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入夏(五)

长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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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夏,让你面对自己的心,面对我,真的有这么难吗?”被她一推,季言歆跌坐在床边,在她背后大声的问她,可白小夏始终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白小夏对自己没有感觉吗?有的吧,可她若是一直不愿意面对,自己都已经做到这样了,还能强迫她什么?季言歆真是想哭又想笑,从心底散发出的无力感笼罩全身。紧紧捏着被子的手指又开始疼,全身冷到心里。

    白小夏冲出门,脚下忘记换的拖鞋啪嗒声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急切的声音显得十分空洞,身后像是有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紧紧的追着她不放似的,逼的她喘不过来。她一路冲到楼下花园里坐下,思绪都还有些呆滞的缓不过劲。

    其实真正需要的并不是那么多,很简单的生活就够了。可有时候把生命里的温暖整理收集之后,才发现真是少的可怜,一季又一季,白小夏曾经想过,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在,自己所谓假装的坚强里。眼睛涩了,手指僵硬了,自己像找不到出路而四处碰壁的苍蝇,顿时心酸的好想哭。

    坐的久了,寒气越来越重,白小夏冷的直发抖,才彻底回了神。看了看四周,又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过的事情,白小夏觉得好囧,没来得及对季言歆做出控诉,就先反省自己没事干嘛要跑下楼啊,这不是自断后路嘛。

    认清现实之后,她又乖乖的原路返回了。白小夏敲门时,季言歆还半死不活的窝在床上,四周到处都散发着白小夏的气息,舒适温馨的让季言歆不断的联想起白小夏、白小夏、白小夏,困扰的季言歆心底慌乱。

    事情这样之后,白小夏没有挥掌相向,也不会再靠近自己了吧?季言歆闭上眼睛,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鼻子有些酸酸的,怎么也压不下心里的悸动和恐慌。这大半夜的就这样跑出去了,出了事怎么办?季言歆给白小夏打电话,才发现她什么都没带就逃走了。

    好吧,那应该还会回来的吧?可是万一她想不通,扭着脾气不回来怎么办?白小夏在某些事情上的别扭程度,都能把牛角钻透了。听说之前她们部门有次聚会,唯独她一人不去,主管怕得罪经理,急的主管都要翻脸了,她照样收东西走人。最后这事沸沸扬扬的整整传了半个月,都说白小夏眼高于顶和同事关系不好,饭碗保得住,也难免不穿小鞋。

    这么一想,就难保她不会二到一身睡衣拖鞋的出门打车去求助啊,早知道穿了她的衣服就好了嘛,让她没衣服可穿,还不得乖乖回来?要不以后都换成性感的真丝睡衣,能有多短有多短,能露多少露多少。

    季言歆顺着思路开始乱七八糟的各种联想白小夏穿着性感睡衣,露着细瘦的肩膀,优美的锁骨,白皙细长的双腿,摆出各种冷着脸和无辜的模样,顿时血脉喷张的觉得自己想的太多想的太远了,并且节操一瞬间完全掉光光了。

    于是,她摇头晃脑的在床上纠结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把思绪拉回正轨上。嗯,衣服没换,什么都没带,想必应该没走远,季言歆正打算出去找她,就听见敲门声,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过去。这大半夜来敲门的,能有几个人?

    白小夏一身短裤短袖冷得瑟瑟发抖,唇都泛白了。季言歆见她这惨样,一个劲的往屋里挤,还侧着身子避开自己,眼圈一红顿时就来气了,哽着嗓子问,“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白小夏缩着脖子往里挪,瞟了季言歆一眼。她头发和衣服在床上蹭的有些蓬乱,看起来有一点浅浅的闷骚,但又像自然主义的调调,边吸气边气势不减的盯着自己,搭配着兔子眼,还真突显傲娇女王的气质。

    白小夏僵了僵,看见季言歆那兔子眼还有些心疼。其实根本没肿也没那么红嘛,白小夏收回视线干脆快步进了屋,“闹够了,回来睡觉。”出去才发现,这是我家啊我家!!!可是二到后知后觉的事,白小夏还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闹?感情自己那么认真,在她眼里只是一场玩闹。季言歆咬牙切齿,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气白小夏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自己。忧伤又无所谓,那样的表情总让人心疼,可一看见她那单薄瘦削又倔强的背影,就心疼的发酸。

