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孰是孰非

余暖人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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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广赋把王氏甩进厢房里,指着她脸寒得要滴出水来“你现在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王氏明显的有了惶恐之色,“那银子就在那里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这大白天的看什么银子。”

    失理的人声音有时会特别大,就是势图在气势压过别人来掩盖内心的慌张,王氏的声音又尖又高吭。

    谢广赋大吼一声“让你拿就拿!”

    王氏抖了一下,匍着钻进床底摸出小钱匣子,谢广赋一把抢过钱匣子,打开钱匣子,里面放了一排整齐的银锭子,谢广赋拿起一个银锭子一嘴咬了下去,呸的一下,吐出满嘴的干泥巴出来,其他的挨个咬了个遍,个个都如此。

    钱匣子被他砸在了木柜上,一脚踢翻了缩手缩脚站在一旁的王氏,“你个败家的娘们,老子杀了你。”又上前把王氏从地上揪起来煽了两耳光。

    谢容和谢芬忙上前扯谢广赋的手臂,谢花从未见过愤怒至斯的谢广赋,怕他一怒之下没了轻重真的打坏了王氏,她忙跑去谢长民家把谢长民和吴氏给叫了上来。

    谢长民双手箍住了谢广赋的双手,把他拖出厢房。王氏侧躺在地上,手抱着头,有微弱的呜咽声。谢容谢芬跪坐在一旁跟着哭。

    吴氏心里有些底,“先把你娘扶到床上去,这地上凉。”

    谢容谢芬和吴氏一起把王氏抬到床上,吴氏把王氏盖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哎哟,怎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

    谢花瞧着王氏的脸也是心惊了下,一张脸几乎面目全非,紫黑紫黑的布满了淤血,红肿得老高,鼻子还在流着血。

    她忙把家里的酒倒了一碗出来,又打来一盆热水,默默的拧好毛巾,吴氏接过去细细的替王氏擦脸“你们先出去,我给四娘擦擦。”

    谢容和谢芬都忤着不动,吴氏把两人推到一旁“傻瓜,我是要好好劝劝四娘。”

    谢容和谢芬这才出了厢房,谢花早先一步就出来了,虽然王氏干了一件极蠢的事,但是她被打成这样,她又觉得可怜,唉,可怜之人总有可恨之处。

    谢广赋赤眼红目的坐在堂屋里,搁在桌上的手因为太过生气,不能自抑微微抖动着“早先就说了不让她去收谷子,好说歹说的,以为她听了进去。没成想她竟敢糊弄起我来了,瞒着我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了王来福那个败家的下贱玩意,这么些年,她一直顾着王来福,我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由着她,现在倒好,把家底都送人了。要说这银子是她挣来的,她败了我一个屁都不放,家里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那是老三拿命换来的!用泥坯子涂点银粉做成银子专门来蒙我,夫妻做到这份上也是到头了,老三,你去把笔墨纸拿来,我现在就写休书,让她滚回王家庄去,我谢家这座破庙容不下她这尊霉神。真是家门不幸啊。”

    谢容扑到谢广赋脚下,抱着他的腿“爹,求你别休娘,娘这么大年纪了,休了你让她怎么活啊,你给娘一次改过的机会,我求你了。”

    谢芬也哭着喊起来“爹,别赶娘走,别赶娘走,我们去让舅舅还钱。”

    “是啊,四爷,钱又不是被偷的,问孩子他舅舅把钱要回来就是了,休四娘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四娘不过是一时糊涂了。”

    “钱要是能回来,我这曾字就倒着写,我说这些日子动不动就回娘家去,还不就是去要钱,可你们看要回来一个子么?王来福只怕人都找不着了,老三,还不快去!”谢广赋喝道。

    谢花不动,“爹,钱没了再赚就是了,你消消气,回头让娘给你赔不是,娘虽然犯了错,但她也是想为家里多赚点钱,要怪就怪舅舅。”

    “王来福总没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吧,你们都别说了,这事我是下定决心了,我非要休了她不可,人家说娶妻当娶贤,我是娶了个祸害在家!”

