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往事如烟

闻香听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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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婉推开盛着红豆汤的碗,然后从床上立即起身,穿好鞋,快步走到屋门处,推开屋门便看到翠翠站在院子里哭,孙嬷嬷以及几个奴仆都围在翠翠身边,秦婉心中一紧,翠翠哭成这样,肯定出事了!

    被众人围住的秦翠翠发现了秦婉,立即唤道,“大姐……快去京郊别院,娘突然病了,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眼看着呼出的气比进去的气多。”秦翠翠一边说一边哭。

    娘出事了!怎么会这样!秦婉的心一瞬间被各种情绪堵住,担忧焦急疑惑不安恐惧等等。走到秦翠翠身边的时候,秦婉脚步已经不稳,秦翠翠一把拉住秦婉的手“大姐,快走吧,去迟了,我怕……”

    “我带婉婉去,翠翠你坐侯府的马车。”沈易贺的声音平静清朗,看不出焦急,只有眉宇间的沉重显示出事情的严重性。

    一语落下,沈易贺已经拉着秦婉的手急速离开,秦翠翠则由孙嬷嬷安排马车前往京郊别院。

    若秦婉的娘亲真出事,那秦婉和沈易贺的婚事就不能如愿进行,天祁国有三年守孝的规矩。秦广洪被处斩,乃触犯律法,此种情况,不在守孝条件内,何况秦广洪早已将刘娣休弃。

    沈易贺直接将秦婉抱上了一匹枣红色骏马,手握缰绳,将秦婉牢牢锁定在怀中,低头去看秦婉,月光下,一张小脸全都皱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来去摸秦婉的手,发觉秦婉的手仍在颤抖,

    沈易贺的心一沉,而后低声安慰,“婉婉,莫急,京郊别院有专门的大夫,大夫年事已高,但医术不错。娘不会有事,我们这就走。”说罢,沈易贺双手一拽缰绳,马仰头撕地一叫奔跑了起来,直往京郊而去。

    一路上,秦婉的头都是低着的,双手紧握,唇瓣抿地有些发白。夜晚街道上来往行人甚少,马奔跑速度快,不多时就到了京郊别院。秦婉心中太过紧张,从侯府到京郊别院,极为漫长煎熬。

    秦婉脚尖刚触地就忙不迭往里面跑,刘翼青看到秦婉的时候,一脸哀愁和担忧。刘大娘已经……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刘翼青责备自己,在军营里也历练了,学了点拳脚功夫,怎么连刘大娘都保护不了。

    秦婉顺着第一次来的路线直接跑到了刘娣住的屋子,沈易贺没有跟进去,看到刘翼青满面愁容以及自责的神情,心中几分了然。

    刘翼青突地跪在地上请罪,“请侯爷降罪,我没有保护好刘大娘,才让刘大娘遭遇不测。一切都是我的错。”

    沈易贺冷眼看着刘翼青,而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让刘翼青起身也没有处罚他。

    片刻后,沈易贺脚步往前一迈,往前边走去。跪在地上的刘翼青抬起头看着远去的靖易侯爷,出事是他失职,如此,他就跪在这里等着惩罚。

    沈易贺刚踏进刘娣住的院子就听到里头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入了屋子后,看到秦婉趴在床沿边,手紧紧握住刘娣的手,而床上的刘娣已经没了气息。

    “娘,娘……”秦婉拉住刘娣的手,轻轻地唤她,好像这一唤就能将她唤醒一般,谁能想到娘亲一入京城就殒命,脸颊惨白,唇瓣却是乌黑的,很明显,是中毒而死,谁下的毒?为何又要害死娘亲?

    “侯爷,刘氏乃是中毒而死,在她屋子里,老身发现了这个。”宋大夫年事已高,观察却是敏锐,手里拿出一方白色帕子,帕子上沾染些许粉末。

    沈易贺接过帕子,粉末白中带点青色,凑近一闻,沈易贺眉头一皱,宫中赐死触犯宫律的后妃用的就是这种毒,名断魂。

    此毒无味,中毒之人待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呼吸一开始变得急促,而后变得轻缓,最后窒息而死,唇瓣起先会变得红润非常,不多时就会发黑。

    这宫中之毒怎到了京郊别院?敢在他头上动刀,沈易贺眸光变得阴狠。

    而此时的秦婉却是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沈易贺,“长公主倾慕于你,看我各种不舒服,娘亲已逝,我必须守孝三年。”