    “暖一颗心需要几年?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锁好门,季言歆快步上前,从沙发上拿了薄毯裹在白小夏身上,拉着她到床边坐下。

    细长冰凉的指尖,比刚才更凉更冷。记忆中,拉过她手的时候屈指可数,次次都是她彷徨无措的推开了自己。这一次,她很安静的坐着,正视自己的眼神有些迷茫。

    这是卯上劲了吗?其实季小姐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各自的喜欢,不都可以与对方无关吗?白小夏笑了笑,清浅柔和。突然间心情舒畅了许多,心里的郁气散去不少。她向来很随性,想不通的事情也不会去多想。顺其自然一点,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白小夏的笑,让季言歆松了口气,没那么抗拒,总算是有好的转向了。爱情来时的吸引悸动和不由自主,有时候会让人变得很无智商、无节操、无下限和无理取闹。季言歆觉得自己的智商最近是明显的下降了,但自己绝对没有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啊!所以只是无节操了吗?可是季言歆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除了意淫过白小夏穿性感睡衣诱惑自己的样子以外,完全没有无节操啊。

    “睡觉。”白小夏身子一歪,倒在床上,顺手又抱住了夏天。

    关了灯,季言歆跟着躺下,心里晃动的厉害。屋里安静的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和轻浅的呼吸声,她闭着眼平静了好久,还是睡不着,“小夏。”最让她讨厌的,还是白小夏怀里那只让人心生嫉恨的丑不拉几的公仔。

    白小夏背对着自己没动静,季言歆摸不准她到底睡没睡,就又叫了她一声。

    白小夏闭着眼,全无睡意,又不太想说话,轻“嗯。”了一声,又没了声音。

    “你换新工作了吗?”季言歆继续问,她觉得,近水楼台多好,天天看得见,而且白小夏有什么新的举动和小情况,公司的八卦消息就会满天乱飞,想不知道都难。何况,就白小夏这样软硬都不吃的,就要松紧结合,不能逼太紧,可不主动点逼她就范,她不但不直视别人的心,她还不会直视她自己的心。

    “没有。”白小夏一时没反应上来,据实而答,答完之后就愣住了。

    “回公司吧,要是觉得徐子斐他们烦,换个部门也可以啊。”季言歆眨了两下眼睛,觉得有那么点戏。

    “不用了。”走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再说了,公司里的人都烦。人家说不要把头伸到老虎嘴里,那是找死的行为。所以天天在季老虎眼皮子底下,能好过吗?“我想换个和专业有关的工作。”

    季言歆一听没戏,皱了皱眉继续说,“设计部也缺人啊。”

    白小夏身子蓦然一僵说,“季小姐,夜深了,咱能不提工作的事吗?”

    “嗯,夜深了,那咱聊点肺腑的话成吗?”不提工作啊,好啊,那谈别的也成。季言歆对白小夏心里的阴影可有兴趣着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你确定不是暧昧,是肺腑吗?要不是闭着眼,白小夏都要翻白眼了。季小姐这是在变相卖萌吗?看来卖萌也是个技术活啊。她真心不想理会正在持续掉节操的季小姐,可现在不理她又不行,“那你能先把你的手,从我的腰上拿下去成吗?”

    还是这么别扭啊,季言歆咧嘴笑了,说“那你能转过来吗?我真怕你晚上会掉下去。”

    这么有爱心是什么意思?摆明了自己不转过去,她死活不撒手了。谁叫季小姐高举着关心的旗帜还迎风飘扬呢,要是拒绝了,没准她一怒,整个人就贴上来了。

    白小夏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着季言歆,死死的闭着眼睛。她还就不信了,转过来季小姐还能把自己吃了?

    窗外的月光很黯淡,季言歆又往前靠了靠,静静的望着她,觉得白小夏的五官比平时更柔和精致。白小夏把人事看的很透彻,做人也很淡漠。她的逃避是因为怕受伤害,这样的人,情感也应该和她的长相成正比才对,细腻专情,这样的人,难怪有那么多人会念念不忘。突然间想到沈余欢这个女人,季言歆就觉得心乱如麻,她想了想问,“小夏,你和沈小姐是亲戚吗?”

