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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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鲁斯亲王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既然他们已经攻进来了,你现在才离开的话,很容易会成为众矢之的。试问,如果此时有任何尝试逃离王宫的车辆或者飞机,他们一定会进行攻击的。照我说,还不如到最上一层去,命令死守的好。你的人加上我的人,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如果这个时候王宫守卫军赶回来了,那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你.............’宋子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

    ‘既然那些不是你派来的人,那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么?’鲁斯亲王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我们走。’

    宋子蔺额角渗满了汗珠,沉默地看着鲁斯亲王走过自己的面前,快步往楼梯走去,稍咽了咽,也赶紧拉着爱德华跟了上去——

    ‘等一下,我知道应该去哪里,作为最后抵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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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雪和亦真等人还在二楼里,小心的躲避王宫侍卫们乱转着。

    突然,枪声击破玻璃的声音响起,他们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的喊叫,开始由远而近!

    “天啊,他们攻进来了!”

    吹雪往窗外一看,已经看到那些自由革命者的人突破了王宫的防线,往宫殿的防线冲了过来,不由得吓得脸色发白,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脚下一软,差一点儿没跪倒在地。还好亦真眼疾手快,一下子便扶住了她。

    “别这样,这种情况是早已预料到了的,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到宋子蔺和爱德华并且确保他们的安全,快走!”

    “等一下!”长杰看着那些都急急地在楼梯上跑着的侍卫们,低声说,“我们这样贸贸然地往上冲去,会不会被当做自由革命者的人被攻击?”

    亦真看了一眼不远处佣人专用的小楼梯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没有关好,露出门后狭窄的楼梯,说:“我们不要走公用楼梯。走这边!”

    说完,他先拉了吹雪,往那个小小的木门跑去,一把拉开门闪身进了楼梯间。

    这是一个很狭窄的楼梯,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完全是圆形的旋转形状,直往上通去,而且每到一层,都必然有一个楼梯门通往正式耳朵楼层。这种狭小的楼梯间是为了让佣人们可以运送杂物,打扫楼层却不必经过主人们常用的楼梯而建设的,其他人很少会走。

    此时局势混乱,军士们肯定更想不到跑到这种楼梯里来,所以亦真觉得选择这条路会更安全。当然,他还是每往上一步,都小心翼翼地以枪指着前方开路,生怕碰到突然而至的武装敌人。

    “我们.............我们现在去哪里?”吹雪被他一直拽着往上走,一身的冷汗外加恐惧,都快要摔倒了。

    虽然她很担心宋子蔺和爱德华的安危,并不后悔回到王宫来,可是现在这个时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冲动了,简直跟亦真所说的没有两样——她就是自己回来找死的,还成为累赘硬拖着亦真和长杰一起去死。

    亦真一边小心地往上走,一边低声回答说:“如果王族成员已经转移,他们不会这样着急地到楼下去抵挡,所以我相信宋子蔺和爱德华仍在这座王宫里。此时此刻他们只剩下唯一的选择,那就是到王宫内最封闭的房间去,命令手下在门口死守,争取最多的时间,等王宫守卫军回来。”

    “你的意思是.............哪里呢?”吹雪见他说了一堆还没有说到重点,急的额角都冒了汗。

    “顶楼层.............的某个房间。我想这是亦真少爷的意思。”长杰在她的身后,小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吹雪一下子静了,不再说话地跟着亦真往上爬楼梯。这一段旅程似乎有一个世纪之长,他们每靠近或者离开一个门,都紧张万分。

    不过,幸好什么状况都没有发生,三个人来到楼梯的尽头那扇小门跟前时,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吹雪,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立刻躲到我的身后,听到没有?”亦真突然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地在她的头顶说,“记住,凡事有我挡着,你的安全就是我的任务。”

    她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反过来也抱住了他的身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有安心的感觉。

    “亦真,长杰,是我让你们回来这里的,所以,你们.............你们一定不要有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絮絮地说着些有的没的,突然竟觉得似乎到了世界末日的那一刻似的,格外心酸。

    “我们都是见惯这种凶险场面的人了,你不必为我们担心,”亦真淡淡一笑,忍不住又将她往怀里拥得紧紧,“倒是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来打头阵。”长杰在这个间隙,已经站到了门前,小心翼翼地站到门后,示意亦真开门。

    亦真对他点点头,放开吹雪,将门锁小心打开,便猛地将门推开。长杰立时以枪指着外面,露出警备的神色,然而只是下一刻,他就稍松了口气,端着枪走了出去。

    吹雪知道,外面没有人,他们三个人真是好运气。亦真往外面探头看了看,回头对她点点头,表示安全。于是,她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也走了出那扇小门。

    外面竟然是一条狭窄无比的小走廊,只有右边上方有三个小小的窗口,勉强透进来一些阳光。若是到了下午,这里肯定昏暗得很。

    “小心一点,这个巷子这么窄,一旦碰见什么人,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亦真见她东张西望,好意地提醒。

    吹雪面上一紧,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长杰的身后往前走去,连脚步都迈不好,跌跌撞撞的,后来干脆伸手扶着墙,让自己走得稍稳一点。这墙上装饰着整齐的木头拼图,细细密密地都是细小的木头片子,抓起来倒是很顺手。

    “不要乱摸东西,”亦真显然不喜欢她这一举动,“这是个古老的皇家建筑,万一有机关什么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吹雪已经突然抓到了一片奇怪的木头。她只觉得那块木头在自己的手压力之下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墙内机关的声音响起,那面墙竟然朝里面凹陷了去!

    “呀.............!”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又急忙地伸手去捂自己的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还是一面墙的地方,如今打开了,露出一条黑乎乎的通道来。她求救地望向身旁的亦真和长杰,却发现他们也是跟她一样讶异的表情。

    “这是一条密道.............”长杰小心地说,“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他伸头到密道里头张望了一下,眼睛闪了闪,从门旁边的地上,捡起来来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那是一个薄薄的铁片,吹雪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过,长杰看着这铁片的眼神,却是惊喜的。

    他对亦真说:“这可能是吉特叔叔的东西。我们家族当中,用这个来标记需要长提闭锁的门。如果铁片发生了锈变或者掉落了,说明门曾经被打开过。看来这是一扇很重要的门,他若是从另外一边过来,一定会确认门没有被打开过,才会走出来。”

    “换言之,这边的门应该是一个秘密.............”亦真低低地笑了起来,“对这通道的主人来说,通道的这头是一个逃生口。我们真的走运了,这个门,说不好就正好通到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这如果真的是逃生口,这一头应该不会设置任何打开的机关,又或者,应该是锁上的.............”长杰却蹙了眉说,“这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的确如此,”亦真微笑着敲了敲刚才吹雪摸过的地方,“本来没有‘钥匙’一定不能进的地方,偏偏今天我们带着‘钥匙’过来了。”

    长杰的眼睛闪了闪,凑过去仔细地看,只见那隐秘的木纹雕刻上,有一小片竟然是裸露的着现代化扫描晶片。这一片在雕刻的后部,如果不用手摸是极难发现的,不过长杰确认自己不会认错,这是一片指纹扫描晶片,也就是说,这扇门是以指纹驱动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打开。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吹雪,又转向亦真,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亦真少爷,这种巧合的事,真的令人不敢置信。”

    很明显,这个指纹锁内,有吹雪的指纹信息,所以刚才她无意之中用手去攀那一片雕塑的时候,才会意外地将门打开。

    “只能说,宋子蔺原本,真的是做好了全套的准备.............”亦真意味深长地看了吹雪一眼,“做的好,姑娘。”

    她对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不会完全不懂,但也不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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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联系上王宫守护军!’宋子蔺悻悻地放下电话,‘看来,他们攻入王宫之后,将干扰无线电的设备也带进来了。’

    ‘他们应该相当害怕我们会搬来援军,想要对我们做困兽之斗吧.............’鲁斯亲王听着门外乒乒乓乓的声响,面色阴沉,‘虽然我相信我们的护卫们都非常坚强,但是这样下去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笑的是,当初我们为了减轻给民众的武装威慑压力,特意将所有的军队都撤出了首都五百公里之外的地区,只留下王宫守备军。没想到如今却弄巧成拙,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宋子蔺伸手抚着自己紧皱着的眉头,低声自嘲。

    ‘和平年代,谁想到会有这样的极端分子,以攻击王族本身来达到推翻王权的目的呢?一般聪明一点的政客,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鲁斯亲王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爱德华和凯特都坐在旁边,面上焦灼然而又提不出来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能干干地看着两位位居帝国首脑位置的前辈,在那里斟酌形势。

    此时,爱德华看了一眼凯特,偏巧同时,凯特也看了一眼爱德华。他们虽然视线相交,彼此却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又缓缓将视线转开。

    他们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是从小都没怎么贴近说过话,甚至到宣布二人即将订婚,也还是没有什么实在感。近亲结婚在摩鲁哥是没有任何限制的,但是堂兄妹结婚,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两个人虽然都不敢反抗长辈的意思,但也都在心里,对对方有一层很深的芥蒂。

    不不过,爱德华觉自己还是应该在这个时候有所表示,才不至于辜负了’未婚夫’的这个身份——

    ‘.............没事的,凯特,我们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王宫守卫军马上就会赶回来,到时候我们就会安全了。’

    虽然自己都觉得有点勉强,但是他还是伸手拍了拍凯特放在椅背上的手,以示安慰。

    凯特的眼神闪了闪,将手缩了开去。

    爱德华顿时觉得自己有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的感觉,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十指交叉地放在身前。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凯特虽然缩开了手,但是面上果然缓和了许多,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了。

    外面的战斗十分激烈,即使他们坐在这个有防弹功能的房间中,也还是感觉十分危险。

    宋子蔺虽然说过,这个房间的门是特制的,即使外面的守卫全部牺牲,对方也至少得搬来一定数量的炸弹,才能够将这个房间的门炸开,但是这王宫毕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这门虽然是新建的,但是墙体却不是,整体究竟能够承受多大的冲击,房间里面人的安全能不能够确保,没有人能够知道。

    宋子蔺悄悄地抬了眼,望向身旁墙壁的某处。

    她知道,其实自己还有最后一招尚未使出来,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并不想要亮自己这一张底牌。不然,真的等到以后,鲁斯成为她的敌人之时,她就再没有这张牌可以用了。

    不过.............现在的形势看来,说不定,已经是’最后一刻’了。如果等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恐怕根本就来不及了。

    她心里暗下决心,终于抿了抿嘴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母后?’爱德华看宋子蔺突然地离开了座位,略带吃惊地抬起头来。

    ‘爱德华,其实.............’