    秦婉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沈易贺已经懂了。

    秦婉的意思是,宁新芸争风吃醋,为了不让秦婉嫁给沈易贺,派人将宫中之毒带到京郊别院,下毒谋害刘娣,刘娣一死,秦婉自然要守孝,三年内,沈易贺别想娶秦婉。刘娣的逝世,一定程度上,沈易贺有责任。

    宋大夫叹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真是长公主,也要找出证据来,单凭一方帕子,不能说明问题。”

    “本侯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宋大夫,你先出去。”沈易贺说罢,宋大夫躬身出了屋子。

    看着秦婉冰冷的神情,沈易贺痛苦难当,“婉婉,我会将下毒之人查出。京郊别院守卫不力,我有很大的责任。”

    “靖易侯爷,娘思恋故土,京城这个地方她没能看到繁华,命却是没了,我要带娘回栖月县。”秦婉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刘娣,手紧紧地拽住刘娣。

    她称呼他为靖易侯爷……沈易贺呼吸一窒,“我和你一同前往。”此刻的秦婉最脆弱,他必须伴她左右。

    “不用,我和翠翠去,你我分开一段时日为好。在此期间,你查出到底是谁害了我娘?若真是宁新芸……”秦婉回头望着沈易贺,“若真是宁新芸,会治她的罪吗?”

    沈易贺的手放在秦婉肩上,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婉婉,我会查明真相,今日我就将……”话还未说完,屋外就传来一阵焦急痛苦的中年男子声,沈易贺从声音里听出,此人是方大人方平正。他怎来了?

    方平正来过几次京郊别院的事,沈易贺不知道。方平正和刘娣的过往,沈易贺自然也不知道。只是,现在看到方平正脸上的痛苦之色,沈易贺明白了过来,方平正和秦婉娘亲间有一段过往。

    “娣娘,娣娘……”方平正眼角的皱纹已被泪水浸湿,仓促的脚步在走到刘娣床前时已然不稳,方平正不顾秦婉在,跪在床前,两只眼睛泛红,紧紧地看着刘娣。

    秦婉从未见过方平正,瞧着他的眉眼,他的嘴巴,倒是像一个人。秦婉想着想着,脑海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像翠翠!翠翠和她长得不像,和秦广洪长得也不相像,竟是像眼前这个男子!再看男子看娘的眼神,秦婉眼神突地放空,难道……难道!

    可是,翠翠比她小,那会娘有翠翠之前,她天天呆在娘身边,从来都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子,若翠翠是他的女儿,娘也没时间和他见面啊!

    沈易贺将秦婉从床边拉了起来,“婉婉,让方大人和你娘说说话吧。”言罢,沈易贺将秦婉带出了屋子。

    秦婉走到屋门边没有离开,静静地听着屋内方平正的喃喃自语。

    “娣娘,当初我该带你走,上京赶考的时候就应该强行把你带走。我不该放任你和秦广洪在一起,秦广洪的事,我都听说了。娣娘,你吃了太多的苦,我对不起你。娣娘,你这般死的不明不白,我会查个明白,你在下面等等我可好?过不了多久,我就下来陪你。我知道你是个急性子,耐不住等人。可是,我求求你,求求你等我。”说到后面,方平正已经泣不成声,半点朝中官员的样子都没有。

    从方平正的深情话语中,秦婉知道了娘和他的过往,可是,从他的话里,秦婉猜到娘和他已无联系,但是翠翠像方大人这事,又该如何解释?

    “婉婉,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日子总归要过。你要和翠翠一同前往栖月县安葬娘亲,我不同意,要去也要我和你们一同去。但是,婉婉,栖月县虽是你娘故土,但也是你娘受伤害最大的地方。”沈易贺说到这里停住,看着秦婉。

    秦婉亦是抬头望着沈易贺,栖月县也是秦广洪的故土,将娘安葬在栖月县,岂不是……..

    “婉婉,也许方大人知道何处是你娘的欢喜之地。我们一边准备后事一边彻查此事,婉婉,你娘若是看到你悲痛欲绝,心里定是不开心。你还有我,你还有……翠翠。”说罢,沈易贺将秦婉抱入怀中。

    秦婉依偎在沈易贺胸膛上,泪水哗啦啦流下,浸湿沈易贺的衣衫。泪水冰凉,沈易贺心中越发不忍。他的婉婉,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尽快查出此人,他一定将此人碎尸万段,不管此人是何身份。

    屋外,秦婉和沈易贺相拥。屋内,方平正的手牢牢地握住刘娣,不顾她乌黑的唇瓣,落下深情一吻。

    悲伤中透着温馨,两者交织,混入这无边月色,夜风吹过,乱了心,慌了神,遗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