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钦差驾到

冬夜迎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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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玉县百姓纷纷相告李知县智取富户银钱修堤坝的事情,大笑之余感叹知县大人为青玉县的尽心尽力。

    第二天,许多百姓自发地来到衙门要为堤坝捐款,来人甚多数额从一文到百来文不一而足,李承浩让张若将捐款之人一一记录下来。

    有了钱,堤坝的进度就快起来,抵挡住了汹涌的潮水,青玉县暂时安全了。

    “蓝儿,现在堤坝比原来坚固不少,我带你去看看。”李承浩兴高采列地拉着闻以蓝道。

    这几日时间原来的旧堤坝得到加固,闻以蓝也很想去看看,便点点头。

    李承浩又拿出一件衣服给闻以蓝道:“换上这身衣服方便些。”

    说着自己也拿了他的衣服去换,没一会,李承浩便一阵风似地卷了过来,只那装扮却是让闻以蓝吓一跳。头上戴了个斗笠,身上穿了套半新不旧灰扑扑的交领长衫直裤,下面是一双旧布鞋,不看他的脸,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农夫。

    闻以蓝指着他哈哈大笑。“你是哪里来的庄稼汉啊!”

    “那你就是庄稼婆。”李承浩洋洋得意道,又见闻以蓝还没换衣服,便袖子一挽就要剥她的外衫,嘴里道:“怎么还不还衣服,快点快点。”

    闻以蓝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道:“毛手毛脚,我自己会换。”

    李承浩嘿嘿傻笑,闻以蓝瞪他一眼便转到帘后换衣服,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和李承浩一样的粗布衣衫,李承浩又给她扣上另一顶斗笠。

    笑嘻嘻地围着她转了一圈道:“庄稼汉庄稼婆,哈哈,正好一对。走,体察民情去。”

    两人往东一直走,出了县城城围没一会,人烟便渐渐稀上起来,风也渐渐大起来,闻着似乎有种海水的味道,原来是那堤坝快到了,身边不时经过几个与他们差不多的装扮的人,只是都面目黑沉,有男有女,那才是本本道道的庄稼汉,不过李承浩这种打扮一时还真没人认出来。

    一长条壮观的堤坝连绵到远处,只是那堤坝确实有些旧了,到处可见坍圮,黑色的泥里露出了砌在里面的巨大石头、鹅卵 和一些已经腐烂的竹编。那些地方番了新,来来回回的村民扛着大包往堤坝上去,这些都是自愿来筑堤坝的人,县衙每天会为他们准备伙食。

    闻以蓝问道:“这些都是青玉县的百姓吗?”

    李承浩点点道:“这里是青玉县百姓栖息之地,他们自然很怕堤坝被毁。走,我带你到堤上看看。”

    闻以蓝随着他走上堤坝,堤坝另一方便是汹涌的潮水,不停地拍打着破旧的堤坝,灰蒙蒙一片,天空却也是灰沉,在视野的天际处融成一片。

    闻以蓝正瞧着,身边的李承浩突然用力地扯了下她的衣袖道:“快看,是不是很壮观,等以后朝庭的银款下来,青玉县,河阳县一直到通州以南全部连成一线,到时候这一带就不会再发洪水了。”

    闻以蓝笑起来,虽然现在堤坝是破了点,好在充满了希望。

    “走,那边正在施饭,我们过去看看。”李承浩指着另一处人堆之处说道。

    那处是上堤的人去领饭食的地方,每人可以领到一碗米碗两个馒头。这比灾民处的一碗稀粥好多了,闻以蓝道。

    “青玉县不是有很多灾民吗,你让人告诉他们,若是自愿去修堤便提供给他们一样的伙食,若是不愿修堤的照样是一碗稀粥。即可增加修堤的速度,又能让他们自立更生。”

    李承浩一拍双手赞道:“蓝儿真聪明。”

    大雨过后的堤坝泥淋非常,之后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些小雨,堤坝上的泥土沾在鞋上,李承浩指着前面道:“我们去那里抓鱼。”

    这泥里到处都是乌壳螺丝、沙蟹、跳跳鱼和另些来不及随潮水下退尚留在水坑里的退潮鱼,好些妇女小孩拎着背蒌沿着堤坝捡鱼。

    壳螺丝最多,一个个躺在泥泽表面,捡了一会,李承浩便觉没趣,眼睛盯上了跳跳鱼。只那鱼身体甚是滑溜,他扑捉了许久,鱼没抓到几条,脚陷进泥里,李承浩反倒很高兴似的马不停蹄地又去捉另外一只。

    闻以蓝见她满身满脸都是泥,乐得大笑,李承浩见状,硬是拿脏兮兮的手在她脸上乱摸,得意洋洋道:“夫倡妇随,此天下至理,我都成泥人了,你怎么好还这么干净!”

