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当年(一)

朗朗明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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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却是脑子清明了起来,对着宋嬷嬷问道:“嬷嬷,你当年也曾说过,要说厉害,白氏可算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处处谋划,样样算计。不过,好在我有郑家又有姐姐护着。当年那样的情况,她都能搅得天翻地覆,为何等她生了庶长子却能安安分分的不争不抢?我原以为她是对老爷死了心,可现却是不敢确定了。”

    宋嬷嬷心中一愣,她一直觉得白氏太反常,当年的事情一出,白氏的反应和手段,让郑家应对不暇,若不是郑家有从龙之功,当年皇上给大小姐许诺的皇后之位又被崔家女占着,她家小姐恐怕也做不了纪家的正妻。

    郑氏手脚冰冷,心里却没有一刻如此的清晰:“当年,我进宫的时候,姐姐抱着我哭。冷冰冰的对着皇帝说道;‘难道郑家女都要成妾吗?我做了小,也让我妹子跟着做小?’,皇上是动过把我赐给纪博做小的心思的。白氏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她又有什么不敢的。”

    宋嬷嬷说道:“小姐,您嫁进郑家之后,府里的一切都是老太太在管。您当时又有了身子,又一心讨好老太太,就没挣管家的权利。想那白氏却是一直管着纪府,我们刚刚进府的时候也是处处为难。老太太更是处处瞧您不顺眼,等查出有人给白氏下红花,您身边的沈嬷嬷就被折了进去。老太太又派了人来,名为照顾,实为监视,那白氏是否和老太太串通了……”

    宋嬷嬷也是经过风浪的,虽然这么多年纪府没什么大风大浪,她有所放松,可脑子转起来也不慢。纪老太太是府里辈分最大的一个,又是侯爷的亲母,若是真有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从她眼皮底下换走,宋嬷嬷心中是有些不信的。白氏是她的亲侄女,这么多年下来,纪老太太更是把她当做女儿捧着,这其中有没有她的首肯,宋嬷嬷一时间也不敢确定。

    郑氏冷静下来,摇摇头,对着宋嬷嬷说道:“我终于明白了,如果这件事情真是真的,那府里恐怕除了白氏都不知情。若老太太是知情的,哪能处处护着,时时提防着我。对着纪晨不冷不热。”自然,也不可能对着纪安那样掏心掏肺了。毕竟,若是她参与进来,自然是不会再管另一个孩子的死活的。一个人的真心假意,郑氏觉得她还是能分清一二的。

    宋嬷嬷听着郑氏把晨哥儿换成了纪晨,知道郑氏心中介意了。她安慰道:“小姐,事情还未查清楚,您可不能心中有了芥蒂,若是没那回事,到时候疏远了您和小少爷的感情,若这是反间计,那您这样做不正中那人下怀。”

    郑氏被宋嬷嬷这样一说,心中稍稍好了些,她倒是从心底希望这次的事情是旁人离间她们母子的计谋。不然,若是真的,郑氏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样的局面。

    郑氏想想对着轿夫说道:“去郑府。”当年的事情若是真的,总会留下痕迹,她多年未麻烦娘家,但这次的事情太大,凭着她自己恐怕是无能为力的。郑家百年传承,郑氏清楚,有许多地方,郑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纪安得了射术的魁主心中十分的兴奋,他心中一直担心若是自己一门都未中,他家师兄和师傅的面子可就搁不住了。现在有了一门魁主在手,纪安算是有了底气,对着后面的输赢倒是淡然了些。

    而评委那边,纪博虽然面上并无什么得色,可嘴角也稍稍的翘了起来。这次的评委还有几个都是纪博的同僚,虽然纪博家事女色上令人诟病,可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不管外人再怎么说他品行操守,可架不住皇帝信任他,岳家也给力啊。现在,瞧着纪博的庶子也是个出息的,这就更让人心中噎着了。其中,吏部尚书葛大人就是眼酸的一位。

