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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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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上午,刘墅正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觉察到有人进来,忙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惊慌。肖叶蒙半开玩笑地走过去,冷不丁一把给他掏了出来,定睛一看,不过是几张彩票。他正一张一张一个号一个号地对奖呢。

    肖叶蒙说:“做梦呢吧?”刘墅解嘲说:“有梦就有希望。”肖叶蒙说:“你有希望了,可纪红飞呢?”刘墅说:“怎么了?做为一个普通的同事,我已经尽心尽力了。我所做的,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你没有权力责备我。”肖叶蒙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她需要你的安慰啊。”刘墅说:“不,她现在最想见的是方心宁,而不是我,你若不相信,就请去问纪妈妈好了。”他把纪妈妈对他说的话,又原原本本地向肖叶蒙学了一遍。

    肖叶蒙真没想到事情反复得这样快,便又来找方心宁。刚好潘念刚也在。肖叶蒙说:“昨天,纪红飞的病突然加重,医院里建议转院。”潘念刚问:“这几天不是挺好吗,怎么会又加重了呢?”肖叶蒙说:“情绪影响的吧。”

    方心宁只听他们对话,并没有插言。“情绪影响”这几个字,让他的心陡地缩了一下。

    刘墅把几张彩票核对完,连个5元的末等奖也没买中,便一气把它们撕了个粉碎,挥手一扬。纸屑纷纷扬扬散了一地。椅子又被他提起来,咣咣地顿在地上:“怎么了怎么了,有钱人就了不起呀!老子早晚也会有钱。”但泪光已从他的眼睛中泛了出来。

    听说纪红飞要转院,除任南德之外的领导班子成员约好了来送行。当大家一起来到医院门口时,一辆白色面包车从他们眼前呼啸而去。肖叶蒙惊问道:“是不是纪妈妈找的那辆车?”大家赶紧来到病房,果然是人去床空。一个护士过来说,纪红飞刚刚转走。大家惘然若失。

    方心宁发现小桌上有一张稿纸,上面胡乱写着一些字,就像小学生的练字本,里面只有一句话是完整的: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谢;去留随意,漫望天上云卷云销。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奈的情绪,是纪红飞写的这句话传达给他的,此时没头没脑地袭上了他的心头。

    其实,就在刚才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纪妈妈在车上看到了女儿的这些同事,便要司机停车,可纪红飞歇斯底里大喊着不让。纪红飞没有看到他们,她也不敢看他们,只任泪水流淌。她说不清。自此一别。她还有没有机会与他们再相见。她不想停下来跟他们说再见。她控制了不自己……

    纪红飞不辞而别,最难受的当属方心宁。他想到了自己这几年恍然如梦的经历,其中最最不该做的事,就是让待自己最好的纪红飞伤了心。现在。纪红飞一走,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没了,胸腔里空洞洞的——那心,已经被那辆白色的面包车载了去。

    他责怪自己:几次来医院了,心里的那些话,为什么就不勇敢地说出来呢。

    大家也为此嗟叹了一阵,很无奈地回了学校。

    刘墅并没有跟大家一块儿走,而是绕了个弯来找金亚男。金亚男问:“考虑得怎么样了?也没有给我回个话。”刘墅说:“姐,那就先处处看吧。”金亚男笑着说:“这就对了。你表姐夫就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娶了田三菊。你不等着享福还等什么?”

    金亚男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想在田三菊的帮助下也开家药店,只是不知如何向人家张口。她开药店的想法,最早起源于新生儿科的护士小张丽买了辆polo小汽车。论年龄,金亚男整整大了她15岁;论资历,金亚男是护士长。她才是个普通的小护士;论家庭,金亚男的丈夫任南德那好歹也是个中学校长,而她的丈夫呢,只不过在一家煤矿当了个小科长。凭什么她就买得起汽车而自己连想都不敢想?就因为小张丽在医院附近开了家药店。从那,开药店就成了金亚男最大的心事。不过,她知道,医院是不允许医护人员开药店的,那小张丽的花店是挂在公爹的名下的。他邂逅了田三菊后,觉得这个田三菊很能干很会干,或许能帮到自己,到时候就借她的路子,打她的旗号。