    宋子蔺正想要说话,没想到房间的大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房间里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大门已经在剧烈的冲击波之下洞开而且震落,门板连同外面的爆炸碎片一起朝房间内飞了过来!

    ‘啊!’

    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股热浪冲了过来,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已经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打到头部,整个人也被气流冲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椅子上——不,是连人带椅子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耳旁一阵奇异的蜂鸣声,细碎的东西掉落的声音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传过来,身体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变化,直到耳鸣声稍退了之后,才开始有巨大的疼痛感,透过神经中枢袭向她的大脑。

    她奋力撑着眼皮睁开眼睛,却只模糊地看到周围一片灰雾茫茫的状况,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附近挣扎着,痛苦地吟叫着,原本金碧辉煌的会客厅竟然变成一片废墟的景象。

    好容易终于慢慢地看清楚了,她开始努力地在身旁找起爱德华来。爆炸发生的时候,他离得她不远,就跟凯特肩并肩坐在旁边的扶手椅子上,现在.............她真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很想要叫唤爱德华的名字,张开了嘴巴却什么都叫不出来。

    ‘母后.............母后!你在哪儿?’

    反而是,爱德华的声音,先穿过浓重的灰尘穿了过来。

    ‘爱.............德.............’宋子蔺努力地命令自己的嘴巴听话,然而发出来的两个单音音量极小,连她自己都难以听清。

    她焦急非常,但又稍微安心——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中气,看来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的样子。

    爱德华更是心急如焚,因为他已经看到身旁的凯特身上一半都严重烧伤,腰部插了一个巨大的装饰物的残片,一动不动地横在那里,死状恐怖的样子。

    他再往前找了找,只见鲁斯亲王则被埋在一堆家具的废墟里面,只露出半边身子,重重地喘着气,忙过去用手替他拉开身上压着的东西。还有另外一个侍卫,貌似只受了轻伤,此刻也都过来帮忙。

    爱德华见鲁斯亲王只是腿部受了轻伤,从家具堆里拉出来之后能动能坐,估摸着他不会有什么大碍,忙从那堆东西上走下来,继续去找宋子蔺。

    现在灰尘逐渐散去,房间里的东西也逐渐看的清楚了,他四周仔细打量了一圈,终于看见宋子蔺躺在一个角落里,被她自己坐着的那张椅子压在身下,头上一片红红的痕迹。

    ‘母后!’

    爱德华心里一紧,赶紧跑了过去,替宋子蔺移开身上的重物。

    宋子蔺身上有几处都受了伤,但是都没有头部的伤重。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流着,简直连爱德华心里的血都一并要流光了。

    ‘爱德华.............’宋子蔺吃力地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气若浮丝地问,‘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爱德华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想要抬头叫人去找医生,视线却突然跟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些持枪的自由革命者成员对上了。

    领头的正是亦真他们都见过的蓝颜男人——罗维杰尔。他早已杀红了眼睛,刚才下令扔下强力爆弹,直接炸死所有守在门前不肯退让的守卫的,也是他。

    现在,他正带着那些跟他一起冲破所有防线,一路拼杀至此的死命追随者们,端着手里的轻型步枪,摇摇晃晃地走进这座曾经是摩鲁哥最豪华的会客厅的房间。

    他马上就看见了扶着宋子蔺的爱德华,当然,也有旁边废墟上坐着的鲁斯亲王,以及已经再也没有一丝生气的凯特公主。

    ‘宋王妃殿下,鲁斯亲王殿下,爱德华王子殿下,幸会。’

    罗维杰尔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好远的路啊,但是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这房间里有所有的摩鲁哥王室成员,只要在此简单地扣动扳机,以后摩鲁哥就再也不是王权国家了。

    他充分享受这一美好的时刻,居高临下的目光环视房间一周,这才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同伴们说:‘我们终于来到这里了,来到那些拿着人民税收享受奢华生活的蛀虫们面前!现在,摩鲁哥王室的所有成员都在这个房间里,一切都将会在这里结束!马上,我们那个没有王室的梦想,就会视线了!’

    ‘耶——!’

    那些已经一身是伤的士兵们都兴奋地举起手,欢呼起来,当然,他们没有忘记将手中的武器,瞄准仍在房间内的所有人。这里除了王室成员,还有他们的近身侍卫——那些最最难缠的死忠勇士们。

    ‘你们这些疯狂的人!’宋子蔺顾不得自己头部受伤,奋力提高了声量,怒斥罗维杰尔和他的同伴们,‘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来实现你们所谓的梦想,根本是低劣的村夫才会做的事!你们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你说什么?’罗维杰尔的脸色铁青起来,“你们王室每年消费约一亿摩鲁哥元的费用,凭什么要民众每年缴税养着你们这些蛀虫?我们自己有能力决定国家的走向,决定自己的未来,我们根本不需要养着你们来告诉我们,每天应该做些什么,你们说对不对?!’

    他身后的那些人欢呼起来:‘对!’

    ‘摩鲁哥的王室每年为国家带来占gdp8%的旅游收入,我们所有的消费都在严格的规条底下进行,绝对不超过每年年初所定的预算,也就是不能超过上一年收益的百分之十。我们根本就没有在过你所谓的奢华的蛀虫生活,我们是在为国家创收而且为国家节俭的积极分子!’鲁斯亲王在旁边咬了牙说。

    ‘闭嘴!谁要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罗维杰尔抬起枪对他就是一颗子弹。

    ‘啊!’

    鲁斯亲王被打中小腹,一声惨叫之后,往后仰倒在废墟堆上,大口地喘气起来。

    ‘皇叔!’爱德华眼见罗维杰尔对鲁斯亲王施以暴行,不由得对他怒目而视。

    他正想骂句什么,不想宋子蔺一把拉住了他——

    ‘就这里后面墙上的三只眼装饰,中间的那个用力按下去,就能够打开一扇秘门,我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伺机从哪里逃走。门的尽头是佣人使用的小楼梯,从那里你可以直接走到一楼,然后找最近的窗口冲出这栋宫殿,设法逃命!’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音量,罗维杰尔当然是听不到,他看着鲁斯亲王痛苦地在那里扭成一团,痛快地大笑起来,顺手又赏了鲁斯亲王身边的两个侍卫一人一枪,都打在肚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母后.............’爱德华几乎不敢想象自己所听到的,‘我.............我不能丢下你.............’

    ‘爱德华,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就是我们摩鲁哥王室的希望.............!’

    宋子蔺狠狠地将爱德华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便朗声开了口——

    ‘真好笑,你宣扬自己是为了自由和人性来的,可是你的行为,难道就很有人性吗?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你哪一点像是正义的使者!屠杀王宫的守卫,炸毁重要的会客室,又开枪射击手无寸铁的人,你说你哪一点像是正义的使者?!’

    罗维杰尔的眼睛顿时恶狠狠地转向了她:‘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也赏你一颗子弹!’

    ‘你打啊!’宋子蔺冷冷地笑了说,‘只要一颗子弹,就可以要了我的命,你为什么不打呢?你看你打鲁斯的那一枪,多不准!恐怕是枪法不行,想打要害却根本没有打到吧?我说你怎么不敢开枪打我,恐怕是根本打不到我身上,自己先怕了吧?’

    众人的注意力此时几乎都在宋子蔺的身上,旁边的爱德华虽已经走了两步,靠上了她所说的墙根,却实在听得心惊肉跳,迟疑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按下墙上的隐秘开关。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罗维杰尔朝宋子蔺举起了枪,‘我的枪法不行?!在自由革命者里,我的枪法可几乎是最准的!我想要打你的头,就打你的头,想要打你的手,就打你的手,你想要我从哪里开始都可以!’

    ‘嘿嘿.............’宋子蔺冷笑地看着他,低低地喘着气,‘真的神枪手,从来不会这样炫耀自己的枪法,依我看,你的枪法离准字估计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而且你的胆子也.............’

    ‘住嘴!’罗维杰尔恼怒地叫了起来,举起手里的枪,瞄准了宋子蔺的额头,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一旁的爱德华才刚刚按下那个眼睛里藏着的机关,看到罗维杰尔这个举枪的动作,顿时吓得脸上血色全无!

    ‘母后!!’

