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年再相遇

水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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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灯火连天,烟花爆竹的声音震天,一声接着一声,这也就意味着每家每户的团圆饭开始了。

    桑心身上裹着绒毯,整个人缩在沙发的一角,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换着台。

    每个台诉说的主题都是有关新年的,电视里一片喜庆的大红色,看着都能感受到浓重的年味儿。

    可环顾这空荡的房间,如果没有电视的声音,是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就像是空置已久的房间一样。

    眼尖酸胀不已,吸了吸鼻子,起身,甩掉身上的绒毯,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感冒了,不然眼睛怎么一直这么酸?”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然后不到十分钟,桑心已经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出来。

    汤太满,走的又太急,有几滴洒落在手背上,疼得她丝丝叫,眼泪,也“蹭”的一滑落下来。

    把碗放在茶几上,正要拿纸去擦手背时,沙发上的手机亮起,接着便是一阵“小苹果”的铃声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桑心犹豫了会儿,才接听,喊了声:“妈!”

    那头立刻传来了声音,“心心,你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在你爸爸家?”

    桑心抬头扫了房子一圈,“嗯”了一声。

    那头传来放心的呼气声,继而就是十年如一日的叮嘱,“心心,等会儿吃团圆饭的时候,你记得多跟你爸爸说点话,别总惹他生气,还有别总对你兰姨板着脸,大过年的,家里和和气气才是最重要的。”

    温温和蔼的话,带着江南水乡特有语调。

    听着她说话,桑心几乎都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似地,难受。

    良久,那头见桑心不在说话,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心心,你还怨妈妈吗?”

    心一紧,握紧了电话,眼睛,出神的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汤面,始终没有开口回答。

    似乎已经猜到了桑心的答案,那头失落的叹了口气,“要去吃饭了吧?那妈妈先挂了,心心等会儿记得多吃点。”

    “嗯!”

    “嘟嘟嘟”的声响穿透耳膜,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时,抬手摸了下脸,才发现脸上已满是泪水。

    拿起筷子,刚想把手机放下,却又有电话进来。

    五寸的电话屏幕上,“桑辛年”三个字很醒目。

    桑心盯着电话屏幕,却不接,眼里,有浓烈的恨意闪过。

    电话响了一遍,就没再响起。

    轻嗤一声,还是这么没耐心!

    拿着筷子挑了挑面条,汤汁已经没了,糊糊的,全都坨在一起,嫌恶的看了一眼,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透亮的夜色,深呼了一口气,进了卧室。

    出来时,整个人已经容光焕发,哪里还见得到刚刚的颓废与伤怀。

    波浪卷的头发,散着光泽,披散在脑后,上挑的眼线,将整个人衬得越发的有女王范儿,修身的大红连衣短裙,及膝的大红呢大衣,更是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

    “嚯”的将包一甩,拿出电话极有气势的说:“小样儿,急什么急,等着老娘,老娘马上就下来。”

    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桑心立刻笑得开怀,“小心我今晚把你弄得起不来床。”

    “你来啊,我等着呢。”电话离开桑心耳畔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的应战挑衅声。

    ——

    大年初一的早上,微弱的阳光已经穿透薄雾照射在地板上。

    忘记关窗帘的坏处,就是这样被这刺眼的光芒照醒。

    桑心在床上滚了一圈儿,瘫在床上不想挪动,可头像是要炸裂一样,疼得难受。

    眯了眯眼,将被子盖过头顶,过了一会儿去,却又觉得憋得慌,索性直接把被子掀了,揉着额头,迷糊着眼下床。

    刚迈开腿,却好像踩到什么,软乎乎的,还挺有弹性。

    又用力踩了一脚,还没低头看呢,已经传来一声尖叫,“桑小心,你踩我胸干什么?”