    金亚男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要把事情跟田三菊挑明。田三菊很耐心地听完她的话,说道:“姐,原来是要给我介绍对象的呀,可最近真是太忙了,要不过些日子再说?”金亚男说:“哎——你不就是要找个当老师的吗?我表弟人很好的。”田三菊说:“姐,等忙过这阵子……”

    金亚男不好再劝,省得让对方觉得她别有用心。

    不直接拒绝,也不利索地应下,田三菊的态度可让金亚男犯猜疑了。

    辛县教育局里打来电话通知,要到泰云学校检查教学方法推广情况。学校里上上下下忙碌着迎接检查。校长潘念刚认真领会上级的精神,要求每一位老师都要学好用好这种目前来说最新的教学方法,最起码要做到“形似”。为了让老师们重视起来,潘念刚还定了个标准:凡学校领导班子验收不住的,实行“一票否决”,当学年的评优树先不予考虑。他好像天生就是个学校负责人的材料,把应该准备的各种材料理出了一张清单,让每个人都有任务。他安排人去制作了很多条标语镶在走廊里,制作费都是自己垫的……他实在不愿意为了几个钱去求任南德。

    潘念刚的这种奉献精神,在老师们中间也起了很大的带动作用。

    对于潘念刚的举措,方心宁并不完全赞同,特别是对于他“一票否决”的做法,更是表示保留意见。但毕竟是任务来了,他的工作也开始多了起来。一天到头,不是这个来请教问题,就那个要请他去听课评课。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有真事不着急,着急之时挠头皮。方心宁看着老师们忙忙碌碌的样子,早就下定了决心要热心相助。他也为潘念刚担心。潘念刚原先的那种沉稳的将帅气质逐渐地被一些急躁情绪所代替——急着出成绩,急着让别人肯定,急着让上级看到他的能力。

    这天,刘墅把方心宁请去听了一节课。回到办公室,方心宁给刘墅认真地指出几个问题:“放给学生讨论,不是做样子,要真的放给他们;学生在思考的时候,要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老师就不要一个劲地提示打断他们的思考;老师所提出的问题,应是真正有意义的问题,要创新,有创意,不能问些毫无价值只图热闹的‘伪问题’……”守着办公室里那么多老师,刘墅脸上显然有点搁不住了:“教育局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搞什么推广?这种教法不适合我。唉,我实在是受不了,老天啊,请还给我自由。”有位老师也说:“我也不同意这么搞法,浪费了精力不说,也未必真会见成效。学校应该是个需要热闹的地方吗?”另一个也说:“领导也不为咱一线的老师想一想,兴风就是风,兴雨就是雨。”

    其他几个老师也纷纷议论,矛头居然逐渐转到潘念刚的身上来。

    方心宁制止住大家的讨论,说:“我跟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最反对搞一刀切。但这几天我也在不断思考,尤其是刚才听了大家的议论,觉得教改还是应该搞的。社会在不断发展,教学方法也不能一成不变。很难想像我们用一种教法教一辈子会是什么样子。不瞒大家说,前几天,我还劝潘校长不要在教改上过激,可今天听了大家的话,我才明白,不用过激的方法,就无法推动改革。你们想想,如果光靠大家的自觉性,会有几个去真心实意地实践?我不否认,我们教育上常常刮风,几年一阵,一阵一个样,都打着教改之名,但每次或多或少都会起到点作用。比如这次,强调了把课堂还给学生,这与以前的教改是有传承,但却是用全新的形式,诠释了课堂要以学生的学习为主要任务的思想,激发了学生‘我的课堂我做主’的积极性。这是一种新的观念,在这种观念下搞教改,你就会与这次推广的形式不谋而合的。大家想想是不是有这个理呢?也就是说,有时候,矫枉还须过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忙碌中,我们还是会得到些沉淀的。”

    如果不是这些话,有些老师说不定马上就集合了去找潘念刚兴师问罪了。经方心宁这一解释,大家都若有所思。

    一位老师突然带头鼓起了掌。

    方心宁脸红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侃侃而谈,他真担心别人会在背后说自己卖弄。

    ps:

    不太会操作,想赠送也不知道怎么弄啊。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