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打入了这样一颗心

萧雪鱼1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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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曦走到二楼台阶顶端往下看,夜晚的赌场不复白天的萧条景象,人流稠密,空气中弥漫着烟雾、酒香和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将光线搅和得模模糊糊。

    还真是……熟悉的氛围,陈曦精神一振。

    她几乎是一眼就找到杨欢的所在,没办法,全场三分之二的人聚集在同一张台子前,里三层外三层,一会儿屏气凝神一会儿轰然喝彩,想注意不到都难。

    那张台子赌的是最简单也最残忍的骰盅,仅一颗骰子,却有三种玩法:第一种是押大小,一、二、三为小,四、五、六为大;第二种是押单双;第三种是猜点数。三种玩法各有不同的赔率,赌徒也可以选择两两相加或者三门一起押,获胜的可能愈小赔率则愈大。

    人群拥堵不堪,阻隔了视线,陈曦眺望许久才看出一点门道。

    老师以前说过,赌博追根究底是一项数学游戏,杨欢明显缺乏这方面的天赋,但他另辟蹊径,不知怎么无师自通地学会利用超高的武力值来作弊。

    他只赌猜点数的玩法,每次都赢,每次都会眼也不眨把赢来的全部筹码继续推出去,于是翻倍翻倍再翻倍,金灿灿的筹码迅速由一叠变成两叠、三叠,高高垒起,金柱般包围他。

    同样包围他的还有兴奋欲狂的赌徒们,一个个脸涨得通红,紧张得屏住呼息,瞪圆铜铃大的眼睛跟着杨欢押注。

    杨欢这一把押的是六,他刚买定离手,“刷刷刷”无数筹码像下冰雹那样投了过来,淹没半个台子,他的粉丝们齐声高喊:“六!六!六!六!”

    摇骰盅的荷官是一位年轻的金发女郎,穿一身臀部开着高叉的燕尾服,身姿曼妙面容姣好,可惜此刻脸色惨白,简直像随时都能哭出来。她求饶般左右望了望,却只能看到狂热的赌徒,听到排山倒海的“六”。不敢多耽搁,她颤抖着揭开骰盅,果然是六点朝上。

    尖啸和欢呼声震耳欲聋,陈曦转头看钱仪吉一眼,做了个手势。

    五秒钟后,整个赌场的灯突如其来地全部熄了,再过一分钟,灯光闪了闪,大厅内重新恢复明亮,赌桌前的杨欢却消失无踪,徒留七根闪瞎人眼的金柱。

    陈曦送走千恩万谢的钱仪吉,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位大佬,明明是她们这边不讲规矩踢馆在先、捣乱在后,人家还要被逼着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过没办法,她叹口气,说得难听点,她们现在就是一群逃犯,除了压迫更见不得光的黑帮,也寻不出什么别的脱身途径。

    雷恩和阿希姆不知去了哪里,陈曦回过身,杨欢懒懒散散地站在她身后,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如果不给他找点事做,难保刚才的盛况不会重演。

    “来。”她伸手牵住杨欢,这个动作最近做得愈来愈自然,她发觉杨欢有点皮肤饥渴,每当她主动触碰,他总是要更听话一点。

    赌场的西南角落里有个小小的吧台,毕竟不是酒吧,在物资匮乏的战时没有什么像样的好酒供应,吧台前客人寥寥无几。陈曦带着杨欢到吧台前,和酒保聊了几句,后者欣然让出位置。

    “谢啦。”陈曦对酒保点头,心知他是给老板的贵客面子,又冲着二楼望向这边的钱仪吉挥了挥手。

    不等她吩咐,杨欢已经自发地在吧台前坐下,这一方角落为了气氛没有装大灯,只在陈曦背后有盏暖橘色的壁灯,竟没有客人认出他这位刚刚大出风头的赌神。

    “你怎么说也在‘星空’待过,却没有喝过我调的酒,”陈曦笑着摇了摇手指,“今天就给你补全这个遗憾。”

    她说完就东翻西找地忙活开,完全没注意到杨欢的眼神不对劲,直愣愣地盯着她那根在灯下微微透光的细长手指,觉得尖牙有点痒。

    材料有限,杨欢又体质特殊,陈曦也不敢让他喝酒精浓度太高的东西,最后只调出一杯浅褐色的淡酒。

    “试试看,”她轻巧地推过去,“像你眼睛的颜色。”

    是很像。杨欢低下头凑到酒杯近处,暖色的灯光软软地耷下来,隔着透明的玻璃杯壁,浅褐色的酒液渐远渐深,仿佛溪流融进大河,百川入海,汹涌归于平静地汇聚成他一双眼瞳。

    陈曦耳边猝然响起房东太太的叹息声。

    “上帝原谅我,他真是英俊。”

    “上帝原谅我……”雷恩从洗手间里挣扎出来,忍不住自言自语地抱怨,这么大的赌场居然只有一间厕所!

    他整理着黑袍和领巾,偶然抬头一望,看到阿希姆修长的身躯非常打眼地倚在楼梯口的栏杆旁,脸却朝向另一边。

    他跟着瞧过去,光线不好又有点近视,只隐约分辨出那是吧台的方向。

    难道失忆的可怜虫想借酒浇愁?他胡乱猜测着,快步走过去,阿希姆听到了脚步声,将目光转向他。

    “兄弟——”雷恩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到以后自己还有点不敢置信,翻过手掌傻看,连接下去的话都忘了说。

    阿希姆也不催他,安静地等着,雷恩回过神后又拍了拍他,自以为是地安慰:“别担心,失忆不是什么大毛病,没准过几天就想起来了。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和亲爱的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这番话并没让阿希姆觉得好过点,相反,他目光奇异地盯着雷恩,慢慢皱起了眉头。

    “‘亲爱的’?”

    “啊?”

    “你叫她‘亲爱的’?”

    “哈哈,因为我爱她啊,全世界最爱她。”

    “你想娶她?”

    “不,据我所知,帝国的婚姻法不支持教职人员结婚。”

    “我不明白。”

    “以后就明白了。”雷恩不负责任地调戏完病患,最后拍了拍他,哼着圣诗蹦上楼去祸害钱仪吉,“主,你压低了天顶,你降了下来。你手触山岭,山岭就冒烟。你用什么方法,打入了这样一颗心呢?”

    阿希姆抬头仰望天花板,那里有一盏繁复华丽的水晶吊灯,晶芒璀璨,光耀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