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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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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风大,又冷,不可久待。方心宁催何丽华从原路下山。

    都说下山要比上山容易些,其实不然,下一步颠一颠,感觉双腿被顿得又麻又痛。陡峭处,还要翻过身来面向山崖往下溜。

    “老师,讲讲你上大学的事呗。”何丽华突然说。

    “哪有什么事可说,过去很多年了,该忘的早都忘了。”方心宁说。

    “那就说说你谈恋爱的事吧。”

    “什么?”方心宁突然愣了一下,“你在瞎说什么,我……没谈恋爱。”

    “真的,你真的没谈恋爱?”何丽华也停了下来。

    “别说这些,学生是不能谈恋爱的。”

    “这我知道,可听人家说,大学里谈恋爱,老师是不管的。”

    “这又是瞎说,大学生也是学生,是学生就不要谈恋爱。谈恋爱最分心,最耽误学习。”

    “这我也知道,只是这么一说,老师你可别生气。那你说说你们大学里的其它事也行,具体点,比如说你们学校怎么样。”

    “我们学校在全国也算是一流的师范大学,当然不错了。”

    “那你想听我的打算吗?”

    “说吧。”

    “我呀,就打算报考你们学校,怎么样,来,给我点力量,支持我吧?”

    “你真的想当老师?”

    “不相信我?”

    “相信你,只怕填写志愿的时候你又会后悔。”

    “才不呢,这个想法我三年前就有了,从没改变过哩。”

    “呵。”

    “老师,你‘呵’是什么意思?明确一下呗,是支持还是不支持呀?”

    “我支持,一万个支持。”

    何丽华扑过来,向方心宁伸出手:“那就给我点儿力量,我们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动作太猛了,她一下没稳住,踉跄欲倒。方心宁忙用一只手揽住了她。她的一只胳膊却早已牢牢地勾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跟他拉勾,几根细细的手指紧紧地箍着他。

    恰在这时,方心宁的手机响了,是季梅婷打来的。他推开何丽华,要接电话。哪知何丽华死死箍住他,他竟然动不得,急得方心宁真要发火:“别闹了,我有电话。”何丽华则是一脸笑嘻嘻,说:“就不,心诚才灵,跟我拉勾。”

    方心宁终于抽出一只手来取出电话。我的天,是季梅婷!

    他还没说话,那边季梅婷先开了腔:“方心宁,你现在跟谁在一起?”方心宁看了何丽华一眼,迟疑一下说:“同我的一个学生,在外面有点儿事情。你在哪呢?”季梅婷说:“方心宁,真没想到,连女学生你都不放过,莫非是我在黑山镇见过的那个?你问我在哪?我正在看你演戏哩。”方心宁反问:“你在说什么?我演什么戏了?”季梅婷说:“什么也不用说了,是你的表演让我彻底失望了。”

    方心宁忽然发现,季梅婷就站在山下的马路上,7086就停在她的身后。她的身边还有程伟,分明用了望远镜向这边指指划划。我的天,他竟然会带了望远镜来。

    “你误会了,不是那回事。”方心宁还想在电话里辩解。

    季梅婷淡淡地说:“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要订婚了,欢迎你到东方大酒店来参加我们的仪式。”

    方心宁说:“你听我解释。”方心宁丢开何丽华,猛地向山下追去。季梅婷转身钻进7086,就像身后有泥石流一样,拼命飞蹿了,根本没打算回头。

    方心宁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一块石头上,直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何丽华追上来,关切地问:“老师,什么事让你这么急?我耽误你的事了?”

    方心宁摇摇头:我陪一个学生爬爬山,也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呀?这,只不过是季梅婷又一个借口,是程伟险恶用心的再一次暴露罢了,可也怪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给他们一些口实呢?