    闻以蓝狠狠白了他一眼,用衣袖擦了擦脸,低头去捡附近的螺,不一会,耳边又听见闻以蓝叫道:“哎哟我的娘呐!”

    闻以蓝抬头看去,见他的左手竟被一只青脚少蟹的钳子夹住了,李承浩跳起来死命地甩,想将这只蟹甩掉,可这只蟹死命夹住他的手,死活也不放开。李承浩哭丧着脸道:“我的手要断了。”

    闻以蓝急道:“将手放到地上去。”

    李承浩依言放低手到地上,那蟹果然松开夹子爬走了。他抱着左手哇哇叫痛,“蓝儿,我指头痛,快给我吹吹!”

    沙蟹力气不大,夹了人手,虽是有些痛,也没出血,偏偏李承浩献宝似的将自己的手指头伸到了她嘴边。周围不少妇人转过头来看着他俩,不住地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他脸皮甚厚,不达目地誓不罢休,只好应付的胡乱吹了几口气,李承浩这才笑眯眯地收回了手。

    早上只吃了几个蒸饼,腹中早已饥饿,走了这么久的路这会早饿了,走了一会实在是走不动了,李承浩见她那样便蹲下身道:“我来背你吧!”

    闻以蓝吃了一惊,急忙摆手,“真的不用,被人瞧见不妥!”

    “我背自家娘子,被人瞧见又怎么样?李承浩头也不回,蹲着身子硬把她背了上去。

    闻以蓝无奈,只得让他背着,李承浩被着她一步一步朝城内走去,闻以蓝见他满头汗水,伸手替他抹了抹额头。

    进了县城李承浩叫了辆马车,两人回到衙门,李承浩将捡来的鱼螺丢给红玉,让她拿到厨房去,今天要吃海鲜。

    自从李承浩送了信到京城就一直等着回信,今天总算盼来了回信,是二哥寄过来的。信中写道,他已经将通州的情况上奏给皇上,闻太师等官员都纷纷表示得赶紧支援青玉县。很快朝庭就会派人来支援。

    “怎么样?”闻以蓝凑过来问道。

    李承浩笑道:“二哥已经上奏了青玉县的情况,说是会派钦差过来。”

    闻以蓝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你这下放心了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没有朝庭的拨款,我也能把青玉县的堤坝筑好。”

    过了两天,朝庭的公文也下达到通州,严知府慌了神,钦差大臣很快就会来,事情瞒不住了,他又开始紧张起来。忙派了人去请各县的知县去州府商讨修坝,安抚灾民之事,李承浩收到严知府的来信,懒得理会,直接将信丢到了一边,不屑之极。

    “之前干什么去了,现在想回头,爷才不买账。”

    闻以蓝拿起信看了一遍道:“不管怎样,严知府管理通州,你是他手下的官员,不好不听他的差遗。”

    李承浩往椅子上一坐,不屑道:“就算我越过他去又怎样,他还不是赶着来巴结,谁爱支谁去,反正我懒得理他。”

    李承浩没有去州府,其他的知县倒是都去了,严知府这才知道是李承浩直接将文书送到了定国公府。又气又悔,但还是派人送了礼到青玉衙门。

    “看看,那姓严的老匹夫,让他出钱修坝没有,送得礼到是价值连城。”李承浩指着桌上的厚礼笑道。

    “管他那么多,既然他送咱们就收,正好咱们青玉衙穷着呢!”闻以蓝笑道。

    李承浩得意道:“那是,不拿白不拿。”

    朝庭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沿途很少作停留,很快就要到达了通州府,严知府领着一干官员在州府城外等着接见钦差大臣。李承浩也在其中,他才不管什么钦差大臣呢,他只关心发下来的银饷粮饷。

    以严知府为首,一干人等翘首以盼,从早上一直等到正午。李承浩站得腿都酸了,不耐烦道:“那个钦差大臣好大的架子,早知道晚点过来了,白白浪费爷的时间。”

    其他官员听到不敢作声,李承浩有定国公府做后盾当然敢这么说,其他人就算让他们等到天黑也没人敢说出这种话啊!

