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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迟疑了一下，“长期锻炼，或者注射药物。”
“药物会有副作用？”安倪有点动摇，十周的时间太短了，笨鸟先飞已经来不及。如果用药物可以让自己体能变强，摆脱现在混混沌沌的生活，她可以接受。
“基本都会有，硝酸甘油、苯乙酸诺龙之类的。”男医生抬起安倪的左小腿，她反射性地往回缩，他只好加大力气拽住，“别怕，你的修复能力倒是很强。”
安倪尴尬一笑，默不作声地任医生给自己治疗，脑中想的是关于注射药物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帕里斯下一次来的时候寻求帮助。
治疗完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安倪回到了训练大厅，在各种目光和评议中，补回自己没做完的俯卧撑。
妮可在一旁给她鼓劲，而齐来一如初次见面那样挖苦安倪，“既然你体能水平这么差，那就让封钧叔叔开个小灶，给你强化一下，早日及格。”
“我会考虑……谢谢……你的建议……”安倪一边动作，一边断断续续地回应。
完成之后，安倪独自出了训练大厅，她之前让妮可他们先走，自己直接回了房间。虽然她对初级体能训练心中已有准备，可是却没想到会这样艰难。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情况，安倪突然觉得，她的精神可能会先于她的身体崩溃。
她在房间里躺了一会儿，管家机械人递来和昨天一样的午餐，并告诉她还有二十分钟下午的训练开始。
安倪纠结了一下，草草吃了几口，还是按时到了训练大厅。
“你下午能来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齐来恰巧在门口和安倪相遇，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厅。
安倪走在前面，耸肩自嘲，“我只是根据介绍猜测，下午的力量控制训练强度应该不至于让我受伤。”
齐来停下，突然说道：“安倪，没必要让自己压力太大。你不是做不到，而只是还不习惯。”
“嗯？”安倪转头，疑惑地看齐来，“我该说谢谢安慰吗？”
齐来说道：“经过科学研究，回归者和正常人在生理基础上并没太大差别，只是你的本能被禁锢了，发挥不出来。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这种训练强度你完全可以承受的，只是需要时间。”
安倪也停住了脚步，“你觉得我需要多长时间呢？”
齐来的回应是一阵沉默，因为他不能告诉安倪，资料里记载的回归者们，没有一个通过自然适应恢复体能和智能的，只有通过一些损害身体的药物。但他感受到安倪的消沉和沮丧，却本能地想鼓励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毒舌，“几个月，或许只有几天，只要你不放弃相信自己。”
安倪专注地看了齐来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继续大步往前走去，站到了队列里。等齐来站到她身后的时候，安倪郑重开口：“谢谢。”
齐立一来就一本正经的样子给大家介绍下午的训练内容，他装得很像一个严谨自律的军人，不过上午在医务室的表现，让安倪内心认定他本质应该是风流轻挑的，但无奈演技很棒。
力量控制的第一个训练，竟然是拿硬度类似地球上的砖头的训练用具拍核桃。安倪看一个尤为健壮的少年伸手抓向“砖头”，意外的是，他没有抓起“转头”，而直接把它抓碎了。
“今年这力控用具怎么更脆了。”壮实的少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布满“砖头”的粉末。
健壮少年旁边的仪器发出设定好的声音，“第一次力量控制训练失败，请继续进行。”话音落下，“砖头”的碎片，包括少年手上的砖屑，空气中弥漫的粉尘，仿佛影碟回放一般，突然又聚合到一起，变回一块完整的“砖头。”
安倪还没惊奇完，身旁的仪器催促道，“请立即开始力量控制训练。”
放下心中的疑惑与好奇，安倪伸手向“砖头”，这个用具在她手里拿得稳稳的，只是分量有些重，她得双手一起使很大力。
她朝桌上的核桃拍去，一下两下三下……顽固的核桃依旧完好如初，这硬度堪比钢铁。
而健壮少年的仪器又发出了声音，“第二次力量控制训练失败，请进行第三次。”他不仅是将核桃拍了个粉碎，连带手中的“砖头”与核桃下面的桌子也被波及，被他拍的看不出原型。