    他顾不上思考,直接朝宋子蔺的身前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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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

    吹雪才刚刚跟着亦真来到秘道的尽头,就突然听到墙的那一边,突然的一声枪响,吓得惊叫一声,捂住了耳朵。

    “难道他们这么快,已经攻到这个房间来了?”亦真焦急地开始在秘道尽头的墙上寻找开门的机关,“为什么宋子蔺没有在他们攻进来之前走进这个秘道?”

    隐约的说话声透过墙传了进来,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吹雪一下子就认出了爱德华的声音,整个人都扑到了墙上,对着墙那边喊道:“爱德华!”

    “这一头怎么好像没有开关,必须要从那边才打得开?”亦真找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发现,心急如焚,“怎么可以这样,只隔了这么一堵墙,却到不了目的地?”

    长杰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一直端着枪警戒,此时也有点心神不定地说:“亦真少爷,试试看让吹雪小姐找一下。”

    “这里跟那边不同,没有那种扫描晶片.............”亦真才刚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到眼前的墙发生了变化,忙说,“小心,门要开了!吹雪,蹲下!”

    长杰一听这话,马上抖擞精神,抬头往前望去。地上半蹲着的亦真也瞬间拔出了手枪,指着自己的前方。

    吹雪听到亦真这话,也来不及思考太多,直接先照着他的吩咐,马上往地上蹲了去。果然,那堵墙在震动了一瞬后,马上以自动门的方式往旁边刷屏打开,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已经被炸得乱七八糟的空旷房间.............以及就站在墙跟前的——爱德华!

    吹雪眼看着爱德华背对着自己,身子做好了跃起的姿态,接着,整个人都全力地往旁边扑去。

    ——砰!

    也就在这一瞬,一声枪响。

    爱德华的身体在空中飞了半截,突然地改变了方向,重重地落到了她跟前不远的地上。

    “爱德华.............?”

    吹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紧接着,她的身边和头顶十几声连续的枪响,震得她的身体都仿佛穿了孔,紧接着,站在房间另一端的那几个男人都前后地发出几声惨叫,手中的枪都坠了地。

    一时间,形势逆转,因为这边的手上也拿着武器,而且有仍未受伤的优秀特工。

    ‘不许动,都往墙边上靠过去,双手举起高过头顶,反抗者格杀勿论!’

    亦真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的手枪继续开火,将外面冲进来正准备援助的那几个人的武器也先后准确地击落。后面的长杰也不示弱,将亦真没有来得及打中的那些人一个个补上,而且直接冲到了房间外面,直接将战场分割成了房间内和房间外两个区域。

    有几个人尝试开枪反击,但是亦真都没有给他们机会,一一开枪先将他们的武器击落。他完全不射击对方的要害,只是瞄准他们用来攻击的手,然后将他们一个个制服推到旁边的墙上。

    “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吗?”

    他收拾完房间里的人,一看人数只有那么二十个左右,不由得疑惑地朝门外看了看。

    “吉特叔叔带着人回来了!现在那些自由革命者已经开始混乱,很多人慌不择路地正设法逃窜出宫殿。”这个时候,长杰也处理完了房间外面的人,探头进来说。

    “来得可真是时候.............”亦真撇了撇嘴,“只可惜不能再早那么十几分钟。”

    他将现场交给长杰,这才终于有个空隙回过头来,看一看吹雪的状况。

    这一看,才发现吹雪早已经跑到爱德华的身边,一起跪在他身旁的,还有头上仍在流血的宋子蔺。

    爱德华躺在地上,腹部中枪,血已经染湿了吹雪按在他胸口的白色围巾.............亦真一看到这个伤,心里就明白了八成——他已经被击中了要害,没法救了,接下来究竟能撑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只是个人体质和意志力的问题而已。

    “爱德华,爱德华.............你不要吓我,睁开眼睛!”

    吹雪泪如雨下,伸手用力地按住爱德华胸口的伤口,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设法跋涉了五百多公里,终于来到他的面前,其结果却竟然只是看到他飞身扑到宋子蔺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替他的母后挡了下了这一颗致命的子弹。

    爱德华很听话地,果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从宋子蔺的身上,缓缓地移到吹雪的身上,面上的表情逐渐地变得愈发哀伤——

    “吹雪,对不起.............是我.............背负了我们的诺言.............”

    “爱德华.............”吹雪眼中的泪不断地滴落到手上的围巾上,“不要说这些了,我不怪你!你都是为了国家和王室,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明白的.............”

    “爱德华.............”宋子蔺看着爱德华逐渐失去血色的脸,面上也变得毫无血色,她急急地转了头,对着周围大声地喊道,‘快!谁去找大夫来!’

    “长杰已经赶去找大夫了。”站在她跟前不远处的,就是拿着枪在维持秩序的亦真,他冷静地歪了头,以中文对宋子蔺说。

    宋子蔺看着亦真的脸好一会儿,那双与吹雪相似的,闪烁晶莹的黑色眼眸不断地变换着各色不同的思绪,然而她终于只是轻轻地说:“谢谢。”便重新低下了头,注目于爱德华的身上。

    爱德华早已经抓住了吹雪的手,颤抖着嘴唇,絮絮地对她诉说他自从伦敦一别之后,究竟有多想她,多挂念着她。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抽搐着,这种不寻常的抽搐源自他正急速流失的血液。

    “我.............我其实一直都想要去中国或者法国找你,问你.............问你究竟愿意不愿意做.............做我的王妃.............我不想娶凯特.............不想要娶任何.............任何其他的女人,但是.............”

    “真的不用再说了,爱德华,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吹雪脸上湿了一大片,眼泪在脸上汇成了两条肆虐的小河。

    “吹雪.............我只想.............只想知道.............”爱德华的喘息越来越重,“你究竟.............究竟对我.............我的求婚.............究竟.............你愿意.............不.............愿意.............”

    吹雪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地变得如死人一般发灰的苍白,心里的绝望排山倒海一般地涌来,哭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我、我来摩鲁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准备接受、接受你的求婚的!爱德华,我们认识七年了,在一起也有三年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一直陪着我,我.............”

    “真的.............”他终于舒了心般,对着她笑了起来,“你愿意,嫁给我.............”

    “愿意.............”吹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地抓着爱德华紧抓住自己的手,“我愿意,爱德华.............我愿意的.............”

    亦真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此刻,他缓缓地转了眼,看着吹雪,看着她抓着爱德华的手,大声地重复说“我愿意”三个字。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转过了头,背对着他们。

    “爱德华.............”

    在旁边一直等着的宋子蔺发现,爱德华到这一刻,想着的竟全部都是吹雪,眼中不由得暗了下来,黯然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对不起,母后.............”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宋子蔺呼唤自己的声音,还是因为他终于想到了她,爱德华朝她转过了脸,“对不起,我太.............任性.............非要.............”

    宋子蔺不等爱德华道歉完,就已经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就赞成你跟花小姐的婚事,只是为形势所逼,所以才不得不强迫你答应跟凯特的婚约.............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你,爱德华。”

    事到如今,她再也不想要苛求爱德华任何事,毕竟.............他真的已经做出了最大的牺牲,而这个牺牲,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更多地是为了她,为了整个摩鲁哥王族。

    吹雪则怔怔地看着宋子蔺。

    ——第一次这样近在眼前地看这个美艳的女人。

    确实,她长得跟自己有七成相似,其他人怀疑她们是母女,完全不奇怪.............其实,她也真的很想问宋子蔺,自己究竟是不是对方的女儿。然而,看着宋子蔺以母亲独有的眼神看着爱德华,说出这样的话时,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勇气问出那句话了。

    “吹雪,我好想.............看你笑.............”爱德华的声音透过耳膜传来,而且,逐渐地变得轻了起来,气,却愈发地喘得急了起来,“我想看你笑.............”

    吹雪吃了一惊地回过头来:“爱德华.............你.............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

    “吹雪.............笑.............”面前那张熟悉的绿色眼睛,已经逐渐地失去了生气,然而却努力地张大着,视线的所有所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吹雪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什么好,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要马上笑一个,给爱德华看。她努力地弯起自己的嘴角,象平时对他笑的时候那样,即使脸上的泪水仍如河水一般不断地往下流着。

    爱德华看起来,终于满足了。

    “吹雪.............你很美.............我.............”他继续紧抓着她的手,喃喃不断地说着,“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

    那双碧绿色如魔法兔子一般的眼眸,在这些细碎又杂乱的话语之间,逐渐地停止了活动,最后,连他的唇也不再动了,他的手.............也终于松开了吹雪,软软地滑落在身旁。

    “爱德华.............?”

    吹雪感觉到他的手离开自己的一瞬间,头上仿佛遭了一个响雷一般,整个人都定住了。

    爱德华的眼睛依旧微微地张着,唇也是。他仿佛还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对她说,想要对自己的母后说,想要对摩鲁哥的人民说,想要.............

    然而,他已经永远再无法说出下一个字来了。

    “爱德华.............”

    宋子蔺从旁边伸过手来,抓起爱德华落在身旁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面上的表情及其悲痛,虽然奇怪的是,即使到了这一刻,她也还是没有落下泪来。

    吹雪怔怔地看着爱德华。

    这张俊逸的面孔陪着她已经七年了。七年之间,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失去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向他道别。

    甚至,就在三个月之前,他单膝跪下对她求婚,向她献上他家传的戒指.............她的心中,一根弦逐渐地绷紧,绷紧.............终于突然地挣断了!

