这件事情做不出，因为他觉得这只是一个小皇子的随口胡闹。
但是赵塭觉得挺有可能的，开公共图书馆这件事情啊，到底能不能帮到读书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虽然本意是想要帮那些人，但是朝廷来做，到底会做成什么样没做出来他也猜不出。
不过这件事情能表明的态度却是好的，朝廷想要提拔寒门士子。
而且这也不是一件多难得事情，以他跟景帝的好感度，求一求差不多就能够答应。
在书阁转了一圈，赵塭花了不少时间，到后面有点晚了，就到了那些朝臣下班的时候，这个时候去偶遇就很不好了，他就干脆回去了。
回去之后，他先找了一下婉妃粗略的说了一下这个想法。
婉妃听到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对于一个一直低调的婉妃，她不希望儿子太引人注意。
而且她有些眼光，这件事情做好了，自己儿子在士子之中的名声就会流传开来，容易引人嫉妒。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只要去了那图书馆就算作承了皇家之恩，要是算在儿子头上……
她沉思片刻，决定打消赵塭的念头。
不过赵塭可不是小孩，哄一哄就能不知道东南西比，他想要去做的事情，用这种借口是阻止不了的。
“我只对父皇说，到时候建书楼不提我的名字就是了。”
赵塭这样说，婉妃也无法，便答应下来，又同赵塭参详了一下，给他出了点注意。
随后赵塭就找了父皇谈这件事情。
“父皇，我今日去了兰台，发现里面的书籍很多都无人看，实在是太可惜了。兴成说，外面很多寒门学子求书不得，我想是不是可以建一座皇家书楼，让天下士子不拘身份皆可阅览其中书籍。”
虽然婉妃是给赵塭把这个计划完善了一下，不过赵塭自有主张，婉妃的考虑再周全也比不上本来就是寒门学子出身的那些官员啊，他作为一个小孩，只要提出意见就好了，太过详细根本没有必要。
景帝听赵塭这样说，有些意动，想要答应下来。
这是一件好事情，做好了算一桩政绩。
皇家收集那么多书，他也知道许多都是浪费的，比如他自己，真正读的书又有多少呢？大半翻都没有翻过。
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因为皇帝一言九鼎，他答应之前都习惯多思考一下，不会立马答应。
他先夸了一下儿子，“你这心思倒好。”
他当然不会觉得赵塭这个提议是为了要弄响自己的名声，虽然他现在有点烦他大儿子传出来的那点贤名，觉得有人看着自己的龙椅。
不光是大皇子已经成亲，而赵塭才七岁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好感度。
对，他和赵塭好感度高，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儿子可是既孝顺又纯良的，根本不会去想他有什么目的。
“谢父皇夸奖。”赵塭笑嘻嘻道，“父皇觉得怎么样？”
景帝又想了一会。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情，书皇宫有的是，不过是分出一点，便是弄块地皮建书楼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就是要找个有点能力的官员来帮这件事，才能最好的发挥这件事情的正面意义。
“是个好主意。”
“那可以建吗？”赵塭兴奋的问道。
景帝缓缓点头。
既然四儿子是看到兰台的情况后想到这个主意的，那就把兰台的藏书搬过去吧，至于谁来做这件事情……找个年轻灵活的好了。
赵塭也没想到自己临时一个主意，让他比预想的还要快见到林如海。
原来他是准备经常到兰台，怎么都能偶遇林如海一次，到时候再拿什么请教学业的理由糊弄一下，怎么也都会认识起来。
现在父皇直接让林如海来办书楼，他作为出这个主意的人跑去打听一下情况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林如海如今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留着短须，相貌清俊，身材看上去也有些瘦弱，身上有几分书卷味，目光甚为平和，一身官袍也看上去没几分官威。
能做好巡盐御史那样的官，林如海就不怎么简单。
不过赵塭目前是不怎么想要了解他到底复不复杂，只想要了解林妹妹出生了没有。
当然，这不能直接问。
突然跑上去问，肯定会让对方怀疑他的企图，虽然他的确有点企图，但想要见见人而已嘛，和后世追星族想要见见明星差不多，并不是想要娶对方或者怎么样。
“参加四皇子。”就在赵塭观察对方的同时，林如海对他行礼说道。
“不必多礼，林大人，父皇说让你来建书楼，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赵塭初时说得像是询问，而后他又继续说道，“父皇说用兰台的书，我这边也有几本书，都是我练字的时候自己抄的，也可以放入书楼里面吗？”
这就又表现出孩子一片赤诚的感觉。
林如海在皇帝面前被皇帝吩咐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听皇帝说书楼是谁的主意，他心里猜测这是皇帝心血来潮还是另有目的，当然他首先要做的还是先把这件事情做好。
首先是选地。
陛下吩咐的是一个大的书楼，可供学子在内阅读，位置就挺重要了，建楼需要联系工部之人。
再然后是选书。
书楼自然要有书录，到底有多少本书都得写得一清二楚。
这整理起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还需要制定书楼的规矩，让借书读书都有一个章程，不然里面的书随意乱借，最后找不回来这书楼办几年就得停啊。
因为事情才吩咐下来，他心里目前只有了个大概。
四皇子突然找上门，他有些吃惊。
听得是书楼之事，这就顺着四皇子的话想了想说道，“四皇子有此心自然是好的。”
不是什么大事，四皇子想要捐书而已。
“除了我，兴成也想捐一点，他家也有些孤本，我们练字的时候都抄录下来，到时候一起送过来怎么样？”赵塭说道，“原本不方便让人随意阅读，那些抄录出来的却无碍。”
李兴成在赵塭后面听着，他什么时候说他想捐了？虽然不是说不捐，但是皇子殿下你这样总是拿我当幌子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