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云变色(四)

覓尋misshin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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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时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一会时间变得灰蒙蒙一片,似乎有种待会就会下雨的可能。

    坐落在s市这片寸土寸金繁华都市的‘清缘’墓园,葬在这里的人非富及贵,连唐爵岩的父亲唐何也葬在这里。

    两道背部挺直却明显看得出僵硬的身影,站于一个周围一草一木被整理的井然有序,地砖等坟墓该有的物品无不透出一丝低调奢华的墓碑前。

    黑色花纹大理石墓碑上贴着一张墓主人的照片,和该墓主人的姓名、生和卒年。

    照片上的人笑得很开心很灿烂,视线望着前方,使顾盼之恍然忆起那时…显得有些平凡的脸上那对如扇子般好看的凤眼儿眼里,装着满满藏都藏不住的爱慕之情,对着镜头彼端正调整脚架上相机镜头角度的唐爵岩。

    当镜头角度调整好,唐爵岩立即跑到他身边,赶紧勾住他肩膀,略显稚嫩的俊挺面容露出一抹白牙笑得灿烂无比,连那对双眼也因笑容而微瞇,而他则因他突然勾住他肩膀的动作脸上显露出一抹诧异,双颊不自觉泛起一丝淡淡尴尬羞赧红晕。

    随即相机‘喀嚓’一声,彻底将那一刻的美好永远存留于相机里…那是唯一仅有的一张他与他的合照。

    那时候两人都没改变,唐爵岩还是那个对未来怀抱无限梦想的唐爵岩,而他还是那个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连对唐爵岩的感激、孺慕之情藏都藏不住的落难贵公子,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都改变了,也回不去了……

    没错,照片上的人正是乔宇。

    顾盼之早已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除了僵硬的全身、麻木的神情和心中一闪而过的震慑外,其余什么情绪都没有,有的只有再也不起波澜的平静。

    顾盼之突然有种想自嘲的笑,可是显得麻木的脸上却连一丝笑意都勾勒不出。

    想不到他竟然有机会站在这里…站在自己的坟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张被裁切过只剩自己…当年仅有十八岁的少年的照片。

    也想不到,这张曾被他视为珍贵小心翼翼收藏着的照片,如今却变成自己墓碑上的主角。

    更令他想不到的,唐爵岩竟会将自己葬在这‘清缘’墓园中,一切以高规格低奢华处理布置,地点还离唐爵岩父亲的坟墓不远。

    他不自觉走向前微微蹲下来,看着那张照片,下意识伸出指头圆润白皙的手指摸了摸,当他往下滑过照片下雕镂着‘乔宇’名字的两字时,手指顿了顿,才继续勾勒那两字一遍一遍又一遍,直至突然失了动力才肯罢休。

    无论唐爵岩那时究竟想的是什么,愧疚、后悔,还是内心深处曾有升起一丝‘乔宇’绝不可能背叛他、背叛唐风堂的念头。

    抑或念在‘乔宇’自十五岁、他十八岁那年便跟了他整整十年,为他挡刀挡枪,不惜一切只为保护他安全,就算失去性命也无所谓,甚至被当作丁梓席替身,只因他顾及丁梓席尚未满十八,粗暴*宣泄、不时得承受他的冷暴力对待,像个可怜小丑,为可怜‘乔宇’而把‘乔宇’葬在这里。

    又抑或,唐爵岩自始至终认为‘乔宇’根本背叛了他背叛了唐风堂,为使道上所有人讥讽、嘲笑、不屑、嫌恶‘乔宇’,而故意把‘乔宇’葬在此处。

    表面上‘乔宇’虽然背叛了唐爵岩、唐风堂,可他却选择原谅了他,甚至在他死后将他葬在这块风水宝地的墓园中,可实际上却是暗讽他不自量力,竟敢背叛他、背叛唐风堂,没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还把他埋在‘清缘’已算是功过相抵,彼此两清,毕竟他曾为唐家劳心又劳力十年啊。

    但是,不管真实情况是如何,顾盼之压根儿一丁点都不感兴趣,双眸只不过是闪过一抹嘲讽,人都死了,即便葬的地方再好,那不都是装给活人看的吗。

    唐爵岩你根本不需要把我葬在这里,毕竟我可是你口中背叛你、背叛唐风堂的人啊。顾盼之放下还摸在墓碑上的手,站起身,神色尽是不屑,随之恢复一片淡漠。

    萧景挺着僵硬背脊,看着眼前的顾盼之,下意识试图将他与记忆中的乔宇身影交迭,装饰黑框眼镜下那对略带妖孽气息的双眼闪着多种复杂难以言语的情绪,随即下意识深吸口气,尽可能的隐忍内心深处的紧张、激动和不敢置信,以及一丝愉悦,紧接着理智回笼,皱眉,操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开口了,“你凭什么要我信你真是‘乔宇’?”

