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穷志短

大脸师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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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十月、万里无云、一碧如洗,棉花要人工采摘、水稻要脱杆脱壳、玉米要掰好、秸秆要收割、红芋也要起出来,这些都是关乎农民口粮和生存的大问题,六月大雨时全庄的人可是都跑去盖麦垛的,这时不会有人偷懒耍滑。

    所有的队员包括队长和记分员这时都得下场忙活。卢秀贞在打麦场负责脱壳,那边老乡用脱粒机脱好麦子运过来直接铺好,她这边就拿木锹将混在一起的麦壳和麦子一锹一锹铲起来,向空中扬去,有风时最佳,轻轻的麦壳就会随风扬走,麦粒就沉在了底下,然后装在袋子里全部入仓,这活干一天下来,包管你明早起床手都抬不起来。

    黄爱敏和陈绮菲正穿着长袖戴着草帽拿个毛巾搭着脸掰棒子,虽说十月已经不是很热了,但这么捂着一会儿脸就蒸的血红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好过被玉米叶子划破了,要是再出点汗趟过伤口,那滋味可是蛰的生疼。

    剩下的知青有的在刨红芋,有的在磨面,有的在圈粪。

    磨面的人早上4点起来就得先去牲畜棚里牵驴、套磨,蒙上驴的眼睛,不断的往磨孔里放头天浸泡好的粮食。黄豆、玉米、麦粒都得这么磨。磨麦粒要用篾箩把碾出来的面不停地筛,过滤出来的麦粒渣滓要多磨几遍,遍数越多,磨出来的面颜色越黑,一般白的面都是做面条的,黑一些的蒸馒头(馍),最深的拿去做粑粑。这么辛苦半天也就能磨出一斗,剩下的麸子留出来运去喂牲畜。

    看着渐渐堆满的各种粮食,人人胸口涌出收获的喜悦!还有什么能比辛勤劳动后满载的谷仓更美的风景!

    等这些农活都差不多,土地也得施肥养一养,趁着不忙就得按户分粮食了。

    队长在旁边报着名字,那边噶梁他们帮着称斤拿两,除了粮食还有柴火,有高粱杆、黄豆杆什么的,卢秀贞自然拿着领粮簿记录着,领走一个,就在刚记录的地方让领取人签名或者摁手印。这时气氛是最好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别人打趣也都不大当回事,忙活到了收工也就各自归置回去了。

    卢秀贞直接去了王富贵家里,王富贵60多岁,是庄子里难得的一个手艺匠,他的草编不但美观而且结实,有时也会去集里摆摆摊,平时庄子里谁家编个草帽、草鞋什么也都找他。他曾经给卢秀贞的葡萄糖瓶子(输液瓶)编过一个带把的小兜,除了没有染颜色外看起来跟后世那种针织钩编出来的一样精致。今天来就是找他帮忙编一个戴盖的背篓和一个深口的提篮,这样以后从外面带什么回庄上或者从庄子里带东西出去人家也就看不清楚都有什么了。

    讲好拿的日子留下一块钱,走到门口就碰到了王叔的老伴,娘家姓邓,卢秀贞管她叫邓婶,邓婶特别热情要留饭,秀贞当然不可能留下,王叔家里孩子多,柴火粮食都不算特别宽裕,好在家里人都比较勤劳日子也算红火。

    “邓婶,别跟我客气了,我回去还得整理下今天的领粮簿呢!上次你给我纳的鞋底就怪麻烦了,你要这样我以后不敢登门啦!”

    “这有什么,穿得好邓婶还给做。”听到别人夸她,邓婶可满意了,哎哟!这大城市来的姑娘就是斯文!