    吏部乃六部之首,他的位置隐隐也超着其他五部的尚书地位。可偏偏纪博就比他更得帝心,更有权势,让这位本来心眼就不太大的葛大人看不惯很久了。这次,瞧着纪安这个纪博的庶子得了魁主,他酸话就出来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诶,可惜了,可惜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摸了两撇自己下巴上有数的几个胡子。

    众人听着都装作没听见,可惜什么,可惜是个庶子了。本来这话没什么,可偏偏纪博家那妻妾之间的纷争是这群老狐狸们都知晓一二的。不就是暗指纪博私德不修,连累儿子吗。

    纪博听了,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这些年听的话比这难听的多了去了。要是没有些忍功,他也不可能做到兵部尚书这样的高位。不过,眼眸中还是闪过一丝难堪。

    而崔玄这边也知道了郑氏已经到了郑家去了,看着向他走来的纪安,崔玄闪过一丝迟疑。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掀开了底牌,让纪安知道事情真相,还是再等等?

    纪安意气风发的走到崔玄面前,高兴的对着崔玄说道:“师兄,我没辜负你的期望。给,咱们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就把那块象征着魁主的玉牌给了崔玄。

    崔玄看着眼睛亮亮的纪安,心里软了软,纪安就是如此,对着他认可的人总是很容易给与自己的信任和情谊。崔玄狠狠心,长痛不如短痛,现在郑氏已经知晓了,真相大白之日也不远了,若真等到那个时候被旁人揭出来,还不如由他开口。给纪安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做好准备。

    纪安看着明显开小差的崔玄,撇撇嘴,很想吓吓他,可却有贼心没贼胆,只好等着崔玄回过神来。崔玄开口道:“阿安,好好大比,师兄看好你。”

    说到这个,纪安就想起了自己心里的小想法,他瞧着四下没人,赶紧附在崔玄的耳朵上说到:“师兄,你是不是有内部消息啊?”说着还紧张的瞧了瞧周围,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小模样。

    崔玄拍了一下纪安的脑袋,笑骂道:“你说什么呢?每年大比的题目都是九位评委现场写下,随机抽的。你师兄我要是能把这九位评委都搞定了,那还不让你全得魁主得了。还要辛辛苦苦的让你练习这么久,真是个糊涂蛋啊。”

    纪安想想也是,他也太大惊小怪了。自己的师兄那是能连中三元的人,总归有自己的渠道和推测。他一片好心的教导自己,自己还疑神疑鬼,自己也太不知道好歹了。

    这么一想,纪安就讨好的对着崔玄笑了笑。

    崔玄心像被羽毛扫过,忽然觉得痒痒的。

    郑氏的父亲郑传畅是郑氏一族的族长也是郑国公府的当家之人。他有三子两女,亲外甥是当今圣上,嫡长女又是皇后,国公加国丈,若不是还有个崔家一直在前面挡着,说是第一世家也不为过。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郑国公虽然位极人臣,荣耀非凡,但郑家的内宅却从没有安宁过。他现在的夫人是续弦的,还是他原配的庶妹,按说应该还他其他嫡子女相处的很好才是。可偏偏这位李夫人却是个心大的,进门一年就生下了嫡次子。对着前面的三个嫡子嫡女,她捧杀的厉害,可旁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场原嫡和继嫡之争,以郑家嫡长女成为一国之母为终结。

    小李氏进了佛堂吃斋念佛,世子之位由郑氏的亲弟弟郑世如继承。而这么多子女中,郑国公最对不住的就是郑氏。郑氏这下年除了和自己亲弟弟和亲姐姐来往,并不怎么回娘家。

    所以,陡然间郑氏回来了,郑国公心里先是高兴,之后心却有下往下沉。他的女儿他知道,要不是碰上难事了,恐怕不会这么贸贸然的跑回来的。

    郑氏给自己父亲请了安,神*言又止,郑国公心中一沉,真是遇上事情了。虽然内宅的事情他不怎么管,可现在郑家是他儿媳妇在管,让郑氏和弟媳拿主意恐怕是不行的。

    于是,郑国公带着郑氏去了书房。

    一到书房,郑氏的泪就再也忍不住了。郑国公有些心疼,从小到大,郑氏还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流泪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一哭起来,更能让做父母的难受。