    原本躺在地上的女人,“蹭”的一下子蹦起来,一手揉着那只刚刚被“蹂躏”过的胸,气呼呼道:“人家的胸本来就小,被你这么一踩,缩水了怎么办?你赔啊!”说话的语调,也是吴侬软语一般,带着江南特有的语调。

    看着那瞪大眼睛,两颊鼓起,头顶着跟鸡窝似地头发的林婉儿,桑心促狭一笑,撩开落于胸前的头发,“我赔就我赔呗,大不了以后每天睡觉前,替你按、摩就是了。”

    林婉儿:“……”

    清冷的房间里,总算是多了一丝儿生气,俩人正拿着枕头打闹着呢,那床头的电话又响了。

    “桑小心,你的手机响了,快去接电话。”林婉儿喘着粗气,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偷袭。

    “不接!咱们继续!”说着拿着枕头就要朝林婉儿身上扑腾。

    “大年初一的第一个电话,怎么能不接呢?”林婉儿走到床头柜,拿起电话扬了扬,“是桑小弟的来的电话。”

    “你接不接啊?不接的话,我替你接了啊,我就说你这会儿正躺在男人被窝里还没起来呢。”

    “接,接还不行吗?”给了她一个白眼,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上前,拿过电话,往卧室外走去。

    “什么事儿?”进到洗手间后,才开口问道。

    “姐,你昨晚怎么不接电话?爸爸快气死了,你知不知道?”声音刻意压小,似是怕别人听见。

    “我很忙,没空接电话。”

    “那也不能连年夜饭都不回来吃啊,你不知道你昨晚你不在,我受了多少苦,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呵,应该是吃菜吃不完,红包收到软吧?德性!行了,没事就先挂了。”

    那头嘿嘿两声,忙道:“姐,姐,先别挂,爸让你今天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饭。”

    话刚说完,桑心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别的语气特别不好的声音。

    一阵响动,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是兰蓉,“心心啊,你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吧,我已经吩咐人买好了菜,大过年的,就别惹你爸生气了啊,你爸他就是嘴皮子硬,其实是心很软的。”

    是啊,心很软,可是从来都不是对她。

    想着家里那几张讨人厌的面孔,就烦躁不已,可又终究得回去一趟,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厨房里,已经飘出了煎蛋的香味儿,敛了敛情绪,走到厨房门口,“行啊,贤妻良母啊!”

    “那是,货真价实的。”林婉儿身板一挺,将最后一个煎蛋装到盘子里。

    ——

    茶几上,两个盘子已经空了,只两杯牛奶还余下一点点没喝完。

    林婉儿看着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电视的桑心,往她身边挪了一步,“心心,你今天要回家?”

    “回,但不是今天,是明天!”扭头,“这好机会有钱包不拿是傻子,况且,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直都是我秉承的原则。”

    “行,我顶你,那你哪天回去?我去找你!”将桑心的头揽在自己肩膀上,“有姐姐我罩着你,别怕!”

    桑心动了动头,嘴角漾起笑意,手却又往上滑。

    不一会儿,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林婉儿的怒骂声,“桑小心,你这个下流无耻的银,又袭我胸!”

    ——

    大年初二,桑心特地起了个大早,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在林婉儿已经催了不下二十遍后,才从穿衣镜前移开。

    “行了,够美了,别照了!”拉着桑心往门口走,“再这么下去,都中午了。”

    “你以为我愿意?”上挑的眼角一扫,风情万种,红唇轻启,吐出的香气,却又魅惑人心,尽管已经看过好多遍,林婉儿却依旧看的有些呆。

    桑心见她那小模样,晃晃头发,昂着下巴,这回她拉着林婉儿走,说:“我这是去打仗,知道不?”