“庞克，轻点啊，你对女孩子可从来不这样。”一个矮个少年笑着说，他已经从容地完成了这项训练，力控用具自动缩成了一个长方体金属块。
名叫庞克的健壮少年有些心急，“闭嘴，别影响我。”
陆陆续续有人完成了训练，剩下的就是力量过于大的庞克和几个没力气砸碎核桃的女生，包括安倪在内。
安倪咬牙一发狠，攒足力气向下一拍，万幸核桃碎了，可惜的是砖头断成两截。
“第一次力量控制训练失败，请再次开始。”
安倪在一下一下地砸核桃的时候，剩下的女生们都完成了。这样的对比很鲜明，一个是柔弱无力的安倪，另一个是一身蛮力的庞克。
“庞克给力啊！千万别看回归者漂亮就故意让她。”矮个少年扯着嗓子乱吼。
庞克好像更加急躁，安倪则频率稳稳地，不慌不忙地像敲钟一样击打着核桃。
“呲”安倪好像听到核桃裂缝的声音，欣喜若狂，赶紧摆好核桃，全力举起砖头冲着裂缝处一砸，核桃应声而碎。
“恭喜您完成力量控制训练任务一。”平静的机械声让安倪感到欣慰。
齐来唇角微扬，似是在低声自言自语，“好在不算太笨。”
齐立也是带着微笑，这对不怎么默契的父子，难得对某事有了一致的态度。
接下来的训练，安倪都费了一番心力勉强应付过来。训练结束后满身疲惫和饥饿的她，还得和封钧共进晚餐。
对着封钧，想起昨天的场景，安倪还是深深地感到别扭。时不时地观察对方的动静，她也在想着怎样向他提起药物恢复体能的事情。
餐毕，封钧意味深长地开口：“有什么事？”
安倪不自觉地身体向后，企图离那仿佛要穿透人灵魂的目光远一些，“帕里斯什么时候再来？”
“你受伤了。”不是疑问，是不容否定的陈述。
“小伤，后来去医疗室治好了。”安倪斟酌着怎样能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帕里斯的检查还是一周一次。”语气坚决，盖棺定论，好像他是个懂医术的。
“我需要检查，今天治我的是一名男医师……”安倪觉得这个理由差强人意，声音越说越小。
“可以说你因为性别而质疑对方的专业水准，如果这样的话，他明天可以去领失业救济金了。”他的语速不快，却给人无形的压力。
安倪生怕自己牵连他人，何况那是一个温柔而耐心的好医生，赶忙开口解释，“不是医生的缘故。”
他低低的“哦”了一声，继而眼神冷漠如常地看着她道：“那说说你真正的目的？”
安倪一怔，终于到了这个话题。
“听说有回归者用药剂恢复体能或智能，我想让帕里斯给我一些这样的药剂，好像宇宙例法并没有规定禁止回归者使用。”安倪勉强保持自己听上去显得镇定，可眼神却露出了怯意，她承认自己惧怕封钧。
封钧盯着她，在不算短暂的沉默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要看看使用药剂后的回归者吗？”
“要。”安倪比出唇形，声音微不可闻，他深沉的眼神，让她无端想起锋利暗沉的匕首。
他看她一眼，收回手臂，摆弄几下制服上的袖扣，调出了立体影像。
影像上呈现的几位回归者大多精神极度不振，他们佝偻着背，深陷的眼窝和高耸的颧骨尤为醒目。其中一个女回归者，不只是蓬头垢面，恐怕全身上下，只剩下眼袋还算丰满。
画面的最后，一个粗哑的女声说：“上古的瘾君子为什么难以戒掉毒瘾，因为他尝试过吸毒的快感。我们为什么如此依赖药剂，因为无法忽视曾经的能力带给我们人生的意义。可惜副作用压缩了我们的人生，无论长度还是质量。”
她内心震惊，抬眸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影像里是一千年前的回归者吧，难道……难道现在没有不会上瘾，没有副作用的药剂吗？”
“你为什么对恢复体能如此执着？”他的声音很低沉，却让安倪内心一震。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到底来自何方，有怎样的身份。过往的事情，那究竟是真实的回忆，还是她的一个梦和幻觉。
她不敢纠结于过去，只能活在当下。她身份特殊，如果不是遇到封钧，现在她没准儿就躺哪个实验中心一台仪器上。她可以在封钧的羽翼下，享受安乐舒适的生活，但这和被圈养的宠物有什么差别？恢复体能，能在这里保全自己，远离恶意的伤害，有资本追逐梦想和希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思绪翻涌之余，她立刻想起，封钧还等着自己的回答。她抬头，眸色明亮坦率地望着封钧，“我想独立存活于世，不想做依附他人而生的菟丝花。”
封钧冷笑一声，盯着她，“我可以满足你，但要想好，你有什么资本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