    “爱德华——不要——!”

    吹雪的厉声尖叫,令刚刚赶到房间门口的吉特大吃一惊。

    他带着长杰,武装的士兵以及抬着担架的医生赶到,便看到亦真站在门口,用枪镇压着那些已经被缴械了的自由革命者成员,鲁斯亲王被两个侍卫扶起,正往担架的方向移动,而吹雪和宋子蔺则跪在一边,守着已经不再动弹的爱德华。

    吹雪简直似疯了一般地扑到爱德华的身上,努力地摇晃他的身体,叫他不要再跟她开玩笑,叫他赶快睁开眼睛再跟她说话.............直到亦真伸手过来,将她硬扯开了爱德华的身体,她还奋力地挣扎着,想要阻止面前的医疗队带走爱德华的尸体。

    又一个.............又一个对她而言无比重要的人离开了人世,而且就在她的面前!

    七年前,抚养她长大的花缘巧走了,一起下落不明的还有曾经与她互相许下过诺言的亦真.............七年后,认她做义女,可能就是她亲身父亲的陈浩海死了,如今,陪她过了这七年时光的爱德华,也离开了!

    记得以前跟爱德华讨论神与宗教的时候,爱德华说过——

    神说,人的世界是由爱支撑而存在的。

    如果没有了爱,时间便会崩塌,而失去了爱着我们的人,我们的世界就已经崩塌了一半。

    此时此刻,吹雪觉得自己清楚地听到了——世界崩塌掉一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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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革命者的秘密武装力量,在夏日的某一个清晨突然集结,在王宫正门发动攻击并且攻入宫殿内部,王宫守卫军吃紧,幸好援军及时赶到,将他们迅速剿灭,才没有酿成不可挽救的错误。

    然而,摩鲁哥王族在这一场冲突当中损失惨重,年轻一代的两位王族成员爱德华和凯特,都在这一场冲突当中死亡。尤其是爱德华,本来即将继任下一任的国王,竟然在这样的时刻罹难.............摩鲁哥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片不知所措之中。

    自由革命者带来的混乱还远不止此。他们对爱德华的调查资料被国家法庭发现,法庭经过调查以后,以公开的审讯方式提审了宋子蔺。最高法庭所做的再一次验证发现,爱德华的确不是前摩鲁哥国王的儿子,甚至也不是宋子蔺的孩子。

    一个似乎很明显的事实暴露在公众面前:宋子蔺当年在中国生下或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后,将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抱回了摩鲁哥,当做王室的血脉抚养长大,还企图让这个孩子继承王位。

    指控方提出要判宋子蔺欺瞒国家罪,处以终身监禁。然而,宋子蔺却不承认自己是知情人,而且说她也是受害者。

    审判就此进入僵持阶段,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定案,只能让宋子蔺以自由身的方式离开法庭。不过,宋子蔺的民望也由此一落千丈,不只是议院希望她交还自己的特权,其他各界也开始抗议她继续享有王室的身份。

    宋子蔺终于公开宣布,她将离开首都往王族的夏宫居住,从此不再过问任何有关摩鲁哥的政事,也不再享用任何王族的特权,只保留王妃的头衔。一代华裔王妃这样黯然退场,举国上下既有庆贺的,也有为其难过的。

    此外,爱德华生前一度民望很高,然而发生了这么多事,最终他又被正式并非王室血脉,所以竟然被判以无身份流民的方式,送到公共事务处火葬了事。

    至于吹雪,她根本连听到这个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早在暴乱的当天晚上,她和亦真、长杰就接到了突然而来的逮捕令,以非法闯入王宫的罪名,被收监于特别的拘留所内,手脚都带上电子手铐,哪里也去不了。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对他们几个下的这个手,但是马上闪过她脑海中的名字竟然是——宋子蔺。

    那个连自己的儿子死在眼前都没有流泪的女人,那个被所有人都说得心机很深的女人.............说不定,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至于理由,当然只有她自己才会知道。

    虽然这样想一个可能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人很不好,但是,吹雪发现,她已经无可救药地往这个方向去怀疑了。

    “别担心,奕飞一定会想办法的。”

    亦真在被带离吹雪面前的时候,曾经这样对她说,但是这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她还是伤心欲绝,为所有发生过的事。

    这一夜,牢房的门外一如既往地送来晚饭,然而送饭的人声音跟之前的几天不同。

    吹雪接过饭菜,却意外地发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吉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刚说完这句话,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根本不应该说出这句话来,马上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再捅娄子。

    “没关系,我今天来这里,就不认为自己会有任何危险。”吉特竟然还拿着钥匙,叮当几下,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吹雪怔怔地看着他在自己的跟前将门关上,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虽然我只有一张简易床。”

    这里是标准的监狱配置,一张单人床,一个马桶,一个洗脸池,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吉特对她笑笑,果然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吹雪看到他,就立刻联想到刚刚过世的爱德华,心情愈发地沉重起来,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

    “我今天来,是有这个想要交给你。”吉特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递到吹雪的手里。

    吹雪立刻就认出来,这是爱德华曾经给过她的求婚戒指的那个盒子,心里一下子掉到谷底,颤着手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不差,里面就是那个晶莹的戒指。

    “你从哪里找回来的?”她的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滚下泪来。

    东西还在,人却已经不在了,想到以前跟爱德华之间温情的种种,心里的悲怆实在难以平复。

    吉特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吹雪这个问题,只是小声地说:“王妃殿下今天宣布,她将离开首都转居王族夏宫,不再享有任何王族特权,也不再参加任何政治活动。换言之,从此以后,她都将会以近乎软禁的方式,带着王妃的头衔住在那座夏宫里。”

    “咦?”吹雪愕然地说,“为什么她突然下这样的决定?”

    一个逼迫自己的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只为了让他可以继承王位的母亲,竟然会主动放弃权利?

    似乎是看出了吹雪心里在想什么,吉特沉静地说出:“其实,实王妃殿下差一点儿就被定了欺瞒国家罪,将会终身监禁。如果她不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有人会一直纠缠着她不放的。”

    “欺瞒国家?!”吹雪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为.............为什么?她做了什么犯了这样的罪?”

    吉特沉静地说:“有人查到确切的资料表明,爱德华王子殿下并不是摩鲁哥国王,又或者她自己的孩子,但是却被当做王室子弟养育至今,还差一点儿登上摩鲁哥国王的位置.............”

    “这.............”吹雪白了脸,“爱德华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花时间讨论这样的事,有什么意义?”

    “请您先听我说完,”吉特礼貌地提醒。

    吹雪只得耐心地听他说。

    “指控方认为,王妃殿下是故意将一个男孩从中国带回来,蓄意欺瞒国家以满足自己的权利*。这个审判持续了整整三天,然而,最终并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最后无法判处有罪。”

    “那.............这事情不是就这样结束了吗?为什么王妃殿下还要被软禁?”吹雪疑问地看着吉特。

    “如果她不这样做,这一场纠纷只会没完没了,而这对现在的摩鲁哥或者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吉特叹了口气说,“有人要泄愤,就必须要让他泄了愤,事情才会结束。”

    吹雪的心里一沉:“泄愤.............?你是说,有人故意策划了这些?是谁会这样.............”果然,到爱德华死后,仍来讨论他的身世问题,必然是抱着某种目的,不会是纯粹的正义感使然。

    “鲁斯亲王显然将自己爱女凯特的死亡,都怪罪在了王妃殿下的身上,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让王妃为自己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吉特看着她的眼睛说。

    吹雪怔怔地看了吉特平静的脸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那.............爱德华呢?他现在.............已经不是王子殿下的身份了?那他们打算把他怎么办?”

    “他的遗体已经交由社保中心处理,我想他们会按照公用程序火化,并且入葬在社保公墓。”

    “社保.............”吹雪的心像是被人戳了一刀般,“那不是只有编号和记录,连名字也没有的福利墓地吗?在摩鲁哥,只有身份不明的人,或者是家里穷得连墓地都买不起的人,才会葬去那里.............!”

    “很不幸,爱德华殿下并不是任何人的亲属.............在摩鲁哥,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流入摩鲁哥的一名没有身份的外国人,基于居留法,无法确认亲属的人,”吉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王妃殿下虽然请求过国会通融,然而还是不行。”

    “.............”吹雪的心里犹如被蚂蚁咬了一般难受,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够帮一帮爱德华或者宋子蔺,但是她却连离开这个该死的牢房,都做不到。

    不过.............

    她突地想到了什么,闪亮的大眼闪了闪,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吉特.............你今天,来这里告诉我这些,是什么用意?”

    吉特看着她,微笑地说:“我只是来交还这一枚戒指,同时.............来看看吹雪公主殿下您而已。”

    “吉特.............!”吹雪一听这个称呼,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望向旁边的摄像头,“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说——公主殿下?!

    “放心,安全系统已经被我做了手脚,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不会有任何记录留下来,也不会有任何第三者听到。”吉特平静地对她笑。

    吹雪怔了好半晌,才颤着嘴唇问:“你说我是.............公主?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肯定?”

    虽然无数次,无数次她曾经怀疑过,甚至认为百分百就是这样过,但是.............没有证据,没有人承认过,她是.............