    顾盼之一听并没回头,只是如此道,“若你不信我是乔宇,你在‘枫糖’听完我讲得那些话,再听见我为证明我真是乔宇,讲出数十件曾发生在你身上,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糗事后,你大可出拳狠揍我、叫我别随便拿‘乔宇’的事胡言乱语,无论我想贪图什么…”

    顾盼之略微停顿,才继续讲,“可你非但没有,脸色只是敛下变得难看,甚至可说不敢置信、诧异和喜悦交织,随即木着一张脸,将我带来‘清缘’、带我来‘我的坟墓’前,你怎么可能随便让陌生人叨扰‘乔宇’安息,因此,这不正说明了你信我、信我是‘乔宇’了吗…萧景。”

    顾盼之语毕剎那,转身看向他。

    在短暂的恍惚当中,萧景下意识将顾盼之看自己的神韵姿态和乔宇身影交迭,逐渐合而为一,再也无法将他和乔宇视为两个人。

    随即萧景眉头皱紧,因泛红的眼眶和不受控制在眼眶滚动着的泪,使他彻底完全抛掉顾盼之骗他的可能性,因为不久前在‘枫糖’的事和那些只有他跟乔宇才知道的糗事,在这世上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三人知道。

    萧景哽咽地似想再次确定的说,“你真…你真的是乔宇?”

    “没错,我真的是乔宇。”相较于他的激动,顾盼之显得平静许多。

    萧景一听,眼角一滴泪顺着脸颊弧度滑落,脸色瞬间丕变愠怒显现,想都不想的冲过来扬手——

    正当顾盼之以为萧景扬手要揍他时,下一秒却被大力拥入怀中,他顿时微怔,随即回手抱住,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好友。

    这一刻,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显得有些激动的萧景因失而复得的感受,进而无法控制情绪的哭得像个小孩。

    灰蒙蒙的天空,一滴两滴…逐渐开始降下毛毛细雨,两人却宛若没察觉……

    被雨水打湿的两人坐在萧景那辆黑色保时捷中。

    听着看着外头‘滴答滴答’不断降下的毛毛细雨,听完乔宇如玄幻般发生于现实中的重生,已然恢复情绪坦然接受他重生在顾盼之身体中的事实的萧景立即冷静下来,心态上已与之前唐爵岩硬把他塞给自己,他答应被他潜规则时的那种不爽、嫌恶不屑,将他视为与丁梓席那厮等同的烂货的感觉截然不同,高兴、激动、兴奋…已不足以形容自己此时内心的感觉。

    当那些情绪一闪而过后,伴随而来的是令萧景眉头深锁的担忧、害怕。

    “萧景,我知道你在担心、害怕什么,你担心、害怕我重生成顾盼之这件事被唐爵岩、丁梓席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尤其是恶毒的丁梓席。”顾盼之讲到此处时,平静的双眸闪过一抹寒光,“害我的、欠我命的,我一个通通不会放过,再者,除了唯一知情者的你之外,其余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将这种荒诞无稽的‘重生’当真,况且任谁都不会将一名已死的‘乔宇’自动联想到与‘乔宇’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顾盼之’身上。”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萧景深锁的眉头不展,语气与内心情绪相反,显得异常平静。

    “嗯,这仇我势必要报的,况且我已答应‘潜规则’、住进唐爵岩家,除了为将来能顺利查到当时我被陷害的所有真相和证据,揪出丁梓席背后的藏镜人外,现在的我实力太小,我必须强大、必须变强,除了为活出自我,成就事业高峰外,唯拥有强大实力,才有能扳倒丁梓席彻底将他从高处推入谷底的能力!”顾盼之下意识握紧拳头。

    似咬牙切齿的隐忍内心深处不断升起的厌恶感,“纵使我多么厌恶、多么不愿与唐爵岩待在同一个地方,甚至回到那个地方,但是我必须这么做,你懂我的对吧?萧景。”

    萧景一听,下意识深吸口气,装饰黑框眼镜下那对略带妖孽气息的双眼升起一股情绪波动…最终恢复一片冷静,“我知道了,乔宇,身为你的好兄弟好友的我,绝对会帮你到底,也绝对会将你推到事业高峰,让你把丁梓席那厮狠狠踩在脚下,再也无法翻身,我就等着看唐爵岩在知道真正真相时,他后悔、痛不欲生的表情。”

    萧景略微停顿,才继续讲,“还要看丁梓席那烂货遭到报应,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才行!”