    “行啊!对了给您两盒火柴!”这时候的火柴是生产队按照每户每月五盒发的,定价是2分钱,人口少当然划算,一般家庭男主人都是要抽烟的,人口一多五盒根本不够用,卢秀贞做饭锁着门时都是用打火机,所以攒下来不少。

    “秀贞啊!过年婶做打糕给你,要来拿啊!回头让小霞去找你,也多学习学习文化。”

    出了王叔家,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间,烟囱里炊烟袅袅,牛羊的叫声和狗叫隐隐约约,一派农家安和的气息,深吸一口气能感到整个身心都非常的满足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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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到了冬天,基本大家都闲了,这段时间高建晟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估计又去了县城。

    噶梁他们也经常往隔县跑,和尚正在猛追杨桂芳,虽没有挑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杨桂芳目前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施军也明确对冯老师表现出了好感,不过冯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情感比较迟钝或者是在逃避,反正卢秀贞看着冯老师只是把施军当学生看,而且他们现在都知道冯老师之前是结过婚的,只是这个年代文艺界受冲击是最大的,所以他妻子下放前跟他离婚了。

    黄爱敏则一如既往的任劳任怨。

    陈绮菲正在老韩家的草房炕上帮忙做马甲,卢秀贞从夏天开始就收集一些牲畜的毛,像鸡鸭鹅尤其脖子上的绒毛和羊身上掉下来的毛,拿水洗了多遍,又蒸过暴晒过,现在已经一点邪味都没了,在马甲上事先缝出一块块像田字格那样的小夹缝,最后把毛均匀的塞进去缝好就成。弄了那么久,毛也就够做两件马甲,正好父母一人一件,打定主意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拆两件羽绒服,把羽绒混在毛里,那样更暖和。

    年底最激动的时刻到来了,那就是算工分发钱。老乡都顶着寒风一大早来到了队里的办公室,真是挡不住的风情!

    卢秀贞来到马康庄9个月,头一个月是拿粮票换粮食,后头8个月除了雨雪天和去公社开会基本没有休息过,有1000多的工分,她吃的用的都不多,扣掉柴火、粮食、火柴什么的到手的现金有几十块。

    “大家安静下,墙上贴着的表格上面写的很清楚,每一种粮食下面对应的是你们一年领走的数量折合的总价,一年挣了多少也都在前面列着了,还有一项就是你扣完以后剩下的工分数,最后一项就是你的工分数乘了一个工的钱后应该领到手的数额,大家看下没问题了就来排队领钱。”卢秀贞已经拿好纸笔坐着,旁边坐着的是公社下来的会计,他发钱然后老乡在卢秀贞这里签名摁手印。

    “哎哟!活不了啦!俺们家肯定是算错了!”

    “对,肯定是小丫头算错了,俺们家往年虽然也倒欠队里的,可也没这么多啊!”几个大老娘们嘴里嚎着就在那闹。

    抬眼看去就是庄里条件不好的,基本上扣完粮油款就没剩的了,倒欠那个是周合家,他们家孩子多年龄小,劳力也就是他们两口子外加一个公公,所以日子过得很紧。今年比往年欠的多那也是因为卢秀贞没来之前他们家老公公大病过一场,后来出工也就是断断续续地,所以才显得比往年欠的还多点。

    拿出明细,让有异议的人过来看,周合家的倒是过来了,可能打着之前几个月是崔同勇做的帐就想蒙混过关,卢秀贞直接另外拿出那三个月的小册子,上面清清楚楚还有周合的手印,周合家的脸上挂不住再加上忧心日子,那是真哭得悲悲切切了,剩下那几个无理取闹的也让家里的男人给拖走了。

    卢秀贞心理说不出的悲哀,都是穷给闹的,干得再多也是这点工分这点钱,就算去做点糊口买卖,在安徽这个可以说是最穷、最愚昧的淮北,市场又在哪里呢!

    对着这个平时就是哪里飘香气都要凑上去闻一下的农村妇女,卢秀贞说不出半点指责的话。

    自己没有过过周合家那样的日子,没有资格对她的行为进行指责。但凡日子有一点能够过得下去,就算是没有文化的农村人也不愿意活的这样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