    “因为当年,是我亲手将仍在襁褓中的你,交给了孤儿院的季院长,换走了同样才刚刚出生没几天的爱德华王子殿下。”吉特非常坦然地,抬头笑着看她。

    “季院长季华?”吹雪又是被人当头一棒的感觉,“是她?!她跟你调包的婴儿?为什么.............还有,怎么会.............?”

    “不是现在的那一位院长,是以前的那一位老院长.............”吉特低声说,“当时王妃殿下在中国即将临盆,她知道若不是男孩便决不能带回摩鲁哥,于是命令我到城内寻找刚刚出生的男婴,以防万一。我正好路过孤儿院的时候,看到刚刚生下来的,有着不寻常的绿色眼睛的爱德华殿下,觉得是一个机会。于是,您诞生之后,我便去找季院长商量,将两个婴儿调换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吹雪胸前挂着的那一块黄金铭牌说:“那一块王妃殿下祖传的铭牌,也是在那个时候交给了您。幸好花女士心地善良,虽然发现自己的孩子被人掉包之后非常伤心,却还是担负起了抚养你的责任,还让你一直戴着这个铭牌,直到今天。”

    吹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瞠目结舌地听着吉特的陈述。

    “那之后,王妃殿下就经常派我到中国去,暗中关注公主殿下的状况,希望您至少可以健康安全地成长。花女士自身有很严重的财务的问题,能够暗中帮忙的我都尽量解决了,没有办法帮忙的,就只好为你们祈祷。”

    “你.............”吹雪结巴地说,“所以七年前,你才会去找我.............因为那个时候,我妈妈去世了.............”

    “其实第一次在公主殿下的面前出现,应该是公主殿下五岁的时候,”吉特平静的面上闪现了一丝淡淡的温柔,“那个时候,您被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绑架,甚至差一点被杀。我刚好在中国,听说之后就马上赶了过去,刺伤那个男人,将公主殿下救了下来。”

    吉特缓缓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

    “至于七年前,是因为花女士去世,公主殿下眼看要孤苦伶仃,所以王妃殿下命令我去将您带回摩鲁哥,想要亲自照顾您的生活,但是因为陈氏兄弟的介入,到后来您被陈氏集团所收养,这件事没能办成。”

    吹雪的面色愈发地苍白了:“那之后,王妃殿下还、还做过什么?”

    不久之前,亦真对她所说的那些话,突然地又回到脑海里。她想到那些他对她跟爱德华的那些“偶然”的分析.............不知为何,如今再想起来,竟觉得亦真特别地有道理。

    “之后,王妃殿下仍一直关注您的生活,她看没有希望能够争取到您的收养权,便希望能够让自己养大的儿子照顾您的一生,也至少,能够以这种方式,重新让王族的血脉,汇入摩鲁哥的王室之中.............”吉特果然是一个洞察人心的人,吹雪才刚刚开始想到这件事,他已经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说了出来。

    吹雪的脸上愈发地难看了:“果然.............我跟爱德华的那些偶遇,原来都不是偶遇吗,都是王妃殿下一手安排的.............?”

    “其实不全是,”吉特摇摇头说,“的确,您挡出在欧洲旅行时的行程,是原封不动地搬给了了爱德华殿下,但是能够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并不代表能够互相注意到,甚至相识相知。尤其到后来在英伦的一切.............那的的确确,是你们的缘分。”

    吹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凄然地笑了说:“是她让你来告诉我这些的吗?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莫非.............现在才想要来认我这个女儿?”

    “不,这完全是吉特自己的意思.............王妃殿下明天就要离开首都,去距离这里两百公里的夏宫了。吉特只是自己觉得,如果公主殿下想要见王妃一面的话,最后的机会,可能只是明天了。”吉特郑重地抬起眼来,对吹雪说。

    “明天?”吹雪禁不住怔了怔,“可是我现在身陷囹囵,就算我想去,也不可能去.............”

    “吉特听说,听说陈氏集团已经联合亚雷森集团以经济势力对摩鲁哥政府施压,要求摩鲁哥政府在明天之前放人。它们两大集团涉及经济多个方面,而且能够影响中美政界,如果真的对摩鲁哥进行制裁,摩鲁哥的损失会很大。我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公主殿下您明天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出去。”

    “原来是这样.............”

    吹雪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奕飞联合亚妮丝的家族企业集团来对摩鲁哥施加压力,那等于是世界上几乎最强势的两大集团联合起来对阵摩鲁哥政府了,她跟亦真、长杰又没犯什么滔天大罪,这种面子,摩鲁哥一定会给的。看来果然是象吉特所说,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不错,吉特还听说,陈先生跟亚雷森小姐还亲自动身飞来摩鲁哥,明天一早就会到了。”

    “真的?”吉特这个消息让吹雪一下振奋不少,“他们要来摩鲁哥的首都?”

    “嗯.............”吉特看她面上神色好了不少,微微一笑说,“明天,一切就都过去了,公主殿下。”

    “吉特.............”吹雪看着吉特,突然低站了起来说,“虽然,我很感谢你今天来告诉我,我真正的身世,毕竟我迷惑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终于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我的父母是谁,但是.............请你以后不要称呼我为‘公主殿下’可以吗?虽然我的确是前国王跟王妃殿下的孩子,但是我并没有作为这个国家的公主的自觉,而且我——简单地说,我也不是很想要做什么公主。”

    “您已经打算要嫁入摩鲁哥王室,成为我们的王妃了不是吗?”吉特看着吹雪的眼睛,“成为王妃殿下之后的义务,其实跟作为公主殿下是没有两样的。”

    “可是,我.............我答应爱德华嫁给他,只是因为我想要跟他一起度过下半生的岁月,并不是为了要成为摩鲁哥的王妃.............”吹雪从吉特的眼中看到了异样的光芒,“吉特,你今天来,莫非是打算要说服我,重新成为摩鲁哥的公主的?”

    吉特终于直白地说:“公主殿下,实不相瞒,王妃殿下到了夏宫之后所过的生活,其实跟终身监禁不会有什么区别,如果公主殿下不站出来,接下来主持王室大局的就是鲁斯亲王,而鲁斯亲王身后无人,摩鲁哥王室到了这一代就会覆灭.............届时,摩鲁哥的君主立宪也会消失,这无论如何不是王妃殿下奋斗了这么多年之后,想要看到的。”

    “我,但是.............”吹雪为难地说,“虽然我很想要帮你的忙,但是若我成为摩鲁哥的公主,我便不能过我自己想要过的那种生活,我.............”

    “公主殿下仍喜欢陈亦真先生,是吗?”吉特沉静地说,“摩鲁哥王室现在后继无人,其实若公主殿下稍微坚持,陈先生愿意入籍摩鲁哥,就完全可以长相厮守的。”

    “不是这个问题.............”吹雪的脸一下涨得红红,“我所说的‘生活’并不是要跟谁结婚,而是.............而是我自己希望有的那种,自由自在的,普通人的生活。”

    吉特的眼神,缓缓地凝固了。

    “我这样地恳求您,但您还是不肯答应吗,公主殿下?”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即使您的这个决定,会让您的亲生母亲从此以后,都不得不在幽禁中度过余下的岁月?”

    “我.............”

    这一句话真正地刺中了吹雪的要害,宋子蔺的确面临被软禁的局面,而她作为另一个王室成员,的确可能成为宋子蔺有力的后盾。而且,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作为女儿,她是不应该见死不救的。

    但是,如果她这样做的话,她的人生以后将会不得不充满权力和义务,财富和勾心斗角,而这些.............完全不是她花吹雪想要的生活。

    “你先回去,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吹雪实在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想要点头,还是摇头。她觉得自己又被硬推在了两个选项的面前,无论选哪一个,都不会是完美的结局。

    吉特看的出来,他如果再多劝说,只会造成反效果,于是恰到好处地站了起来,告辞离开。

    他走了之后,吹雪独自一人坐在牢房里面,呆坐着,一言不发。她看着爱德华给自己的戒指很久,又脱下自己的黄金铭牌来,端详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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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果然有人来,放她出去。

    只是,她走出牢房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既不是奕飞,也不是亦真或者长杰,而是鲁斯亲王。

    那个胖胖的老头儿眯着细小的眼睛,坐在轮椅上,身上仍到处绑着绷带,只跟她隔着一张宽宽的铁质桌子,冷冷地看着她。

    ‘我希望你能够签署这一个协议,然后才离开这里。’他也不打招呼,也不多做说明,直接将一张纸推到吹雪的面前。

    吹雪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简单地以法文写着数行协议,条目整齐,只是寥寥一行。

    ‘要我放弃.............摩鲁哥皇室成员身份,而且永远不返回摩鲁哥?’她看完,又惊又怒地抬起头来,‘为什么我要签这种协议?我根本就不是摩鲁哥皇室成员!’

    ‘如果你认为你不是,那么直接签了字,问题不就解决了?’鲁斯亲王很冷静地说。

    ‘问题是这种不明不白的协议,为什么我要签字呢?’吹雪很不喜欢鲁斯亲王傲慢的态度,‘我实在是想不通。请解释缘由,鲁斯亲王。’

    ‘我真是不懂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缘由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数的。我话放在这里,如果你不签这一个协议,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不会有更不幸的事情,发生在宋王妃的身上。’鲁斯亲王的声音不大,却足以撼动吹雪的中枢神经。

    ‘你.............’她迟疑地看着鲁斯亲王,‘你竟然用王妃殿下的安危来威胁我?’