    谢广赋扯开谢容冲到厢房门口,一脚踢在门上,吴氏从里面插了闩,他一脚没踢开,谢长民从后面抱住了他“四爷,使不得,使不得,再打要打坏人了。”

    “我不打人,我就告诉你,王丽娥,你赶紧的收拾东西给我滚回王家庄,老子休了你了,王来福是你儿是你孙,你就回去好好照顾他。”

    谢广赋又踢了几脚门,门终于应声倒在地上“你再不收拾东西,别怪我再动手了。”

    王氏猛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流着泪,瞪着谢广赋“你来啊,你来打死我啊,我瞒着你拿钱与来福收谷子,不就是想多赚些钱,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过得更好些。若今日来福没输钱,多得了钱我不信你不高兴。出了事你就不得了,想想当初你在县上赔的那六十两银子,我又是卖地又是卖牛的把你赎了出来,我从头到尾怪过你说过你一句重话么?我赔了钱你就对我又打又骂又要杀的,到现在我才看清谢广赋你的嘴脸。”

    “你卖地卖牛?!那地和牛也是我挣来的,你现在败的钱是你挣来的么?”

    “那也不是你挣的,是老三挣的,孩子是我生出来的,这钱难道就是你一个人的么?我败的不是你的钱!”

    “出嫁从夫,老三是谢家的种,她姓谢不姓王!在这个家里我就是天,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这个理到哪里都说得通!你到现在还死不悔改,我现在就去王家庄请你爹娘来接了你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脸挂不挂得住。”

    王氏咆哮一声赤着脚下了地“你用不着去请我爹娘,我也没个脸回娘家支,我今儿出了这个门,死在哪里算哪里,也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

    王氏捂住脸,嚎哭冲了出去,谢容和吴氏在院门口拉住了她,哭成一堆。

    吴氏道“小容,先把你娘扶到我家去。”

    谢花三姐妹加上吴氏一起把王氏拉到了吴氏家里。

    王氏坐在床沿边上哭诉“我是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他说休就休,完全不顾半点夫妻情份。我这些年里里外外一个人操持着家,他长年在外面,一年难得有几天在家,那会子他娘病重,我是又要顾着娃又要忙着地里的活还要服侍老人,芳梅,这些你都看在眼里的。我能干,在这四乡八村都是出了名的,当初那么多家来求亲的,我娘就应了谢家,说他读过几年书明事理,明个屁的事理,这般不讲情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男怕入错行,女怕错嫁郎,我真是苦一世,到头了还要被休,我这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

    谢花木然的站在一旁听着,女人啊,嫁什么样的男人都会后悔。

    “这些年,我没生出来个男娃来,他是没少酸言酸语,明面上不说,私下里杂话不少。虽是没个男娃,我这几个姑娘哪个差么?如今家里有了这番光境,也是靠着姑娘得来的,他现在稀罕姑娘,以前从县上回来从不给家里的姑娘捎点吃的,连给孩子起名也不愿意,老三刚生出来他就存了要捂死的心,要不是我偷偷的掀风给透口气,哪里还有老三啊。老三生下来他是不准备我喂奶,不准备我给孩子换尿布,我是趁着他不在的一点空档给孩子塞口奶,屙下来的屎和尿三天都没清理,屁股、裆都红烂了,后来也是我打发长民去请的我娘来骂了他,他才捎假回县上,不然就一直要等着孩子死了才走。现在他想起孩子是他谢家的种,是姓谢的,当年要捂死饿死孩子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想想孩子是他的呢?他就是这么个寡情寡义的烂东西。”

    谢花头回知道这件事的细枝末节,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心里酸得要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哽得慌。

    有些东西扒出来,面目可憎得让人不忍直视,真相总是惨白得叫人害怕。她宁愿她就一直无知下去,也好过听到这种让人揪心的事实。

    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摆放在谢花的位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