    ……

    俩人到达学府景苑时,已经十点半。

    桑心下车,看着面前的别墅,朝林婉儿摆摆手,准备进去。

    “心心!”林婉儿看着前面停着的一辆suv,惊讶的叫住了桑心。

    转身,疑惑的看了林婉儿一眼,顺着她视线看去,熟悉的车牌号,那一刻,浑身的血液就好像凝住一般,整个人呆愣的站在那儿。

    林婉儿担忧的看着她,下车,不放心的说道:“心心,要不,先去我家,等会儿再过来。”

    林婉儿的家,就在桑家隔壁。

    桑心看着前方的车,大气却又带着一种淡漠的霸气,一如那个人一样。

    “不用了!”该遇到的终究还是会遇到。

    “心心!”俩人是无话不说的,桑心的事,林婉儿都很清楚。

    硬扯出一抹笑,“放心,没事的,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我了。”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林婉儿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知道她心底不好受,可她又是个好强的人,从来都不会将心底的伤口袒露在别人面前,除了那次……

    “那好,如果实在呆不下去了,我家随时欢迎你来。”我哥可是盼你盼好久了呢。

    “知道了,快把车开走,挡着人大门口像什么话。”

    林婉儿从车窗上伸出手挥了挥,然后将车使劲了旁边不远的别墅里。

    看着那边的单大门缓缓合上,桑心深吸了口气,将头微微扬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像只高雅又傲慢的天鹅。

    往前走了几步,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便有家里的帮佣出来开门,离开这个家五年,佣人自然不认得,只看她身上的穿着,礼貌的问道:“请问您找谁?”

    “我找桑辛年!”说完,抬脚就要进去。

    那佣人见桑心的动作,忙把门合拢了些,有些警惕的看着她,“哦,那您等着,我去问问。”那眼神,就像是看骗子一样,令桑心心窝的火,一下子窜的老高。

    “怎么?我回自己家,还要通报吗?”上扬的眼尾,厉色的扫过佣人的脸,里面的晕着的怒气让佣人心生了惧意。

    “是谁啊?张妈?”门里,传来兰蓉温和的询问。

    那张妈抬起眼皮偷看了桑心一眼,将门全都敞开,侧过身子,扭头,“太太,好像是二小姐回来了。”她没见过桑心,只是听桑民说最近他二姐会回来,刚刚桑心那么一说,顿时有了猜测。

    “心心回来了吗?”一抬眼,桑心就看到笑盈盈走过来的兰蓉,五年过去,面容基本上没变,看着还跟三十岁的人一样,而自己的妈妈呢?

    敛去所有的情绪,垂着眼皮,喊了声:“兰姨!”

    脱鞋进屋,刚走没几步,客厅里的对话飘来,熟悉的嗓音让心脏猛地一跳,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可心口为什么还觉得刺痛无比?

    “心心,回来了就好,以后就别走了,你不知道你爸爸这几天唠叨了多久,快进去吧,辛年看到你来了,肯定很高兴。”说着,就想要去挽桑心的胳膊。

    厌恶的声音,厌恶的嘴脸,桑心一侧身,躲过了她碰触,而还维持抬手动作的兰蓉,面色一滞,只一瞬间,却又笑出来,“进去吧,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这么冷,得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看着兰蓉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才抬脚进去,垂着眼想直接上楼,只没走几步,却听桑辛年说:“没看到有客人在吗?在外面漂了五年,难道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我是怎么教你的?”

    一连三个问题,于桑心来说,只有滑稽与可笑。

    讥笑着抬头,“抱歉,小时候没爸爸,不懂什么是基本的礼貌。”

    视线快速的一扫,看到了那坐在桑辛年对面的男人,手里正端着一杯茶,低头喝着,似乎没听到俩人的对话。

    白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西装,头发,永远是利索的板寸头,衣袖的袖扣,闪着银色的光芒,还是那么的一丝不苟。

    “你……”被桑心的回答噎的说不出话来,眼角扫了眼顾常庭,没再发作,“快去收拾一下,等会儿下来吃饭。”

    “哼!”一声,手扶着扶梯,神色淡淡,快步上了楼。

    ——

    “常庭啊,刚刚让你见笑了,这孩子,这么大了,脾性还是那么冲。”

    顾常庭抿了一口茶,抬眼,看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笑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以理解。”