    且说程伟得意洋洋地开着车,向辛成方向驶去。季梅婷刚才说的要订婚一事,虽然让他感到意外,但他知道,自己从中周旋以使他们反目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他终于可以向他的情敌雪清当年的耻辱了,这能不是场大胜利吗?至于她说要订婚,她会跟谁订婚呢?肯定季梅婷在说气话!没错,那一定是气话,因为现在已经与他无话不谈的季妈妈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事儿。

    程伟对不作声的季梅婷说:“回家?”他在试探季梅婷,并不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季梅婷把自己缩在座位里,无精打采地说:“不,去酒吧。”

    事态仍然在朝程伟希望的方向发展。

    程伟把季梅婷带到辛成西郊的西典酒吧。季梅婷从不喝酒,也从未进过酒吧,至于这个西典酒吧,她更没听说过。

    程伟是这里的常客,对于这里的一切他再熟不过了。找个地方坐下,他就安慰季梅婷:“别生气了,有些男人,就像狗吃屎一样,无论你怎么对他好,他也改不了偏食的毛病。”

    这分明是要给人家心中的怒火上浇油呀。

    选了一款口感好的法国葡萄酒,他指着瓶子上的商标向季梅婷展示,不知是想说这种酒好喝,还是想说它名贵。

    季梅婷始终不说一句话,她心中悲苦至极。就是打死她,她也不相信方心宁会变成这样的人。在山下,程伟递给她一只望远镜,她才看清了那女孩的面容。是,当初到黑山镇初级中学宿舍找他的时候,自己看见过她,当时从他的房间里出来,经过自己身边,格格地笑着跑远了。他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人呢,那女学生,才不过是一个孩子呀!

    因为心中有恨,酒到嘴里也没什么滋味了,她端起杯,竟然一饮而尽,程伟给她斟满,她又一气喝下。程伟看了有些怕:“你犯不着作践自己。你说他有什么?要车没车,要房没房。他算老几呀?人不能光靠做美梦活着吧?我听邵云哲说,他在他们班里挂了个什么标语,‘志存高远,活在当下’,嘿,你听听,这‘裆’下能活人么?一语成谶了。我倒建议他这样改下,‘痔长头上,活在裆下’,这样对他来说恰当得多,还更工整些。”

    这程伟哪是在劝人,分明是在劝酒。季梅婷喝得越来越急。想一想,七八年呀,人生能有几个七八年!七八年的感情,一夕结束?而且,最让她受不了的,竟然是他先背着自己,跟女同事有扯不清的关系,连女学生都不放过。

    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自己成什么了?她压不下这口气。

    一个女服务员送过来一些小吃,季梅婷连看也不看。

    程伟劝不住,只能任由她怎么做。

    几杯酒痛痛快快地下肚,季梅婷在椅子上静静坐了很长时间,像是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中。突然,哗啦一下,她松松爽爽地瘫倒了,酒瓶酒杯摔碎了一地。

    酒吧经理快速走过来,见是程伟,连问要不要帮忙。

    程伟觉得有失面子,虽然还没沾一滴酒,却也只好装做醉醺醺的样子,支吾道:“没……事,她刚才喝得急了点儿。”然而此时,他害怕了,要这样把季梅婷送回家,不合适。

    他把季梅婷带到他的房子里去,等她醒醒酒再送她回去。

    还没到家门口,季梅婷就吐了他们两人满身污秽。程伟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为她扒去外套,自己也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洗了手,然后为季梅婷沏茶。他喊季梅婷起来喝水,可第一次喝酒,又没一点节制的季梅婷,竟然叫不醒了,只是满口咿咿呀呀地胡语。

    程伟跪在床前,手里端着茶杯,看着她娇好的面容,一种念头让他全身紧张起来。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白嫩的腮和颈。她的胸脯一起一伏,让他的眼睛红涨,喉节也一上一下使劲地运动着。他猛吞了几下口水,手也不自觉地伸进去……

    但是,季副市长威严地一下站到他的面前。是的,这只是一个幻影,却着实把他震住了。他强迫自己抽回手,起身,出了房间。他想,即使她醒来,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也是没法回家的。

    他慌忙穿好衣服,到外面商店里去为她选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