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麟德殿

梧桐灰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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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镜映出一个挺拔的身影,镜中的人影青袍罩身,细带束腰,头戴方巾,光看背影的话那真是好生俊俏的少年武官。

    可是若是那人转过身,你就会发现,青袍之下的竟是一个少女!

    这少女就是我——当今天帝最宠爱的女儿,太平公主。

    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人影,我踏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扶着宫女的手下了马车,偌大的麟德殿已经坐满了人,我坐到我的位置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人。打着官腔的官员们,谈笑的贵族们,这一张张笑脸,也衬得这肃杀秋天那么喜庆。今天本就该是喜庆的一天,因为今天是万寿节——我父皇的四十岁生日。

    我把玩着桌子上装饰的菊花,手碰到花心,上面的露水还是冷的,我打了一个激灵,把花放回瓷瓶里。

    我不喜欢冷清,我喜欢热闹,喜欢这样人多而又热闹的场合,喜欢那些笑容,喜欢那些祝贺之词,哪怕它们并不是出自真心。

    “天帝驾到,天后驾到。”

    随着这一声通报,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我与众人一起跪下山呼万岁。

    老迈的礼部侍郎用他硬朗的声音读着拟好的贺词,我不经意瞥到了对面的那人,他冲我微微一笑,那神情一如多年前在太液池畔初遇的模样,仿佛还带着荷花香气的和煦夏风。那笑容一纵即逝,他转过头看去了别的地方,我却陷入了沉思。

    整整三年了,父皇母后都已经并称天帝天后,我被扔在那三清观里,等待着谁会想起还有这样一个我,可是,我已经十七岁了,我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

    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长剑,我看着站在大殿之上的四哥缓缓走回座位,一把握上腰间的长剑,学着男子的样式行了个礼,跪在殿中道:“女儿愿表演剑舞为父皇母后助兴,愿天佑父皇万寿无疆!”

    父皇笑着允了。

    我站在大殿正中,不去看任何人。全场稍稍安静了下来,我暗自呼了口气,提剑缓缓做起招式。

    平平无奇的剑舞,从未习过剑的我连个了把月,只能保证不出错而已,何况舞的还是最平常的招式,是我大唐兵士日常操练项目中也有,人人都会耍。只不过我是公主,是当今天帝和天后唯一亲女,即便平淡,大臣们还是津津有味看到了最后。

    舞毕,我又以男子的样子向父皇母后行了一礼。

    群臣恭贺之词又起。

    “哈哈,我皇儿舞的不错。”父皇如是评价。

    母后却道:“舞是舞的不错,只是这打扮实在是出人意料。”

    听了母后的话,父皇和群臣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服饰上,普通的青色袍子,头上是同色的方巾,腰间别着最最普通的铁剑。

    父皇笑道:“我皇儿虽是女子,作男儿打扮也别有英气。只不过,皇儿确实顽皮了些,作此打扮不妥啊……”

    我练了一个月的剑,等的就是这句话!

    “儿臣也觉得此身打扮不妥,那么不如就把这身行头赐给驸马吧!”说完,我双手抱剑,径直跪了下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我跪在大殿正中,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到我身上的视线。

    短暂的安静之后,父皇哈哈大笑,接着就听见父皇的声音“好好,就把他赐给驸马!”

    ……

    我从偏殿换上女装返回前殿的时候,这段小插曲表面上已经告一段落,宴会继续,大殿上一片喜庆祥和。

    远处有无聊赖的人将石子投入湖面,激起的涟漪慢慢荡到夜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