    “嗯,对了。”顾盼之似想到什么地开口,“萧景以后你别叫我‘乔宇’,‘乔宇’早在三年前已被他们杀死,现在的我是顾盼之,以后就叫我‘阿盼’吧。”

    萧景本想说什么,可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说,唇瓣开启又闭合,反复了几遍,才发出声音,有些拗口的叫了他一声‘阿盼’。

    随着萧景将车往前行驶,身后不远处的‘清缘’墓园和周围景色逐渐由大变小,甚至最终由一点消失于视线范围之外,顾盼之只是藉后照镜瞟了一眼,便毫不留恋的移开眼,看向窗外被朦胧细雨给笼罩一幕幕越过去的景物。

    当那辆黑色保时捷开到一栋戒备深严的别墅前,唐爵岩的家,即唐风堂。

    那扇雕镂精致纹路的铁门自动打开,黑色保时捷油门一催行驶进入,直至停在大门口前时,萧景才开口。

    “阿盼若你现在临时改变主意的话,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我就不信没有别的办法能帮你报…”

    “不,就这样吧。”顾盼之看一眼神色担忧的萧景,“即便这条路可能充满荆棘,可我相信最终我绝对会成功的。”

    语毕剎那,顾盼之毫不犹豫的开门下车,提着破旧小行李朝那扇恍如昨日,连一丝变动都没有的大门走去。

    那辆黑色保时捷只是停顿一会,便立即开车掉头往铁门方向行驶而去。

    朝顾盼之迎面而来的是,自唐爵岩父亲唐何还在世时,便一直在唐风堂担任管家,自年轻十七、八岁时,便跟着服侍老爷唐何到老年,身板依旧硬朗挺直,充满岁月折子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一脸慈眉善目的刘叔。

    顾盼之在看到刘叔时,平静无波澜的内心猛地掀起一丝激动,因为刘叔是除了萧景外,对他算是极好的老人家。

    “你就是顾盼之?”刘叔走到他面前。

    “是。”顾盼之下意识掩下双眸一闪而过的激动,恢复原有的平静,只是提着那个破旧小行李带子的手却不由得握紧,泄漏了他一丝情绪。

    刘叔看着全身湿透,穿着白衬衫外搭一件厚外套,和洗到有些破旧反白的牛仔裤,湿润乌黑短发贴着头皮下,是一张清俊略带稚嫩中又有些青涩的白皙面容,和偏瘦不高身材,浑身散发邻家男孩单纯又自然,完全无一丝杂质浊物沾染的气质的大男孩,有些混浊却明亮的双眼瞬闪过一抹满意,显然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

    至少比丁梓席好太多,因为刘叔根本不待见那种心机藏的颇深的小孩。

    当然两人若要与已逝的乔宇相比的话,两人皆比不过他…那孩子太苦了,刘叔根本不愿相信他背叛少爷、背叛唐风堂的‘事实’,毕竟他待少爷如何,为唐风堂尽多少心血心力,不喊苦不喊疼,刘叔都看在眼里…只是造化弄人,他竟就这样逝世了……

    感叹、心疼、伤感充斥刘叔内心,不一会时间似察觉自己失态的赶紧假咳一声回过神,“我是少爷的管家刘叔,你叫我刘叔便可。”

    刘叔虽清楚娱乐圈‘潜规则’是何种意思,也对少爷竟破天荒要潜规则一名艺人而感诧异,可身为唐家两代管家的他,绝不能被人看到诧异情绪,即便少爷想对谁‘潜规则’这都不是他能插手管的事,他只要做好份内工作…少爷交待的事,其余一概不能管。

    “请随我进来。”

    刘叔语毕,便转身往里面走去,身后的顾盼之立即跟上。

    自刘叔带领顾盼之到二楼,距离主卧室…唐爵岩房间不远处的一间客房内后,便对他讲了句‘这是你的房间,请自便,少爷交待他会晚一点回来,晚餐时间刘叔会上来叫你,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之后,便转身走出房间,并随手带上门。

    顾盼之听着刘叔脚步声逐渐由近至远到消失再也听不见,才将注意力收回,环视这间客房……

    这间客房与他还是乔宇时的房间无两样,摆设几乎相同,只是却缺少一丝人气,规矩冷清清、无一丝温度的摆设,但是却无不让他陷入一丝怀念的漩涡和回忆过往当中。

    天色渐渐暗下,逐渐将房内亮光驱离,黑暗笼罩,此时,顾盼之才回过神,也才意识到天黑了。

    紧贴他全身的湿衣服令他感到不舒坦和冷,与此同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刘叔的声音,“顾先生,少爷回来了,请你准备一下,下来见他。”

    顾盼之一听,内心瞬间一紧,一丝恐慌突然袭向他心头,有种不想见到唐爵岩的感觉油然而生,然而,他却不能不下去见唐爵岩,这是必须踏出的第一步。

    “我知…”顾盼之话才刚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有些哑掉,随即轻咳一声,让嗓音恢复回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似羽毛般轻柔,不太低沉却好听且平静的音调,才继续说,“我知道了,我会马上下去的。”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自两个礼拜前,在饭店vip套房中,与唐爵岩达成协议:潜规则、合约内容后,两人便没有再见过面,直到今日…

    顾盼之听着刘叔脚步声逐渐走远至消失不见,下意识握了握拳头,深吸口气,尽可能让内心恢复平静淡漠,随即从一旁置于沙发上的破旧小行李中拿出换洗衣物,往位于房间内不远处的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