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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wxc`p``p`*wxc`p` 他半阖着眼,浓密长睫轻轻颤动,额边汗水密密渗出,苍白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哀求。
哀求我出去,不要看见他此刻的痛苦。
“师兄……”我颤抖着开口,胸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你先告诉我哪里痛?”
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我连忙趴过去想听明白,耳边却再次响起他强忍着的痛苦呻~吟。
“师兄,师兄。”我慌得六神无主,边哭边说:“你哪里痛,你告诉我哪里痛。”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一手紧紧地抓住桌脚,一手死死攥住胸前衣裳,似不能再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好歹抓住了一丝理智,哆嗦着想起身,“找大夫,我去给你找大夫!”
他却空出一手箍住我手腕,粗鲁的将我拉回地上,“不要找大夫。”
我顾不上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声泪俱下地说:“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你好些?”
门外想起敲门声,阮成青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蟾宫,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忽然一阵明亮:阮成青,对,阮成青可以帮忙!
“我师兄……”
“蟾宫!”师兄低声喝止,勉强睁开的眼里写满了不愿,“不要让他进来。”
“可是,可是你……”在痛啊!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双眼再次紧闭,努力对抗下一波的疼痛,“就这样,抱着我就好。”
“抱着,好,抱着。”我连忙将他搂进怀中,双手紧紧绕著他的胸膛,“师兄,我在这里。”
他眉头紧锁,抓着桌脚的手掌松开,继而缠上我的腰间,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我掐断。他额际青筋暴露,俊脸狰狞的有些变形,被汗湿的发丝如藤蔓般紧贴着脖颈,散发出一种病态气息。
他痛苦的叫声从喉间溢出,细细碎碎,如野兽夜间低鸣。
阮成青再次开口,关心地问:“蟾宫?”
“没事,我们没事。”我抚着师兄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很快就好了,师兄不痛。”
门外静了下来,阮成青或许已经走开,没有人再好奇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兄,你还记得包子铺的婶婶吗,她送了一包桂花酥给我,我舍不得吃,现在还放在包里。”
“师兄,我这一路睡得不多,每晚都梦到姑姑和迎莹,还有你。”
“师兄,你比前些日子瘦了,等我们找会姑姑,让她给我们做好吃的。”
“师兄,我们一起找回姑姑和迎莹,一起回山上,好吗?”
我轻声说着,将心里憋着的话都倒了出来,“往年这个时候,姑姑会开上一坛桂花酒,跟我们说一起在林子里对饮。迎莹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倒着睡下。你喝酒不上脸,即使醉了也看不出,只是会比往常多话些。属我和姑姑喝得最多,能将一坛子酒都喝下,你和迎莹都取笑我,说我最像姑姑。”
他唇角抽动,似微微上扬。
“今年我就要跟着你们一起酿酒了,我觉得我酿的肯定比你们都好些,到时候别人都喜欢我酿的,你们的生意就淡了。所以你们得加把劲,努力酿得更好,以免被我后来居上。”
他睫毛颤了颤,似是要睁眼,过了一会仍是静着。
“三个月后就是姑姑的生辰了,你说我们该替她准备什么礼物?前几年我们送的衣服首饰她都收着,没见她穿戴,估计是舍不得。不然今年我们送些往常的?虽然平常,但她至少会用。”
“听朱婶儿说今年冬天是大寒,估计要下雪。上一回下雪还是你刚来山上的那年。你还记得我和迎莹堆得那个雪人吗?真丑。你和姑姑那个才叫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停止抖动,箍着我腰间的力量渐渐撤下,松松地落在地面。
我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他额上的汗水,将湿发拨到一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他清隽的容颜此刻静谧安详,如孩童一般松懈不设防,平和的不像原来的他。
或许原来的他就是这样,只是一直藏在冷漠的表情后而已。
“蟾宫。”他开口,声音沙哑,“那日扔下你,是我不对。”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你急着救迎莹,追上去是对的。”我再不懂事,也能分辨起码的是非,不会只自私的考虑自己而不顾当时情形。
“我找回迎莹后,是要和她一起回去接你。”
“恩。”我努力咽下哽咽,笑着说:“我知道。”从小一起长大,当然知道他们不会抛下我,哪怕他总是对我冷漠。只不过我也担心姑姑和迎莹的安慰,所以没在家里等他,自己也跑了出来。
“你对于我,并不是可有可无。”他稍稍睁眼,黝黑的眸里仍有朦胧,“我把你当做家人。”
我心间一抖,笑容僵在唇角,家人,家人啊……
“待你冷淡,是希望你不要为我费心。”他虚弱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我、我……”
“别急,慢些呼吸。”我轻拍着他的胸口,眼泪从眶里滴滴落下,嘴里却像没事般一样笑着,“我都知道。”
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讨厌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死心而冷漠,知道他不想让我足陷泥潭。
知道……他说不喜欢我,是真心实意。
他闭眼小憩,呼吸慢慢均匀。
“蟾宫。”
“恩?”