    鲁斯亲王微笑着回视她那双入水般闪亮晶莹的大眼:‘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吹雪咽了咽才说:‘我.............不想被扯入跟摩鲁哥相关的任何事,对皇室之类的也不感兴趣。鲁斯亲王,我想我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我想,我要白纸黑字写清楚,签过字了,才感觉清楚明白。’鲁斯亲王的双眼,一刻不离地盯着吹雪。

    她感觉有点恼怒,蹙了眉说:‘摩鲁哥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皇室成员!现在这状况要我签这样的协议,照理说也是非法的不是吗?签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到特定的时候,就会有特定的意义了.............’鲁斯亲王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说,‘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我是不会签这种不明不白的协议的!’吹雪咬了牙说,‘你也不必用王妃殿下的安全来威胁我。这些都是你们摩鲁哥自己的事情,甚至更明白一点儿——是你们摩鲁哥王族自己的事情,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果你对王妃殿下有什么不满,就尽管找她算账去,不要把我扯进来!’

    ‘你.............’鲁斯亲王冷笑一声说,‘你以为用这种不在乎的口气说话,就能够骗得了我了吗?你当我鲁斯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多少年了?告诉你,你今天若是签了这一个协议,明天离开摩鲁哥后永远不会再回来,至少还可以过个普通人的日子,若是你不签.............不只是宋王妃,以后也有你受的!’

    吹雪也冷哼了一声说:‘以王妃殿下的安危来威胁我不成,就转而想要以我自己的安全来威胁我吗?我还是那句话——摩鲁哥王室从未承认过我是王室成员,所以我也不会去签这种莫名其妙的,放弃什么王室成员身份的协议。’

    说到这里,她伸手一拍桌面——

    ‘至于我以后是不是回来摩鲁哥.............我既没有违反国际法律,也没有违反过摩鲁哥的任何法律,我认为那是我的自由!如果你敢为了达到自己的个人目的对我或者任何其他人不利的话,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的!你——听明白了?’

    接下来,两个人四目相接,火花四射,在沉默中对阵,短短数十秒钟,已经有千军万马在沙场上你死我活过,又终于偃旗息鼓。

    ‘.............很好,花吹雪小姐,看来我们今天的协议结果是不成功了。’鲁斯亲王将那份协议拿起来,揉成纸团扔到一边,旋即按下了桌子底下的某个按钮。

    外面立刻进来装备整齐的狱警,扯住吹雪两边肩膀,硬将她往门的方向扯了去。

    ‘喂!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放开我!’

    吹雪这一下才慌了神——这些人不是要将她直接拖去坐电椅,好直接免除后患吧?这么年轻就死的不明不白,还是在亲戚的手上,她花吹雪岂不是太可怜了?!

    那些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她拽出门外,顺着走廊一路拖了去。

    鲁斯亲王静静地坐在原处,望着地上的那团纸沉默不语。

    半晌,他的唇边淡淡地浮起了一丝微笑——

    ‘不愧是哥哥的女儿,果然跟他一样,斗志昂扬,绝不肯向任何不公平的事物妥协.............’

    那笑容逐渐地深了,鲁斯亲王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终于,呵呵笑出了声。

    ‘幸好,这样看来,我们摩鲁哥,将来.............还会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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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你们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吹雪被两个强壮的狱警,一路连拖带拽带到走廊的尽头,一个看起来特别沉重的大铁栅栏门跟前。确切地说,这里有里外两层的两扇铁栅栏门,中间还有两层防弹玻璃门,前后总共有四层,八个狱警在那里看守。

    吹雪看到这样的阵势简直目瞪口呆——她来的这个地方看来连一只蚊子也不可能走脱,将她带来这里,若不是为了电死她,还可能有别的目的吗?!

    ‘你们.............你们放开我!’她禁不住疯了似地挣扎起来,‘我什么罪都没有犯,凭什么要杀我?!’

    “.............谁说要杀你了?”

    冷不防,亦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吓了吹雪一大跳!

    她抑制不住惊讶的感觉,快速地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亦真也在两个狱警的陪同下,顺着同一个走廊来到了这里。

    “亦、亦真.............”吹雪看到他漂亮的脸庞上一如既往讥诮的神色,顿时有种安了心的感觉,“你没事,真好.............”

    “当然没事,我不是告诉过你,奕飞会摆平这件事的么?”亦真走到她面前说,“折腾了这些日子,你看,他们终于还是要放人了。”

    “放.............”吹雪怔了怔,“他们现在.............放了我?”

    “不然你以为我们被带到监狱的出口来,是为了什么?”亦真撇撇嘴说,“难道你以为他们拉我们来坐电椅?那也未免太有想象力了。”

    吹雪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想干嘛?二话不说就将我扯到这里来.............”

    话刚说到这里,亦真身后又是一声门开关的响声,然后,长杰的声音传了过来——

    “亦真少爷,吹雪小姐。”

    两个人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长杰同样被两个人带着,正往铁栅栏门这边走来。

    “长杰.............”吹雪看见长杰也安然无事,愈发地高兴起来,“太好了,你也没事。当时他们将我们几个抓起来的时候,我可担心死了。”

    看来鲁斯亲王只是说话厉害,真对她下手之类的,还是不敢的。这样一来她将可以安然地离开摩鲁哥,从此.............脑中突然低闪过宋子蔺的脸,吹雪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长杰走到二人的跟前,正想说话,注意力却被他们身后的某处吸引了过去,抬了眼唤道:“奕飞少爷。”

    亦真和吹雪转头一看,果然,奕飞刚在两名狱警的陪同下,打开另一端走廊尽头的门,往铁栅栏门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中间的八名狱警相互确认完毕,一起将专用的钥匙插入锁孔,将四扇门同时打开。

    “吹雪。”

    奕飞站在门的另外一段,朝吹雪张开了双臂。

    吹雪稍迟疑了一刻,便马上撒腿跑过了封锁线,扑入了奕飞的怀中:“奕飞,我想死你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来了吗?”奕飞优雅地收起手臂,将吹雪环在自己的怀中,“这些日子让你吃苦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真让人感动的兄妹重逢啊。”亦真走到二人身边,说话酸溜溜的。

    奕飞对亦真一笑:“谢谢你保护了吹雪。”

    “谢谢你将我们全部从监狱里救了出来。”亦真的口气愈发揶揄起来。

    奕飞微笑地不说话,只是将含着暗示的目光,转到了吹雪的身上。吹雪眨了眨眼睛,再转头看一眼亦真,突然松开了奕飞,走到他的面前。

    “.............干嘛?”亦真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的表情,然而那并不妨碍吹雪直接张开双臂,投入他的怀中。

    “谢谢你,亦真。”

    只是一句简单的五字箴言,连带着满怀的香气与温暖,立时让亦真一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啰嗦,”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吹雪的头,转而问奕飞,“.............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奕飞稍稍地歪了头:“如果吹雪期望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离开摩鲁哥。”

    “今天.............?”吹雪吓一跳地在亦真怀里抬起头来,“离开摩鲁哥?”

    “我的飞机已经在机场就绪,完全可以马上起飞.............”奕飞揣测地看着她,“除非,你觉得还有什么特产,你想要在摩鲁哥买的。”

    “特产倒没有,但是.............”吹雪左右看了看,小心地说,“不过我有点想买的东西倒是真的。”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个三五天,等你买东西买够了再说。”奕飞会意地点点头。

    “购什么物?”亦真蹙了眉,低头对吹雪说,“女人太能花钱,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吹雪鼓起腮帮,气鼓鼓地说:“我从来都很节省,哪里乱花钱过?”

    “哪里乱花钱过?看看你在家里的那些收藏品,就知道钱都哪里乱花过了。”他立时冷笑。

    她被踩到了尾巴,登时跳了起来:“什、什么?你怎么可以说我的收藏品是乱花钱了?”

    他扬眉,一点儿也不退让:“你看,连自己乱花钱都不知道了,真是病入膏肓了。”

    “再说.............!”吹雪几乎想要爬到亦真的脸上,将他那张引以为豪的俊脸撕个稀巴烂。

    “亦真少爷,吹雪小姐,这里还是监狱的范围内,请你们.............”

    还是长杰的提醒及时,两个人稍稍地收敛了下,亦真说——

    “我们出去再聊?”

    吹雪赶紧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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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eff。”

    来到外面,吹雪还没来得及提起关于爱德华和宋子蔺的事,已经听到前面一声甜美的呼唤,犹如银铃响在荒芜的沙漠,十分动听。

    她抬头一看,立时有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孔映入眼帘——金黄色头发,深蓝色眼眸,长长的睫毛似洋娃娃一般可爱。当然,她只是面孔长得可爱,通身的气质却是高贵而且魄力逼人,身上的香奈儿套装透着职业女性特有的果敢味道。

    吹雪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本人,却对她的样貌十分熟悉,因为这一张面孔,频频地出现在各大报章杂志的也卖弄,尤其是最近,她开始着手为家族生意服务之后——这一位便是奕飞的未婚妻,亚雷森集团的千金雅妮丝。

    “雅妮丝?”吹雪并没有料到她也跟着奕飞来到了摩鲁哥,相当惊讶。

    雅妮丝对她露出阳光一般的笑容,中文的咬字十分标准:“幸好你们都没事,奕飞和我在法国都快担心死了。”

    说着,她走过来,拉起吹雪的手,低声问:“他们没有亏待你吧?每天都吃得还好吗?”

