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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泽刚踏进正德堂，就去求见杨氏，门口候着的小丫鬟一见她来，立刻就挑起了帘子，边道：“夫人吩咐过了，姐姐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是。”又道，“十一小姐也在呢。”
花泽点了点头。
屋里，杨氏坐在炕上，盛长玫面前支起了绣架，正在绣花。
咦的一声呼痛，盛长玫手里捻着一只绣花针，抬眼看了一眼杨氏，杨氏倚在炕上，翻着账本，无动于衷。
又绣了几针，盛长玫终于不耐了，径自把针丢下，来到杨氏面前，举起了自己一双玉手，“娘，您看看，扎到好几次了？祖母都说我们不用精通针黹，咱家又不缺绣娘，盛长颐还不是一手的烂针线。”
杨氏从背后抽出一个烟罗紫引枕，“这是颐姐儿做的，什么时候你能做到这种程度，你就可以不用学了。”
杨氏一向娇惯自己的女儿，也喜欢跟盛长颐攀比，盛长颐有什么，她就给盛长玫什么，盛长颐享什么样福，千万百计她也给盛长玫一样的，那么盛长颐没有受过的苦，她更不会给她女儿尝，盛长颐不精针黹，在这点上她对盛长玫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
那个烟罗紫引枕是盛长颐送过来的，当时给侯爷老夫人世子都送了，杨氏也得了几个。
那时候杨氏仇恨盛长颐，自然见不得盛长颐的东西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引枕送来的时候，就被塞到了箱子里不见天日。
直到今天，仇恨转移了目标，引枕才被拿了出来。
忽才发现，盛长颐的手艺居然还不错，盛家姑娘针黹垫底的成了盛长玫。
正好，盛长玫午睡也醒了，空等盛长颐那边的消息也乏味，杨氏就让盛长玫练习刺绣。
没想到盛长玫练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杨氏正要教导几句，花泽挑帘而入，“给夫人，十一小姐请安。”
盛长玫眼睛一亮，在杨氏身边坐下，看着杨氏。
杨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语道：“花泽，八小姐给了你什么差事？”
花泽低垂着头，即使她知道，杨氏把她送到盛长颐那边，不是重用，而是相当于贬谪，久而久之杨氏会怀疑她被盛长颐收买，盛长颐也不会完全信任她，未来她注定哪一方面都靠不上，她对杨氏始终的恭谨，“八小姐，让我跟了绿萼，以后侍候八小姐外出。”
杨氏更高兴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个差事简直就是送到了她的心窝窝，外出这件差事，虽然无权，但是她又没有想害盛长颐，她要的只不过是掌控，盛长颐的行踪而已。
譬如现在——
杨氏笑容满面的，问道，“八小姐有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
想了想花泽道，“奴婢出来的时候，八小姐还在午睡。”
好像没有外出的打算，花泽只说事实，不说想当然的猜测。
“八姐姐肯定是不知道姑母来了。”盛长玫拽着杨氏的袖子，嚷嚷道。
杨氏没有理睬，向后倚靠一下，对花泽更加的和颜悦色，道，“我刚才差人去我的陪嫁庄子，去接你娘，大概明天晌午，你娘就能到，你们母女也大概有半年没有见了，以后就能时常见面。好了，你回吧，别耽误了八小姐那边的差事。”
花泽退下去，却没有走，而是在抱夏附近，静等了片刻，果然不一小会，王妈妈就匆匆而来，拉着花泽就进了一间抱夏。
“我已经让一个小丫鬟替你收拾行李，一会儿就直接送到这来。”王妈妈道，“你是个聪明的，你也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我给你简短的说一下。”
王妈妈倒豆子般，把两年的前的事情，以及杨氏所做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咱们都是太太的心腹，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你现在离着八小姐近，你要仔细看看，八小姐在这件事上有没有嫌疑，最好能把两年的前的吃食单子给找出来，咱们没有留着，那是因为当时太太和我们都被关着，可是八小姐那边肯定有单子，就是八小姐那边没有，昌平侯老夫人那儿也绝对有。”
花泽大惊，“这——”
还不如让我去当间谍，去通风报信呢，这么隐秘的东西，怎么能得手啊。
“妈妈，八小姐知道我是夫人的人。”花泽叹道，“您以为八小姐会让我碰这种要命的东西？”
重点不是两年的前的事情是谁做的，处了盛长颐这个位置，她会更关心，是谁做的，能带给她最大的好处，显而易见，能选择的话，盛长颐绝对希望凶手是杨氏。
王妈妈噎住了，叹气道：“花泽，我又何尝不知道这点，时间整整过去了两年，该藏的，该毁的，该埋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现在咱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试试，就只能等死。”
机会再小，那也是机会，她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等死总比送死强吧，妈妈我也不是怕死，咱们当奴才的，什么都是主子的，如果一死，能让这局面扭转过来，我也不惜一死。”花泽苦笑，道，“我也不瞒妈妈，我确实不喜欢去八小姐那边侍候，我是夫人的人，八小姐是不会给我前途的。”
背主之奴，是不能得到任何一个主子的重用的，他能背叛第一个，就能背叛第二个，况且，花泽的亲人一大半都俱在杨家。
王妈妈点了点头，就是因为基本上没有背叛的可能性，她才和花泽说这么多。
花泽正色道，“妈妈想过没有，两年前的事情，即使八小姐是受害者，凶手也逃不过那几个人，可是任何一个都没有凶手是夫人，对八小姐的好处更大，八小姐那边又怎么可能留下线索。或者，八小姐贼喊捉贼，是始作俑者，妈妈就不怕，八小姐再一次故技重施吗？”
王妈妈怫然变色，不管花泽这番话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再次回到正德堂，但是，这席话确实有理，而且最后一种，假设很可怕，后果更能让她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王妈妈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花泽，和她孙女一样的年纪，见识却超过她的孙女百倍都不止，一瞬间，王妈妈就放弃了把自己的孙女，也带到盛家的念头。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朝令夕改，杨氏前脚给了丫鬟，后脚就要回来吧。
“我装病。”花泽答的干净利索，对策在杨氏把她给了盛长颐之后，她就想好了，“盛家也没有给我请大夫的道理，我只要装个头疼脑热的，夫人不忍给八小姐一个病丫鬟，自然就能把我要回来，也不会损害夫人的威信。”
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