“你情感过于激烈,终有一天会灼伤自己或者他人。”
“恩。”
“我过于冷淡,永远不理解你所谓的喜欢是何滋味。”
“恩。”
“抱歉,我无法回应你的情感。”
“恩。”
“答应我,不要再喜欢我。”
“……”
我看着他,胸口疼痛像海水一般将我淹没。
“好,我答应你。”我低声应着,任由泪水打湿脸颊,“不再喜欢你。”
我努力挤出笑容,说:“今后我只当你是家人,当你是师兄。”
我蟾宫答应……今日起不再喜欢杜蓝乔。
接受他不喜欢我,接受他当我是家人,接受他永远无法理解和回应我的情感。
因为他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他得到我的回答后松开眉,由着我扶他上床躺下休息。我擦干脸上泪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替他盖上被子,“师兄,你有姑姑的消息了吗?”
“没有。”他抿唇,轻轻地说:“当日绑走迎莹的黑衣人落单,我追了六天之后才救下她,接着就带她赶回家,想接你一起去找姑姑。”
“姑姑被抓走时说如果黑衣人敢杀了我,他主子就永远别想得到想要的东西。”我坐在床边,回想那日的情形,“姑姑有和你说过她手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来抢吗?”
“没有。”师兄睁开眼,气色比刚才好了些,“我只知道他们武功高强、出手狠毒,不像是一般江湖人。”
说到这个……
“短箭!”我皱起眉头,“那天被打晕的黑衣人都被短箭所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什么样的短箭?”
“半寸长木身黑铁尖,箭尾是羽毛红、黑、蓝三色相间。”我用手指大约比了个长短,“跟那天阮成青替姑姑挡下的短箭一样。”
“说到阮成青,”师兄面色凝重,“他是什么来路,你清楚吗?”
“不清楚。”我低头想了下,说:“但觉得,他不是坏人。”虽然一开始和阮成青有些斗气,但他救了我一次性命,又在我落单遇难时多次出手相助,这样的人……不是坏人吧。
师兄若有所思,“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是这么说,但你瞧瞧我,有什么地方让他图的?”我故作轻松地说:“难不成是看上我的美色?”
师兄笑了下,眸里闪着璀璨亮光,让我看得不禁有些发愣。
答应他不再喜欢他后,他连笑容都不吝啬了呢。
想到此我不禁苦笑起来,胸口隐隐作痛。
比起喜欢他时他给的冷漠,不喜欢时得到的反而更多。
“蟾宫。”师兄似乎知道我心里所想,表情又有些发冷,“你……”
“没什么。”我飞快地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迎莹,然后一起去找姑姑。”
“恩。”
“明天我和阮成青去调查秀月失踪的地方,你待在这里好好休息。”
“我没事。”他拒绝,“明天我去拜访下前几年丢人的那些人家,看看有没有线索。”
我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也没再劝,说:“那好,我们兵分两路查。”停了下,还是问说:“你刚才……”
“我累了。”他淡淡地说:“你回去休息吧。”
“恩。”他不愿意说,我问再多次也没用,“那我回去了。”
“恩。”
我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下,低低喊了一声。“师兄。”
“恩。”
“我答应了不喜欢你,就会做到。”
“……”他沉默片刻,说:“谢谢。”
我不自觉有些想笑,师兄为了我不喜欢他而感谢,大概是我此生遇到最可悲的事情了吧。
我是不是该回一句不客气?
“你休息吧。”我低头开门走了出去,深吸一口气后合好门,将他的身影关在了门里。
也将我对他的喜欢关在了里面。
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事,至少师兄对我不会再那么冷淡了,至少我和他还是家人,他会像对迎莹那样对我,会像普通的兄妹一样维系着亲情。
可是……心好痛。
我的肩膀不断耸动,虽然咬牙克制,眼泪还是一滴滴地落到鞋面上,打湿了唯一的一朵绣花。
我想给他温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过火,而他……不需要这样炙热的情感。
“唉……”
身后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有人轻轻地扳过我的身子,手指揩去我脸颊上的泪水,无奈地说:“这么痛苦,还是不要喜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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