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夏七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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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神恍惚的君王猛然间从思绪中回转,一时间只愣愣的看向手中的娟书,竟是罕有的未见半分怒意,小顺子心底悄悄的呼出一口长气,正欲呈上手中的膳食,却听得赫连瑞猛地起身急声吩咐道:“小顺子,快去寝殿将常服取来,替朕更衣”,小顺子一时不明愣在原地,取来常服,皇上的意思莫非是要此时出宫?

    “还不快去?”赫连瑞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再难维持平日的威严与庄重,小顺子原本微楞的神情在瞥见君王面上毫不遮掩的怒色之后猛地快步退出前往寝宫,生怕稍慢片刻便离死亡差之毫厘。

    小顺子虽不晓得皇上为何事如此忧心忡忡,脚下却不敢迟疑,未及片刻便已匆忙间奔回,刻意忽略了殿外垂手听候差遣的众太监宫女惊讶万分的眼神快步走进殿内,哪料想来不及平息气息手中明黄色的包裹便被在殿中踱步的赫连瑞眼疾手快的拿去自顾自的穿戴起来,小顺子迟疑了半晌,终究是忍不住出声劝阻道:“皇上,天色渐晚,您如何能够轻易离宫?若是让朝中大臣们知晓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身为君王自然应该规行矩步,这可是早些时候朝堂之上柳皇后之父所言,既是皇后生父,自己名义上的岳丈,赫连瑞倒也不好太过计较,只是这几年他收敛了锋锐,这些臣子是否就此误以为他们竟能支配起他的一举一动了,果然是沉寂了太久,朝堂之上也该好生料理一番了,不然若是待他们知晓方才信中所述之事怕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小顺子,若明日寅时不见朕回返,便传朕旨意休沐一日,有何要事均待朕回返再行回禀。此外朕出宫之事除你之外不得有第三人知晓”,赫连瑞整理好衣衫转身看向敛眉不语的小顺子,话中的警告之意已是不言而喻,小顺子忙躬身应诺,莫说他小顺子今生只忠于一主,即便换做其他另有异心的奴才也应当知晓何处是君王的逆鳞,万万触碰不得。

    微一扬手,立时便有身着黑衣的男子面无表情的闪身跃至殿中,紧随着赫连瑞自御书房侧门处离去,侧门处方远已提前遣散了往来的宫人,正静立在撵轿的一侧等候。无需赘言,赫连瑞便自然的坐入那普通的几近于寻常的轿中,方远示意装扮成寻常轿夫的禁卫军起轿,自己则先行一步,前去支开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守夜的侍卫。

    一路畅行无阻,虽说事出突然,然而以张跃禁军统领的身份调动守卫前去别处巡逻倒也是轻而易举,不多时,几人便出了侧门转乘暗卫安顿好的马车急速的在寂静无声的街巷中奔行。未免引人注意,方远遵循赫连瑞的吩咐同坐在马车之内,只是在明显情绪异于平日的君王前方远又岂敢放肆,因此只半身侧坐与车上,深深垂首,即便是瞧见赫连瑞手中紧握的娟书也只作不知。

    赫连瑞却不甚在意方远的局促,或许自接到手中的书信之后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已不能在他心底停留片刻。苒儿,她果真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吗?赫连瑞恍惚的觉着此时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虚幻,经年的梦中这般场景早已是屡见不鲜,只可惜终究只是一场黄粱美梦,许是失望过多,哪怕此刻已经动身前往信中所写之处,依然难掩忐忑,好在娟书之上毋庸置疑乃是莫逸清的亲笔字迹,倒也让他安心不少。

    莫逸清,每每念及他的名姓,赫连瑞的墨瞳中的复杂便愈发难以辨明。当年若非莫逸清暗中协助云清苒逃离暗卫的视线,是否这些年苒儿便不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而自己也能如愿与此生挚爱结为连理,皇室子嗣也不会流落在外,皇儿,原来苒儿早已孕有自己的子嗣,只可惜数十年间竟半丝怜爱与关怀也未能给予皇儿,实在是亏欠他良多。“小姐,公子早已经离去,往后这清乐轩中再不会有人居住,您又何苦在此久站?公子苦心孤诣所求的究竟是何事您自然心中明了,若是让公子得知您如此不懂得爱惜自己,岂不是让他格外挂心吗?”清冷幽静的清乐轩外,梦薇疼惜的看着云清苒苍白的面色极力的劝说着,心里对于莫逸清又是叹服又是怨怪,早些年虽说小姐心底相思甚苦,可是尚且还算生活的极为平静,可是两年前小主子前往松德观暂居,莫逸清的身子不知何故竟是每况愈下,许是不愿这残躯败体拖累了小姐余生每每苦口婆心相劝小姐传讯入宫,只是小姐不愿舍弃病重的莫逸清执意不从,二人几次在言语上起了争执不欢而散,近来莫逸清竟绝口不提此般话题,云清苒也逐渐放宽了心怀,谁曾想昨日晚间莫逸清竟留书出走,除却贴身侍卫跟随,其余仆从与府宅皆留予小姐与小主子处置。