    李承浩见没人答话,但手捅了捅前面的人道:“你说是不是啊!”

    那人擦擦额头的冷汗道:“小人,小人不敢妄加揣测。”

    李承浩翻了个白眼,这时有人高兴道:“来了,来了。”

    李承浩放眼望去,长长的队伍正朝这边而来,过了一会儿,队伍到了面前。最前面的是钦差大臣的马轿,车帘被人打开,钦差大臣从里面探出头来。

    还没等严知府等人拜见钦差大臣,就听到李承浩惊叫道:“书景天,怎么是你?”

    书景天下来马车,朝李承浩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谁想跟你见面,真是阴魂不散。”

    严知府担心李承浩再口无遮拦,忙上前一步拜道:“下官通州知府率官员恭迎钦差大人,大人一路辛苦了,请大人随下官去府衙休息。”

    书景天并随行的官员被严知府带往州府,吃过酒席寒暄过后,一行人俨然相熟。

    在州府呆过一晚后,书景天就要去往青玉县,严知府携相关官员一起前往青玉县。

    到青玉县衙门稍歇片刻,一行人便去了堤坝处。青玉县的情形是控制住了,其他县城里的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

    “大人,下官已在州府备下酒菜,这个时辰得赶紧离开,免得天黑前赶不回州府。”严知府见巡视完堤坝时间也不早了,但对书景天说道。

    书景天笑道:“严大不必操心,本官决定留在青玉县。”

    “这。”严知府刚开口就被李承浩打断了。

    “你是钦差大臣,当然得要知府大人招待你,我这小小的青玉衙门可招呼不起你这尊大佛。”

    严知府点头称是。

    书景天看了严知府一眼,对李承浩道:“本官是来治水振灾的,又不是来享受的,李大人对灾民情甚熟,本官与李大人又正好相熟,讨论起来更方便些!”

    严知府诺诺地不敢作声,身为通州知府,对下面的情况不闻不问,只一味的隐瞒,若不是李承浩上奏朝庭不可能这么早知道。书景天这话是在变像地指责他了。

    李承浩冷哼一声道:“我跟你可不熟。”

    书景天哈哈笑着向其他人吩咐他决定在青玉县落脚,有什么事都来青玉县商讨,其他官员看了看严知府黑白交错的脸,暗自爽快不已。

    灾民有了朝庭派下的粮,情况有所好转,而且其他县城也学了青玉县,强壮些的灾民也加入到筑堤之中。

    青玉县与邻县河阳县,周平县,北岸线绵延连成一线,若缝海潮大雨,历来就是一损俱损的难兄难弟,只青玉县稍离海岸远些,这次其他县城沾了光,朝庭下了公府责令修堤多是定国公府和太师府走动的功劳。

    钦差大臣一到,这些县城的民众自然是群情激昂,当地的知县即是感于民情,又听闻了邻县李知县的诸多事迹,得知他京中的背景,心存结交之意,纷纷有以他为首之意,现在又有钦差大臣坐镇,俨然将州府严大人丢在脑后。

    书景天既然留在青玉衙门,闻以蓝立马为他安排住所,随他而来的官员都要一一安排妥当,她没想到钦差大人竟是书景天,而且没想到钦差大臣会留在青王衙门的,所以一切安排都非常简陋。

    闻以蓝感觉非常过意不去,这间院子平日没人来住,里面才匆匆打扫过一遍,“书大人,寒舍实在简陋,你先将就一天,明天我去外面采买些家具回来。”

    李承浩哼笑一声道:“他来是帮助振灾的,又不是住着不走了,买什么家具?”

    书景天笑笑,“承浩兄说得没错,一路走来,我看到不少的灾民居无定所,有个地方住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那些随行的官员?”闻以蓝皱眉道。

    “我这个钦差都住得,他们哪敢有什么话,你就不必担心了。”

    “那好吧,不过一些必备的用品我明天还是会去采买。”

    “那就谢谢你了。”

    “不必。”

    见两人这就聊上了,李承浩猛咳了几声,书景天关切地问道:“承浩兄有病在身,怎不好好歇着。”

    你才有病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承浩磨牙道:“我是想休息,可惜某人一直不会看脸色,死赖着不走。”

    闻以蓝瞪了他一眼,朝书景天歉意道:“他就是这个样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书景天笑道:“承浩兄不拘小节,口无遮拦,我不会介意!那我先回了,你们早些休息。”又朝李承浩道:“希望承浩兄身子早日健康。”

    李承浩瞪着书景天远去的背影,臭着张脸道:“看见了吧,这小子不是什么善茬。”

    “你自找的。”

    闻以蓝没好气地道。“人家千里迢迢送钱送粮的,你就不能好言好语!”