    “呵呵!”桑辛年尴尬的笑,转移话题道:“今天怎么不把莫奇带过来?你…… ”想到什么,迅速改了口,“你兰姨可是每天都念叨呢。”

    对于自己女儿的不争气,桑辛年心里只能叹息,索性还有一个外孙能维系桑顾两家的情谊。

    “莫奇一大早就被我妈带去几个叔叔家拜年了,明天有空的话,我让他过来。”食指,摩挲着杯沿,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个女婿,桑辛年一直是有些敬佩的,不管是当初当兵还是现在坐在市长这个位置。

    “也好,反正离开学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到时让莫奇多在这儿住几天。”看着顾常庭几乎不变的姿势,想到前天的那个从国外来的电话,试探道:“常庭,前天晚上,叶叶来了电话,说再过两个月会回国。”

    搓了搓手,面对顾常庭的喜怒不行于色,有些紧张,“当年的事,是叶叶的错,过了这么久,她心里也十分后悔当年一时冲动所做的事,常庭,莫奇那孩子小,不能一直没有妈妈,你……”叹了口气,没再敢往下说。

    顾常庭没回答,又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茶杯,起身,“我等下还有个会议。”

    “公事重要,快去吧。”桑辛年起身,想要跟着顾常庭出去,却被制止,“桑叔,您是长辈,留步!”

    ……

    从厨房端着碗汤出来的兰蓉看着客厅里只剩下桑辛年一个人,忙问:“常庭呢?”

    “走了,说还有会议要开。”

    “那也得留下来吃顿饭啊,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这五年来,除了偶尔送顾莫奇过来,也就只有过年会进来坐一会儿。

    兰蓉还有事要跟顾常庭说,他这一走,事情说不成,这眼神,就有点埋怨了。

    “他是一市之长,自然公事重要,再说,我刚刚隐晦的跟常庭提了下,如果他心里有了决定,到时叶叶回来,我们自然就知道了。”

    “隐晦?这种事就得直接,叶叶当初是糊涂,就因为这事,连自己孩子都没得见,这也算是报应了,常庭虽然是个稳重的人,可也架不住那些年轻得跟妖精似地女孩儿上赶着勾啊?明明白白说出来,知道他的态度,我才能放心啊。”

    “行了,要真跟你说的那样,那有这五年的时候,常庭不早就被人勾走了?瞎想什么呢?”皱眉,抬头,看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门,“等会儿记得叫她下来吃饭,五年都不回来,一回来,你看看她成什么样了?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兰蓉上前,一手抚着桑辛年的胸口,“心心已经长大了,凡事也有自己的主意,你也别跟以前一样,事事都要管,女孩子是要有自己的空间的。”

    “这么说,你以前也有自己的空间?”桑辛年一个用力,将兰蓉勾在了自己怀中。

    “你这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净说些胡话。”脸发红,娇媚的推开他。

    楼上,房门口,桑心注视着楼下的俩人,表情,冷漠的有些过头,那人是不是因为自己回来,所以早早的离开了?

    目光掠过俩人脸上的笑,就想到小时候的自己躲在柜子里哭,而妈妈坐在外面哭的场景。

    手指用力的抠着门框,心里的恨,就好像是细菌,快速的滋生,膨胀,终有爆发出来的一天。

    垂着头,视线正好跟正抬头的桑辛年对上,后者尴尬的咳了一声,坐回了沙发上。

    兰蓉自然也看到了,面颊还带着红晕,抬头,仿佛没看到桑心的冷脸,亲切的说:“心心,快下来喝汤!听说你要回来,特地给你煮的。”

    ……

    到了楼下,在桑辛年的对面坐下,兰蓉把汤端到桑心对面,催促道:“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香气入鼻,看着汤上面浮着的一层油,皱了皱眉,“兰姨,我有话跟桑老板说。”

    从十年前来到桑家后,桑心就没叫过桑辛年一声“爸爸”,几年来,家里人已经习惯,知道勉强不了她,最后也只能默认这个称呼。

    兰蓉知道父女俩有话说,知趣的退下。

    桑辛年“哼哼”两声,看着根本没换衣服的桑心说:“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桑家还是养得起你的。”