    一夕间远离居住了数十年的家宅还有倾心相慕的人儿,莫逸清心中该是压抑了怎样无可言说的苦痛狠下心来不辞而别,每每想到此处,梦薇便愈发能够体会自晨起便呆愣的站在清乐轩门外心神恍惚的小姐全部的心情,这样一个为她放弃了一切的人啊,即便在病重的时刻一心牵系的也仅有她的幸福,这般的恩深义重也莫怪小姐如此放不开怀,只是这世间有太多人力可以扭转决定之事,独独感情不在其列,这些年朝夕相处间,只怕莫逸清心底已然清楚小姐此生只会心系一人,既然如此又何必故作不知的牵绊住小姐的幸福,徒增三人的伤悲。

    云清苒只是恍若未闻怔怔的瞧着眼前空寂的院落,曾几何时这里充斥的只有舒心的欢声笑语,这般无声的落寞真正是这清乐轩里从没有过的风景,莫大哥……

    天已近晚,白日积聚的寒气终于肆无忌惮的游弋在世间纷繁的角落,苍茫中始终繁茂的银叶香柏被厚重的雪絮压得枝头簌簌作响,只是那一份银白与灰蓝共同晕染出的色彩在霞光斑驳的傍晚愈发清晰明澈,梦薇瞧了眼天色,见着自家小姐一时半会儿难以回神当机立断近前拢了拢云清苒身上单薄的翠羽斗篷,察觉到肌肤传来的冷意立刻不由分说的搀扶着她转身回房,而云清苒神思恍惚中竟由着梦薇引领着前行,直到面上拂过轻柔的暖风这才恍然已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内室中。

    无心责怪,云清苒沉默的在云榻上落座,梦薇体贴的将备好的暖炉安放在她的手中,正欲出言再劝,外间洒扫的丫鬟却慌乱的小跑了进来,顾不上太多的礼仪,紧忙回道:“夫人,府外来了些陌生的公子无端的便要闯进来,管家几乎劝阻不住,夫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数十年的安逸生活早已让府中众人习惯了那份在京城中无可复制的平静,今日这般突如其来的场面若在平时倒也不至于这般慌乱,只是一夕之间莫逸清的离去使得府中诸人人心惶惶,此刻即便是最为寻常的小事也变得无可承受,因此梦薇倒并未出声斥责丫鬟的慌乱无礼,只是静静的垂首侯立在一旁等候着吩咐,而心底却早已猜测到来人的身份,只是此时此刻那人的到来不知究竟对于小姐而言真正的意义如何,因此倒不知是否应当出声相询,直到耳畔传来一声轻叹:“梦薇,去吧……”。

    轻柔的语音隐隐透露出几抹暗伤,梦薇眼波微动的福身应诺着离去,只剩下懵懂的小丫鬟茫茫然不知所觉,直到云清苒无声的挥手示意才醒悟般离去。云清苒低敛下水润的翦瞳,右手无意识的抚摸上皓腕上的莲语清荷软玉镯,唇畔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为何明明早已决意去面对,心中的苦涩依旧如此清晰。

    古朴而简约的宅院外,两鬓斑白的老管家颤颤巍巍的立在门前,不时的回头查探府中的动静,只是在收回眼神的瞬间总是假装不经意的瞟向眼前负手而立的男子。男子一身素服,疏朗的月色下即使是年迈如老管家也可透过昏花的双眼看出他不凡的容貌,如此绝世的英姿再加上他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与威严,男子的身份此时越发成疑,虽说莫逸清并未为官,但是这些年冷眼旁观,老管家心底却是笃定这京城中少有人能与自家主子的气势相抗衡,而如今主子才离去半日便来了这般猜测不透的人物,当真不知是吉是祸。正心下忐忑不安,却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慌忙回身去看,果然是梦薇快步走来,想着夫人定然是已有定夺,老管家微微放下心来退到一侧,瞧着梦薇从容不迫的走至阶下恭敬的福身行礼,个中的熟稔与自然让心有疑惑的管家瞬间明了,原来来人竟是夫人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