    白小夏装死,季言歆靠的太近,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白小夏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也不知道自己脸红没,就瑟瑟的往后缩了缩脖子,说“是的吧,我们认识七年了。”比亲人还亲,就是亲人了吧?提到沈姑娘,白小夏睁眼看了眼季言歆问,“怎么?”

    季言歆不好意思的一笑,掩饰说,“只是觉得你们很要好,随便问问的。”那就是闺蜜喽?闺蜜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能成事能坏事。要真是闺蜜也不算太坏,可为什么总觉得沈余欢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丝的挑衅呢?

    白小夏笑了笑问,“我们不像朋友吗?”人生真是寂寞如血崩啊,那会和沈姑娘不同系,住宿也不在同一栋楼,自己又忙着四处打工,在学校的时间少之又少,能认识沈姑娘还真是缘分呐。

    见季言歆点头,说像,白小夏回忆似的又说,“我第一次遇见沈姑娘时,还是因为误会不打不相识。我们还没混熟的时候,有次她在车棚取车时举着本书大喊,谁这么猥琐啊,小学就背的滚瓜烂熟的书现在还在看,丫再把这本书扔姐姐我车筐里,立马没收送废品站。我看了眼她手上的书,顿时欢乐了,当时就想,这姑娘从小就霸气侧漏还这么油菜花啊。”

    “从小就油菜花?”小学就背的混瓜烂熟的书,季言歆纳闷,猜不出来很好奇,“什么书啊?”

    白小夏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金、瓶、梅外传。”

    才明白了为什么是油菜花了,就因为那花是黄色的,没想到政府里精明沉稳的沈姑娘还有这么霸气的时候,季言歆无语,囧着张脸又问,“那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怎么想的?”

    “咋一看去,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姑娘长得特有气质。”白小夏笑,还是觉得季小姐果然比季总可爱。其实,如果两人之间像这样平心静气,不谈情说爱的话,不也很好很和谐吗?

    季言歆好纠结,恐怕再多的省略号也难以表述她的心情了,什么叫咋一看去?“那仔细一看呢?”

    怎么这么小心眼,这种事还要求证一下。于是白小夏又说,“仔细看去,太高不可攀了,就让人望而却步。”

    这才是她逃避的事实真相?季言歆一愣,听见高不可攀和望而却步的时候,思想正常了那么一瞬间。可她回过神来时,分明看见了白小夏那细长眼眸里不安好心的笑,季言歆好想自插双目啊,自己为什么会问萝莉时期都不会问的没智商的问题啊!

    又看见白小夏这种类似鄙视的笑容……季言歆都快迎风飙泪了……都说人生就是不断发现自己从前是傻逼的过程,可人家是往事不堪回首,自己是不敢直视现在。心里气不过,直接环上白小夏的腰问,“很欢乐哈?”

    没想到白小夏没闪躲,也没回答,不过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听见这动静季言歆更郁闷了,这是典型的没心肝啊,顿时很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情绪转换这么快的。

    上次和白小夏聊天就知道她看事情很通透,不像是会想不开的人。可如果没那么在意,就不会这么久都不能释怀。从前有什么伤都忘记最好,记的越深自己越痛。如果那些忧伤可以不出现在她眼里,季言歆宁愿她是个没心肝的人。“这样多好,看的淡一点,伤就会少一点。”季言歆的手放在白小夏的眉心顺着往下轻抚,从眉眼到唇角,最后停在她的唇上摩挲,暧昧也轻轻浅浅的,如那颗正在悸动荡漾的心,柔柔的、痒痒的。

    这是要装瞎子阿炳吗?白小夏被季言歆的指尖弄的脸上痒痒的,张嘴就咬住了停在自己唇上的指尖,“我有一颗苍老而迟暮的心,凡事自然看的很淡啊。”

    “这算是诱惑,还是挑逗?”白小夏这举动,让季言歆怔怔了,都能感觉到她说话时,舌尖轻轻蹭过指尖,触感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