    “又没人让他留在青玉衙门,州府倒是安排了好住处,干嘛不过去。”李承浩撇撇嘴道。

    却说书景天这几日天天与李承浩一道去堤坝,有时还要去其他县走走看看,又要吩咐下属的官员分派粮食给灾民,经常忙得很晚。

    这几日天气时阴时晴,偶尔还会下些雨,这种时刻是最难进行筑堤的时候。

    “唉,要想高楼稳固,地基就得稳,修堤也是一个道理。来来准备按了那老堤的地基来修,只看了几天并不妥当,多处都已深陷在泥里了,略微涨潮就被浸漫,需要重新定了新地基才好开工,只是这事有些麻烦,来回看了多少趟,还无法确定下来,修得低了防不住潮水,修得高了费时费料。现在是各说各有理,商讨不出个好方法。”

    今天又一次讨论筑基之事,却一直没个定论,李承浩回到浩蓝院仍是忧心忡忡。

    这若是放在现代只需要测量仪器便可轻松普测海岸线,只是这个年代确实有些困难,闻以蓝便安慰他道:“办法总归是有的,你对这些又不清楚,书景天不是带了专业的筑堤人才吗,交给他们去就行了。”

    “若是他们有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我跟书景天的想法是先将旧堤基地稳固的地方留下,其他的就要重新再定。”

    闻以蓝笑道:“不错啊,你们现在总算想到一处去了。”

    “哼。”李承浩冷哼一声。

    春末时分初夏时节,夜色凉如水,阵阵夜风,簌簌响起,月亮刚刚爬上树梢。

    屋内响起时高时低的鼾声,闻以蓝轻抚他的脸,他的眼底已有些微的黑青,都是这些时日睡眠不足的原因,有时堤处传来消息他就会立即赶过去。

    想起李承浩的话,她就睡不着,在院角处有个小池子,闻以蓝走过去坐在一块石头上。

    池面上倒映着一轮银月,一只青蛙突地从水里跃出跳到草萍上,打破了池水的平静,荡出一圈圈细细的波纹。

    原来这池水里被绿萼养了几条鲤鱼,可惜前些日子下雨,几番下来,这里的鲤鱼全死光了,害绿萼伤心了好几天。

    只后来雨水停后又浅了些,只原来的水面溢满处还沾留了浮萍印,看着那一圈圈的浮萍印还怪有趣的,闻以蓝一直盯着瞧,突然啊了一声。急急地转身朝房间走出。

    闻以蓝回了屋子,爬上床塌,也不管李承浩睡得香,跪到他身边叫他的名字。“李承浩,醒醒。”

    叫了好几声丝毫没有反应,伸手狠命推了几下,李承浩才勉强睁开双眼。见闻以蓝正跪在自己身侧,打了个呵欠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闻以蓝见他一边说一边又闭上了眼,忍住了笑伸手去捏住他的鼻子。李承浩透不过气来,这才又睁开双眼,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下精神一振,觉也不睡了,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啊”闻以蓝惊叫一声,李承浩的唇便压了下来,急忙伸手去拦他。

    “我有正事要说。”

    李承浩拉住她的手亲了两下,笑道:“我这不正在办正事嘛!”

    说着便将她的双手高举至头顶,没头没脑地就亲过来,闻以蓝知道在让他胡闹,今晚就别想说正事了,娇声斥道:“跟你说正事呢,你干什么?”

    李承浩胡乱地应了几声,那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满脑子都是活色生香,哪里听得进去。闻以蓝见他双眼冒光,一下着恼地扯住他的耳朵。

    “哎哟!”李承浩正准备攻城略地,被她一扯惊叫了一声,见她神情严肃,便不敢放肆,只得叹口气,掐来了心中上来欲火。

    闻以蓝坐了起来,这才笑了下,慢慢道:“你之前不是说这些日子都在勘察适当的筑基堤址吗?海潮涨落不定,一时难以定下筑基堤址,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保管叫你妥妥当当地筑基,丝毫不差。”

    李承浩这才反应过来,歪头打量她。“蓝儿竟然还懂得筑基!”