    “挺好的,虽然伙食的确一般。”

    吹雪一边应着,一边在心里暗暗钦佩——雅妮丝不愧是一位出色的大家闺秀,谈吐举止都不同一般,透着大户人家的高贵气质和自信,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人有了暖心的感觉。

    “别担心,奕飞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他们不会再为难你的。”雅妮斯笑着抬头,看着吹雪身后的奕飞。

    奕飞笑了笑没说话,倒是后面跟上来的亦真开了口:“她天不怕,地不怕,恐怕没有人敢太为难他。”

    “eeason,很久不见了。”雅妮丝见到他,漂亮的蓝色眼眸闪了闪,讶异又高兴地伸出手来。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亦真伸手与她握了握,“看你的样子,过得还不错。”

    一旁吹雪注意到,亦真和雅妮丝说话的时候,两个人的态度,都有那么一点点暧昧,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她质询地望向站在一旁的奕飞,只见奕飞也正望着她。

    “雅妮丝跟我和亦真是同时认识的.............当时我们双方的长辈授意想要联姻,所以安排了一场舞会让我们相识,”仿佛是专门为了解答吹雪的疑问,奕飞低声地对她说,“雅妮丝原本希望能够选择亦真,但是亦真对联姻不感兴趣。后来,她正式订婚的对象是我。”

    顿了顿,他又说:“我们去参加误会的那个时候,正好是我们生日之后不久,回来之后给你买过礼物的,你应该记得?”

    吹雪心里晃了晃,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些事,不觉眼角有种湿润的感觉,勉强地笑了说:“原来是七年前,那果然是老朋友了啊。”

    这一边,雅妮丝和亦真的对话还在进行中。

    “七年前听说你去世了,我一直不肯相信是真的,到如今果然证实,我女人的直觉是正确的.............”雅妮丝的目光,从亦真的手上一直扫到他的脸上,眼神中有那么一点说不清楚的、黏糊糊的味道,“看到你平安无事,感觉比什么都好。”

    “怎么敢当,”亦真倒是相对坦然,笑着说,“七年前那场酒会上,我将你撂下了自己离开,十分无礼,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呢。”

    “.............陈年旧事了,还提来做什么呢,”雅妮丝缓缓地垂下眼去,“jeff奕飞有没有告诉你,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吹雪还有想要在这里做的事,所以我们今天不离开摩鲁哥。”奕飞听见自己的名字,便插了进来说。

    “还有想做的事?”雅妮斯略带讶异地睁大眼睛,“什么事?”

    “我.............”

    吹雪这才有机会,将关于宋子蔺和爱德华处境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你果然是摩鲁哥的公主.............”众人听完,都有一种难解的情绪,积压在心头。

    吹雪着急地说:“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设法帮一帮爱德华和王妃殿下.............”

    “爱德华的问题你不必担忧,”奕飞不等她说完便回答说,“这件事我们已经处理好了。既然他不是摩鲁哥的王子,那毫无疑问地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也是花女士的亲生儿子,我们会将他接回中国,好好举行葬礼。不过,在这里不能走漏风声,因为摩鲁哥政府是要做样子给民众看的。”

    “奕飞.............”吹雪的眼眶立时红了,“谢谢你。”

    爱德华的父亲就是陈浩海,一个让奕飞不知道该敬爱还是该憎恨的男人。现在奕飞可以这样主动地帮助爱德华,实在令她很感动。

    “至于宋王妃殿下.............”奕飞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对不起,这是我们管不到的。吹雪,如果她真的准备要离开首都,在她离开之前,我想你应该可以正式申请觐见一次,看看她肯不肯见你。”

    “我.............”吹雪的眼睛闪了闪,“我见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人既然来跟你说明你的身世,说明她自己多少已经到了亲口承认的边缘。吹雪,你难道不想要亲口听到自己的亲生妈妈,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吗?又或者,你不想要亲口叫她一声‘妈妈’吗?”

    奕飞的话,一个个字都如石子般敲击着吹雪的心。

    她缓缓地低下头,反复咀嚼着他的话,然而,却实在揣摩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要认宋子蔺呢,还是不想。

    “.............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安顿下来,然后看看吹雪下一步想做什么吧?”亦真的手伸了过来,搭着吹雪的肩膀,声音则在她的头顶响着。

    “嗯。”

    另外的三个人,都同时对他点了点头,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吹雪此时是不可能回答奕飞的这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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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殿下请见。’

    王宫的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这一句话,吹雪的心里犹如放下了一颗大石头般,立时松了一口气。

    她这样冒失地跑到王宫门口来求见,并不确认宋子蔺会不会给面子,幸好,还是如愿得到了放行。

    随同的奕飞和亦真都被拦住,宋子蔺只见吹雪一个人。

    于是,吹雪肚子跟着训练有素的王宫主管,走入宫门,踏上精致的楼梯。左右仍看得到前几日武装冲突留下的痕迹,令人禁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慨——要将王宫完全修复,恐怕需要假以时日,到时候还有没有人住在这座宫殿里,还是个未知数。

    思考之间,面前领路的人已经停了下来,在一扇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门前,朝门前站着的两个侍卫点了点头。

    吹雪知道,这里就是宋子蔺的所在。

    没有看见吉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别处忙着。跟长杰一直陪在亦真身边不同,似乎,着一名贴身侍卫,很少跟在宋子蔺的身边。

    面前的门缓缓地打开了,奇怪的是,这并不是任何一间会客室,甚至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件会客室——房间里有一张锦绣的丝床,宋子蔺就坐在旁边的梳妆台前,侧脸对着她。

    吹雪明白过来了——她被带到了宋子蔺的睡房。

    房间里并不明亮,只点了几盏墙灯,吹雪若不仔细看,几乎要看不清楚宋子蔺的脸。

    ‘你们出去,我们只说一会儿话。’

    吹雪才刚刚走进门,宋子蔺就下了命令。两旁的人立刻听话地出去了,门在身后关上,只留下她们两个人。

    吹雪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随着那个门的关上,也被隔断了一般,突然变得极度困难。

    “.............爱德华的事,谢谢你。”

    宋子蔺先开了口,语气依旧一如既往地平静。她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望向吹雪,只是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永远不会移动的雕像。

    “哪里,那都是奕飞他们的功劳.............”吹雪并不吃惊宋子蔺已经知道了奕飞的安排,毕竟她是这个国家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

    她看着镜子倒影中的宋子蔺,平静而优雅,却怎么也看不透那张跟自己相像的面孔之下,真正流动着的心思。

    “我.............听说您明天就离开这里,前往夏宫.............”终于,她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不能够送您了。因为,我明天就离开摩鲁哥了,以后什么时候再有机会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宋子蔺的眼神似乎轻微地摇曳过,但她依旧以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低声说:“希望你觉得这一次来摩鲁哥,不枉此行。”

    吹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宋子蔺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认回她这个女人的姿态,依旧以王妃的身份自居,每一句话都客气至极,令人难以接近。

    这个美艳却冰冷如霜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妈妈吗?那个曾经十月怀胎,将她生下来,却.............立刻抛弃了的母亲。

    想到这里,吹雪的唇角抽了抽,苦涩地笑了。

    是呵.............她差点就忘光了,自己不是象亦真那样,流落在外,而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亲手抛弃在中国的。的确,正如吉特所说,如果不是花缘巧心好,说不定就没有现在站在这里的花吹雪了。

    难怪人说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不无道理。

    她的心里酸酸涩涩,象吃了一桶的柠檬般,难以解释的滋味。

    “那.............王妃殿下,我走了,”她重新抬起头来,努力地对镜中的宋子蔺笑了笑,“您.............要保重。”

    “你也要保重.............”宋子蔺也在镜子中回望着她,似有欲言又止之态。

    吹雪回头走到门边,手扶到门把上,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去拉门。

    下一刻,她已经重新朝宋子蔺转过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很多事。如果没有您,就不会有我.............我也不会有机会遇见那么多人和事,经历那么多。真的.............谢谢你。”

    她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抬眼看宋子蔺的表情,转身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宋子蔺仍坐在原处,并没有起身,甚至没有转眼看吹雪一眼。门打开又关上,将她重新关入深幽的暗色之中。

    “王妃殿下.............为什么.............”

    临墙的幕布之后,走出来一身侍从打扮的吉特。他刚才就站在幕布的后面,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宋子蔺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

    吉特看到镜中的倒影,不觉怔了一怔,顿时顺了眼眉,再也不说什么了。他默默地转了身,背对着宋子蔺,合上双眼,不听,也不看。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宋子蔺.............

    虽然房间很暗,但是他不会看错——那张美丽的脸上,的确坠落着晶莹的泪珠。跟在这一位王妃身边几十年,他从未见她落过泪,即使是在孩子临盆,却被人迫害到要流亡在外的日子,她也仍是坚强地不流一滴眼泪。

    而今,这泪水.............是安慰,是悔恨,是伤心?

    即使是他,也无从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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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雪走出王宫,便看到亦真等在车子旁边,而长杰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奕飞和雅妮丝已不知所踪。

    她不觉讶然地问:“奕飞和雅妮丝呢?怎么连司机也没有?”

    “我让他们都先走了,毕竟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等着也是浪费时间,”亦真替她拉开车门,“见到王妃殿下了?”