    郑国公有些急的说道:“是不是纪家那个小子欺负你了,当年都是爹不好,可爹也没法子。你这些年受委屈了,你放心,这门亲是爹点头的,你受了什么难,有爹给你做主。”

    郑氏摸干了眼泪,对着郑国公红着眼睛喊道:“爹,晨儿他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这一声一出,郑国公面色一变,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对着郑氏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给我说清楚。”

    郑氏把怀里的纸条给郑国公递去,郑国公看了一眼。半响,沉吟道:“这事不一定是真的,虽然你和白氏前后产子,可要换孩子也不简单。”

    郑氏回来的路上已经仔仔细细的想过了,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她把自己的想法慢慢说道:“当年,我进纪家门时,虽然是明媒正娶,可老太太并不喜欢我。府里的管家权就从白氏手里接过后就直接是老太太身边的赵嬷嬷在帮着管。我怀相差,老太太又处处的对我表示不喜,我和老太太很是闹腾了一阵子,现在想来,当时的纪府的管事和得力仆妇一大半都是白氏管家时安排的。”郑氏现在想想就后悔,当年她底气不足,对着白氏打不得骂不得,对着老太太远不得近不得,就想着她自己有嫁妆有人手,就没接纪府的管家权,怕到时候白氏要出了什么事情她难逃干系。

    可现在她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郑国公也不吱声,他心中清楚,小李氏整天的捧杀她们姐弟三个,特别是郑氏从小就没怎么管过家理过事,自然是把事情想差了。这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没能有个女性长辈教导,能教的却只会哄着她的性子行事。

    郑氏压下心中的懊恼,开口道:“当年,白氏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我身边的沈嬷嬷自作主张,给白氏下了红花,被抓个正着。老太太碍于侯爷的求情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没重罚我,可我身边得用的下人也折进我不少。等白氏早产,老太太以为是我下的手,拘了我身边的丫鬟婆子拷问,剩下的一大半都是老太太的人手。我生完孩子就昏了过去,御医说我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引起的早产。老太太就让侯爷把孩子抱给她去养着,当时我身边离不开人,就让于嬷嬷跟着去了。”

    郑氏刚刚说“自作主张”的时候,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郑国公,郑国公面不改色,可心中却十分的尴尬。自己的老婆买通了自己女儿身边的婆子陷害自己女儿,还在女儿的婆家,他为着小儿子还没怎么着小李氏,也难怪自己的女儿不愿意回来。

    郑氏虽然回娘家求助,可她已经不是十几年前横冲直撞的郑家二小姐了,她也学会了用计谋,示弱,引起她父亲的怜惜愧疚来达到目的。

    :“之后的五天里,我的孩子和白氏的孩子都在老太太那儿养着。也是一直由于嬷嬷带着奶嬷嬷照顾着孩子的,而要换孩子,也就是在她手上换的。”郑氏最后一句一说,

    郑国公就摇摇头说道:“于嬷嬷是我府里的家生子,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她背叛你,背叛郑家有何好处,她是不敢叛主的。”

    郑氏却是流出了眼泪,对着郑国公说道:“定是于嬷嬷换的,她是恨我的,我刚刚才知,香云当年嫁给周旺没过半年就带着三个月的身子被作践死了。我连累她如此,却没能替她讨个公道,于嬷嬷只有一女,她焉能不恨我?我可怜的孩子!”

    郑国公心中却是翻起一阵风浪,看着伤心欲绝的女儿,郑国公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这是他做的孽,做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