    闻以蓝知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也不卖关子,笑道:“我们后院不是有个池子吗,之前池子涨水降水,现在干了的池滩上飘浮着一条浮萍。这个修堤坝也是一个道理,你让百姓将喂猪的糠洒在滩上,待潮水一到,糠便会随着海浪涌进,落潮后糠便会在滩上形成一条线。。。。。。。。”

    她话还末说完,起先还愣着的李承浩突然接口道:“沿着这条糠线打上桩,新的堤址就成了!”

    闻以蓝赞许地点点头。

    “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绝妙的好办法,娘子,你真是太聪明了!”

    李承浩说完,猛地抱住了她,嘴巴已是凑了过去,叭叭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几口。

    第二日李承浩就急急地起床,召集所有人到议事厅议事。李承浩将这个法子说了一遍。众人俱是眼睛一亮。

    那随行的负责筑堤的专业人才,也就是林安心悦诚服道:“枉我专职水患一事多年,竟从末想到过如此妙法,李大人妙计,让人佩服。”

    书景天也道:“李大人此计甚好,择日就去办。”

    李承浩见昨日这些还争个你死我活,今天对这法子都是异口同声地赞美,忍不住便洋洋得意道:“这是我家娘子想出来的办法。”

    林安道:“尊夫人竟有此等聪慧。”

    “那是,我娘娘子聪慧可不止如此,只你们是见识不到的。”

    李承浩抬高头得意地看了书景天一眼。

    这定基之法定了,众人商议一番,便派人到邻县将这个法子传了过去,又命人在县里各处张贴通告。众百姓听闻消息,也不用多说,俱提了糠沿着岸边撒了下去。大汛潮涨,果然留下一长条弯弯曲曲的糠线。

    随后修坝一事进展得很顺利,李承浩经常和书景天一起商讨修坝的进展,自从李承浩告诉众人洒糠筑基的法子是出自闻以蓝之手后,那些官员经常也会听听闻以蓝的建议。

    只是梅雨季节,这雨水总是不断地下,这次更是来了劲,一连下了两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寒气渗透刺人骨,闻以蓝命人烧了热水。

    李承浩等人从外面回来时,天色已经是昏暗一片了,闻以蓝道:“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热水,赶紧去洗洗吧,去去寒气。”

    书景天道:“今日正大潮,又连下两天的大雨,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李承浩也叹气道:“好不容易有起色。”

    书景天朝李承浩抱拳道:“我先回去了,若有事只管派人叫我。”

    李承浩答应了一声,待书景天走后,闻以蓝笑道:“你们两人现在倒好了。”

    李承浩愣了一下,又轻哼一声道:“谁稀罕,我是想早日建成堤坝早日不用见着他的脸。”

    闻以蓝笑着打了他下道:“热水给你放好了,快些去洗洗,免得生病。”说着已是推了他往旁边的屋里走去。

    李承浩光着身子进了浴洞,滴溜溜的眼珠子围着闻以蓝打转,闻以蓝白了他一眼,刚转过身想出去,就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惊叫了一声。

    李承浩将她抱住浴桶里,哈哈笑道:“早就想让你陪我浩鸳鸯浴了,你就随了我的心愿吧!”

    隔日,两人还睡着便有人来敲门,杨县丞在外大叫。

    这青玉衙门虽没京城规矩多,但男子也是不得随便入得内院的,想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李承浩冲冲穿了衣服出来。

    闻以蓝也从床上起来,走到外面,听到那杨县丞紧张地说:“今儿一早有人来报,新近合围的堤坝处,外层粘土尚末结透,连下了两日雨,许是相领的堤基不匀,坝体有些裂开,塌陷了,还埋了人,那里怕是守不住了。”

    李承浩道:“通知钦差大人了吗?”