    “我要两百万!”抬头,淡淡道。

    桑辛年惊了一下,继而恢复平淡,“两百万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告诉我这笔钱的用途。”

    “什么用途,桑老板不用知道,按理说,这笔钱是我应得的,五年来,我没用桑家一分钱,按零花钱每个月四万算,也有两百四十万。”

    目光不躲不闪,让桑辛年看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桑辛年被她说的话,气的直跺脚,“不用桑家的钱,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既然选择不用?现在,你说要钱就要钱,当我是什么?当桑家什么?”

    “那就是不给了?”看着桑辛年,拿包起身,作势要走。

    “回来!你反了你?”

    “钱都不给我,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扭身,淡淡的笑意在脸上浮现,熟悉的眉眼,让桑辛年有一瞬的怔愣。

    在厨房里听到动静的兰蓉出来,就见到已经走到门口的桑心,跟站在沙发旁,气的胸膛剧烈浮动的桑辛年,“辛年,好好的,怎么又跟孩子发起脾气了呢?这心心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舍得赶走她呢?”

    “你也不听听她说了什么话。”气的面色涨红,呼吸加速。

    “心心,你爸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先吃饭吧,吃完饭,有什么事,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行不行?”拉住桑心,怕她离开,看向桑辛年,责问道:“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让孩子吗?”

    “我还有事,吃饭,下次吧。”说着,就要去扒兰蓉的胳膊。

    “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了,一回来就要钱,人家女儿一回来都是大包小包拎着,孝敬爹娘,你呢?不孝顺的女儿,不要也罢,省的被你气死。”

    类似的话,桑心在那八年间,已经听过很多遍,迎上桑辛年愤怒的双眼,讥讽道:“对,不孝顺的儿子,不认也罢。”

    一句话,让桑辛年的脸,由红转白。

    眼看着俩人又要吵起来的趋势,大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球衣球裤,身披羽绒服的少年,“爸,妈,我回来了!”

    阳光活力的声音在客厅里穿透。

    没听到回答,往里走了几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桑心,眼神登时变得善良,飞扑过去,“二姐,你回来啦!”因为激动,肩膀上的羽绒服也掉落在地。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桑民的回来而被破坏,桑心扭头看着已经比她还高的男孩儿,在他要扑过来前,往后退了两步,“嗯,我回来了,不过……我现在又要走了。”说着,飞快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跟一根笔,“这是的新手机号!”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民民,快拦着你二姐,别让她走!”这个家里,桑心唯一亲近的人,也只有桑民了。

    匆匆见面,桑民自然也不愿意,立时连衣服都顾不得穿,追了出去。

    ……

    冬天的太阳,即便很热烈,也驱不走彻骨透心的寒冷。

    桑心走出庭院不远,后头就听到桑民锲而不舍的呼喊声,顿住脚步,侧身而站,就看到露着手臂与双腿的桑民快速跑来。

    “二姐,你怎么走得这么快?累死我了!”

    “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快回去,不然感冒了可不好。”看着他这模样,直皱眉。

    “还不是为了追你!”撒娇的靠近,身体抖了抖,“姐,你忍心看我这么站着吗?跟我回去好不好?就吃一顿饭,一顿饭而已。”

    “民民,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拿东西,吃饭什么的,你知道是不可能。”面上的笑意消失,反而绷着脸,“自己的身体自己要注意,你快回去,感冒可不小事,以后你要是有空,随时来找我也可以。”这个家,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二姐!”抓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却发现她脸色仍旧不变,挠着头,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行了,回去吧,记住我的电话号码,我先走了!”拍拍他的手,转身,踩着高跟鞋,扭着纤细的小腰,往不远处的大门走去。

    ……

    桑民失落的回家,客厅里,兰蓉正坐在一旁安慰桑辛年,以防他血压突然升高。

    “民民,你二姐呢?”看着他身后没人。

    “二姐……二姐说她下次再回家吃饭。”看着又要生气的桑辛年,赶忙凑上前,“爸,这次,我要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的奥数比赛,如果得了奖,你准备给我什么奖励啊?”

    “你这小子……哎,到时想要什么,爸就给你钱让你去买。”

    “好啊!”桑民嘿嘿笑着,跟兰蓉说了句“妈妈,爸爸最好了”,然后就上楼了。

    已经不那么激动的桑辛年看着桑民的背影,脑海里计算着数字,问兰蓉:“心心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吧?”

    “是啊,该到嫁人的年纪了,当初叶叶不就是二十三岁跟常庭结的婚吗?”

    桑辛年想了想,“那这阵子你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在外面野了五年,该收敛收敛了。”

    兰蓉:“嗯!”

    ——

    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即便是冬天,也绿意依旧。

    双手抱在一起,漫无目的的走着。

    手,伸进包里,握着那个盒子,看着来往的车辆,心里蓦地生出希望,尽管这希望很渺茫。

    低着头,看着躺在手里的蓝色盒子,手,有些颤抖。

    前头,坐在车里等候了很久的顾常庭,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身影,捻掉夹在两跟手指之间的烟,大步跨下车,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人拉进了车里。

    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心跳,失了规律,微张着唇,愣愣的看着面前英挺的面部轮廓。

    倏的,唇上一重,桑心回过神来,想反抗时,那人已经彻底入侵。

    双手被钳制住,狭小的空间,双腿根本挪不动。

    鼻端,口腔,淡淡的烟草味在弥漫,噬入骨髓般的味道,让桑心有霎那的沉迷,可……脑海里闪过一个场景,惊雷一般,剧烈反抗起来。

    眼看着顾常庭越来越没了理智,一狠心,重重一咬,血腥味儿在口腔里蔓延。

    痛意让疯狂的顾常庭瞬间清醒,钳制着她的手也放开,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捧着她脸道:“对不起!”

    “你当我是什么?”

    “啪”一巴掌扇在顾常庭的脸上,同时,拧开门,想下车。

    “我们谈谈!”一个用力,将车门关紧,上了锁。

    试了下,车门根本打不开,只得放弃,扭头看着神色恢复如常的男人,轻佻的说:“谈什么?谈你上床功夫很烂,让我很不舒服?”

    粗俗的话,让顾常庭面色难看了几分,可身旁的人却似乎还不罢休,继续说:“其实跟你在一起时,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快乐,你既不会体贴人,也不懂得讨好人,在床上时,更是让我恨不得能快点结束,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很煎熬。”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以为你这样的才是最好的,后来,才发觉,有更好的等着我,尤其是那活儿,简直比你好千万倍。”

    “你说什么?”猛地拉住桑心的手臂,沉敛着的双眸里可见怒气。

    他可以忍受她的讽刺,但是不可以忍受她的不自爱。

    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没听清么?我说,别的男人的技巧比你好多了!”一字一顿,说的很慢又很清晰。

    手臂上,一阵痛意传来,桑心微低着头,看着他那青筋突起的手背,忍着没动。

    良久,手上的力道一松,顾常庭一拳砸在椅背上,手背擦过桑心的脸颊,“滚!”

    “吧嗒”一声,锁被打开。

    成功的激怒了他,达到了自己想到的目的,看着他低着的头,挺直脊背,打开车门,下车。

    或许是刚刚突然被拽,右脚脚踝处隐隐刺痛,撸起袖子,手臂上一圈红色痕迹。

    就这样结束了吧……

    看着前方,两侧参天的树木,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不知怎的,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一样。

    也是在这儿,第一次见到了他。

    ------题外话------

    时间线跟正文差不多,已经写完一个场景,所以决定先上传,明天,故事将会回到五年前,讲述的小姨子惹火烧身,勾搭顾市长的故事,感兴趣的括以看看!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