    杨县丞点点头“已经派了人过去。”

    正说着书景天已经赶了过来。“我们赶紧去看看。”

    李承浩点点头,转身向闻以蓝嘱咐几句便同他们离开。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闻以蓝还是有些担心,坝体裂开可不是小事,她便蒙生了去看看的念头。只是自己去了怕是无济于事,反而会给他们添麻烦,这才打消了念头

    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闻以蓝走了过去,门外有个小姑娘要进来却被门房拦住了。

    闻声而来的红玉等人也跑了过来。

    “这不是厨房里的三丫吗,怎么跑这里来了?”白桃看着她道。

    三丫看着闻以蓝,眼泪蒙蒙道:“夫人,我家就剩我跟我爹相依为命,刚才听人说我爹出事了,我想去看看。”

    闻以蓝道:“好,我这就叫马车送你过去。”

    一边的绿萼早进屋拿了夹袄为闻以蓝穿上,三丫跟着闻以蓝匆匆地出去了,坐上马车,飞快地朝着出事的地点而去。

    路上因连日的雨,路很不好走,好在车夫对路十分熟悉,待出了城,便渐渐接近了。

    刚下马车,三丫便哭喊着要找自己爹,可坝上这么多人,哪里知道她爹在哪里,闻以蓝只得劝道:“他们自会救人,我们在这守着便是。”

    三丫看着那塌陷处,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闻以蓝只得继续安慰她,突听身后一声怒吼。“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家呆着吗?”

    回头一看,李承浩正面带怒气,横眉竖眼,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三丫何时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发火的模样,吓得连哭都忘了,怔怔地望着他。

    闻以蓝也被吼得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忙解释:“三丫她爹出事了,我陪她来看看。”

    李承浩还是皱着眉,“这里风大,你们待在这里也没用,快回去吧,一有消息我就派人通知你便是。”

    闻以蓝扯住他的袖子问道:“现在情形如何?人都救出来了吗?”

    “一共压了三个人,已经挖出两个,还有一个。”

    正说着,那处传来欢呼声。“找到了,还有气!”

    书景天让人抬着最后一个人走了过来,三丫冲过去一看大喊。“爹,爹。”

    书景天笑道:“你爹没事,救出及时,他现在只是晕了过去。”

    “嗯,谢谢大人。”三丫破泣为笑。

    让人抬走三丫她爹,三丫也跟着一块走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书景天皱着眉看着闻以蓝道。

    闻以蓝有些心虚,或许她真的给他们添麻烦了,便道:“我这就先回去了。”

    她刚转身想上马车,杨县丞就惊慌地跑过来道:“大人,不好了,东面潮水冲刷得厉害,那处是新围上的堤坝,怕是不稳固,瞧着很是危险,怎么办?”

    李承浩大骂道:“还能怎么办,快让人去护堤,不然都去陪龙王了。”

    书景天道:“先用麻袋子填装沙土在坡面上叠压,堵住受损的堤坝,待潮退后再另行修缮。”

    李承浩扬眉道:“让人分成三拔,一队去塌陷处,将那处压牢了,别让那处功亏一篑,一队去搬运麻袋运过来,身强力壮的下去填麻袋子。”

    周围众人得令纷纷跳下潮里,这处之前一直在动工,而且也防备着这种情况,附近仍然堆了些麻袋。人多运起来也快,眼见一个个麻袋下去堤坝牢固起来。

    只是潮水越涨越高,坝体越来越滑,李承浩担心道:“这样不是办法,根本经不住潮水的冲刷。”

    书景天看着汹涌地拍打着坝身的潮涌,猛地想道:“先在坝脚打一层桩,再去填麻袋,如此便不会往外滑。”

    李承浩一拍双手,“你说得有道理。”于是大声喊道:“先去打一层桩,快。”

    众人一想便知道这个理,于是分一半人去打桩,李承浩在上面越看越心急,浪头太大,把人冲得左摇右晃站都站不稳,进展很慢,李承浩一着急,纵身跳到潮里。

    书景天见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众人见知县大人和钦差大人都跳了下来,一下群情激昂,力气都大了许多,几个相互扶住一个木桩,牢牢地打了下去。很快便树起了一排木桩。

    闻以蓝刚才没有来得及离开,一直站在那里等着,突见李承浩就这么跳了下去,心砰砰跳得厉害,忙跑了过去,朝潮水下看去。李承浩正指挥众人护堤,打桩,表情严肃,与平日里差别甚大,一时有些痴了。

    待木桩固定,麻袋填起来就方便多了,险情总算控制住,李承浩松了口气。他方才凭一时血气跳下来,并未觉得怎样,这时见潮水汹涌,冲得几乎站不住脚,这才慌了神。

    突然听到闻以蓝一声大叫。“小心。”

    李承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扑到一边,转过头来看去,书景天被一麻袋压进水里。吓得他一跳,刚才怕是被书景天救了。赶紧上前来,与其他赶来的人将麻袋拿走,扶起书景天。

    只书景天皱着张脸很是痛苦的样子,李承浩让人继续填麻袋,然后让一人和他扶着书景天上了岸。

    闻以蓝焦急道:“怎么样?”

    书景天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勉强笑道:“还死不了。”

    李承浩怒道:“废话那么多,留点力气吧!”

    说话凶巴巴的,也一直扶着他到了马车旁,杨县丞过来道:“大人,您先送书大人回衙门吧,这里的险情已经控制住了,属下会将情况转告与你们。”

    李承浩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待他们回到衙门,闻以蓝立即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书景天当时推开李承浩,只来得及避开头部,麻袋砸在了右手臂上。麻袋里都是沙土又泡了水,砸下来的力度不小,现在他的右手夹了石板,这些日子不能去堤上了,只能在衙门里好生休息。

    送走了大夫,闻以蓝让红玉去给书景天熬药,闻以蓝向书景天道谢。“多亏了你,不然这麻袋要是砸到承浩头上,就不止骨折这么简单了。”

    书景天笑道:“没关系,我和承浩兄本来就是朋友,而且我略懂武功,比承浩兄懂得如何减少受伤程度。”

    李承浩扭捏了一会儿,终于说道:“谢谢你了。”

    书景天眨了眨眼作出欣慰状。“能得到承浩兄的谢谢,骨折也算值了。”

    他的话惹得两人大笑,李承浩道:“没想到你竟然会跳下去帮忙。”

    “我才是真的没想到,你跟京城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今天亲眼见着,谁跟我说李承浩为了守住堤坝而跳到潮水里,打死我也是不信的,哈哈哈!”书景天大笑着。

    李承浩沉默片刻道:“别说是你,便是我也不会相信,不过像你这样的钦差大臣也往水里跳的人才叫少。”

    闻以蓝笑着道:“你们俩都是难得的为民着想的好官!”

    好在之后天公开始作美,一直都是阳光普照。

    书景天是为了李承浩而受的伤,闻以蓝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让红玉专门伺候他。

    “这是红玉刚刚给你熬好的,赶紧真热喝了吧!”闻以蓝端给他一碗药,将药放到桌上。

    书景天点点头,用左手端起碗就要像往常一样倒入口中。他的右手受伤,左手不大会使,又不喜欢人伺候用药,每次都是往嘴里倒。

    这次也像往常一样,只是刚喝到嘴里往一口,他就将碗放下,皱着眉道:“今天怎么这么苦?”

    闻以蓝忙道:“那个大夫说是给你换了一味药,怎么,很苦吗?”

    书景天点点头,看着那碗药,似乎是不打算喝的样子。

    其实闻以蓝也觉得味道难闻,想必也不太好喝,每次见他都一口喝干,还以为他不怕苦呢,想来每次都是惹着吧。便劝道:“良药苦口,喝了才能好。”

    书景天道:“其实不喝药也会好,我觉得手臂快好了。”

    闻以蓝笑道:“其实你是怕苦吧!”

    书景天咳嗽一声,道:“不知道今天加了什么进去,喝着比平日里苦了几倍。”

    闻以蓝端起碗道:“我来喂你喝吧,你受着伤不喝药哪成。”

    书景天看了看药汤,又看了她两眼,无奈道:“好吧,既然是你喂的,便是毒药我也只能忍着喝下去了。”

    闻以蓝笑道:“这是良药毒不死你。”

    闻以蓝一勺一勺地喂书景天,刚开始他还皱着眉往下咽,到了后来竟渐渐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等到碗里的药光了,书景天还没反应过来,望着空了的碗。

    “怎么样,没毒吧!”

    书景天回过神来,道:“谢谢。”

    “我不是说过吗,你救了承浩,怎么样也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你真为他着想,承浩兄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份。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他,即有家人疼爱,又有你这样的妻子相伴。”书景天低着头,神色淡然。

    闻以蓝想起他说过自己的家人都不在了,未婚妻也另嫁他人,便安慰道:“你以后也会找到相伴一生的人。”

    “会吗?”书景天抬起头看着她,反问。

    闻以蓝点点头,“当然,况且你还有我们啊,我和承浩都是你的朋友。”

    “朋友吗?”

    “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