    “.............嗯。”吹雪垂了眼帘,坐进车里。

    亦真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坐到她的身旁,伸手揽住那单薄的肩膀说:“别想太多,人生苦短,能有缘见上一面,已经不错了。”

    吹雪顺着他的力气靠上那个宽厚的胸膛,慢慢地,眼中的泪水丰盈起来——

    “.............为什么她不肯认我呢?既然都一直派吉特关注我的状况,甚至想要将我娶回来摩鲁哥,为什么.............”

    “有很多事情,可能你并不知道,但是她必然有她自己的理由.............正如这么多年来,虽然她无法像个真正的母亲般抚养你,却一直设法在暗中保护着你一样。”亦真说。

    “.............你为她说情?”

    吹雪略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抬起眼来——从来只听说亦真会讲损人的话,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护着一个人。

    亦真摇摇头:“我不是为她说情。我只是假设一个可能性,并没有说那一定就是真实的状况不是么?事实是,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另外一个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即使是相处了很多年的老相识,更何况是一个只说过几句话的人。”

    “她真的是一个有着非常强的权利*的女人吗.............?”吹雪伏到他的怀里,抑制不住伤心的神色,“为了自己争权,竟然夺走刚刚生下来的爱德华,还将我遗弃在中国那么远的地方?爱德华的口中听来,她明明是一位很善良的女士,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捏死.............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人是善还是恶,其实没有明显的界限,只在你从哪一个角度去看.............”亦真缓缓地说,“你听过左右天使的传说吗?”

    “左右.............天使?”吹雪怔了怔,不懂他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茫然地摇摇头说,“我没有听说过。”

    “每一个人,都有一左一右两位守护天使,左边的天使教人从善,右边的天使叫人从恶。我们一生都离不开这两位天使,当我们听从左边天使的教诲时,就会去做善事,当我们听从右边天使的劝言时,就可能会做对旁人做不好的事。”

    “天使会教人去做坏事吗?”吹雪疑惑地问,“我以为,在右边的应该是恶魔才对。”

    亦真摇摇头说:“不,天使本身并无善恶,只是单纯地遵照上帝的旨意去做事。不管是多血腥可怕的事情,只要是上帝的旨意,他们都会忠实地去执行.............那的确是天使没错。错误的只是人自己,误认为天使一定是善意的。”

    她讶异地对他睁大眼睛——

    “那你的意思是说,是神在故意引导人去犯罪?”

    “不,是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迫使神对人做出了这样的惩罚.............”亦真的眼睛在阳光下之下璀璨有如黑色的宝石,“实际上,每一个人都会行善,也都会行恶,其实都只是一念之差而已,就看那一刻,更执着的是什么了。也许过后会后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要补偿,可能已经太晚。”

    “.............的确,我也做过好些过后会后悔的事,”吹雪的眼睛缓缓地红了,“但是时光不可能倒流,过去了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再改变了。”

    “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所以人要学着对自己好一点,而不是只想着对别人好一点,”亦真将她的头拢到自己的肩头,“你的心很善良,总是希望世界上的一切都如童话一般美好无暇,但是现实世界是残酷的.............你要学会接受这种残酷。”

    她也不知道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也没有说话,只将头埋入他宽厚的胸膛,开始沉默地啜泣起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伏在这个胸前哭泣,是何年何月的事了,但.............这一具胸膛给她带来过的温暖和安全感,却依然记忆犹新。

    过去与现在一模一样,从来没有变过,对她来说最好的港湾。

    如果,不曾有过那漫长的七年的话,她确信,那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爱情。

    不过,现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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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光,如母亲的手一般拂过都城的大小楼宇,摩鲁哥的首都显露出一种祥和,温暖的色彩,仿佛婴儿记忆中被母亲怀抱着的记忆。

    早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很舒服的感觉。眼睛的毛细血管传入脑中的,是一片温柔的红色,让人回想起仍在母亲怀抱中的那个柔嫩的肉团。

    亦真意识到自己房间的窗帘不可能处于拉开状态的一瞬间,骤然惊醒了。

    不过,他马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立时放松了心情。

    那不是旁人,正是一头长发的吹雪。她并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变化,依旧沉默地站在窗前,灰蒙蒙的大眼毫无焦点地注视着窗外的某处。

    亦真知道如今的摩鲁哥已经再无危险,尤其是在这一个酒店的这一个房间——奕飞和雅妮丝特意安排过附近的警卫,万无一失。

    不过,他开始为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打扰正在沉思的吹雪。

    昨天回到酒店之后,吹雪一直粘着他不肯放,饭也不肯吃,洗澡也不肯洗,只要腻在他的怀里,一拉她就开始掉眼泪。

    亦真从来没有见过她当众这样孩子气过,然而无论是奕飞还是雅妮丝,又或者是长杰给他的建议,都是顺着吹雪的意思去做——毕竟她刚刚经历了太多的变化和打击,又受了惊吓和折磨,这点点的极端反应,实属正常。

    于是.............毫无预兆地,从监狱里出来的头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同床共枕。

    手脚交缠,呼吸相知,怀中温香软玉的感觉,令亦真心底的*之兽蠢蠢欲动,然而另外一种更温情的感觉笼罩了他.............他只想要让她在他的怀中,安心地睡好这一觉。

    而他,只是这样拥抱着她,也已经有了一种满足的感觉,多年来不曾安定过的床榻,突然地变得稳当了。

    一夜的梦很多,然而清晨醒来,全都被眼前她的身影这个画面,击得无影无踪。他一向很警醒,即使是在睡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房间内走动,而他还安然沉睡。他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方才究竟沉睡到了怎样的地步,竟然连吹雪离开他的怀抱,都全然不知。

    亦真沉默地看着吹雪,终于决定下床去,走到她的身后。

    她在他走近她的时候,缓缓地转过脸来,那双眼中果然攒满了晶莹的泪水——

    “亦真.............”

    他将她拉到怀中,捧起她柔嫩的脸庞,低声问:“怎么醒得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我睡得很好,只是习惯了早起,所以准点就行了.............”她努力地忍住眼眶内闪亮的液体,“看你睡很沉,我就没有打扰你。昨晚我那么任性,你一定到天亮,都睡得很不踏实吧?”

    他看着她可人的模样,心里的爱怜无限地弥散开去——

    “哪里,我是睡得太好了,所以才会不懂得醒。”

    “你.............这件事之后,打算去哪里?”那双漂亮大眼的主人继续问道,“还会回中国吗?”

    “我应该是回去澳大利亚,毕竟我已经习惯住在那里了.............”

    说完这一句对话,她和他却突然都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怎么说了。

    他微怔地看着她,而她也闪烁着眼神看着他.............仿佛穿越了遥远的时空,突然间看到了七年前相互拥抱着的彼此。

    很默契地,寻到了对方的唇,交换深情而纯洁的一吻。

    “亦真.............我也许,永远也忘不了爱德华.............”离了他的唇,她却一瞬间落下泪来,“你不在的七年间,他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我的身边。虽然我非常愧疚.............六年来从来没有跟他真正亲近过,也无法如他爱我一样爱上他,但是这六年有他陪着我的时光,已经.............成为我人生中不可能隐去的部分了。”

    亦真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中拿着一枚闪亮的宝石戒指,正是爱德华给她的求婚戒指。

    他叹了一口气,将吹雪拢入怀中,用力地抱紧了,柔声说:“你对他当然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那么确定,自己会答应他的求婚了。”

    吹雪的心抽紧了一下,爱德华临死前的那一幕,又赫然再现眼前——

    “我.............有一刻真的以为.............他就是我可能的、最好的归宿了.............但是,那是我自私的想法,我一直在欺骗他,甚至自我欺骗也说不定。我害怕自己孤单一个人,只想要有人保护我,照顾我,宠着我,所以我一直在逃避.............”

    说到这里,她再也压抑不住哀伤的感觉,再一次攥紧了亦真胸前的衣衫,啜泣起来。

    “我对不起他.............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左右天使这回事,一定是我右边的天使影响了我,才会.............”

    亦真禁不住收紧了手臂,愈发用力地拥抱着怀里的佳人。吹雪的话中完全没有提到他陈亦真,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雨后的阳光,将他心底的乌云,逐渐驱散。

    “你错了,不是你的左右天使酿成了这个错,是我的左右天使导致了这一切。该忏悔,该道歉的是我,不是你。”

    她有点诧异地抬起头来:“你.............?怎么会是你的缘故?”

    “七年前,是我断送了你跟奕飞的缘分。如果不是我的介入,你们本来可以再续前缘,凭着黄金铭牌相认,到如今,也能够有非常好的结局.............”

    说到这里,亦真有点抵不住那双闪亮大眼的直视,稍垂了眼帘继续说——

    “之后,我还扔下你一个人离开了中国,连一句话也没有留.............才会让你落入那么为难的境地中。有很多的如果,如果我没有那么做的话,你一定都会比现在好,所以,都是我.............”

    吹雪的眼中波澜起跌,看了亦真好一阵子,才低低地呢喃了问,“那么.............为什么你离开我七年,都完全不跟我联系?这些年来,你有没有后悔过?”

    亦真没有料到吹雪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儿,都回答不上来。那双晶莹的大眼仍闪着淡淡的泪光,这样近的距离凝视着他,令他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后悔啊.............!”终于,他抿了抿嘴唇说,“但是因为我那时的隐忍,才有我今天这样,可以自由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不再被过去所禁锢,也终于有能力,为我过去所犯下的错做出补偿。现在,只希望你给我这一个机会,吹雪。”

    三年前,当他看到吹雪和爱德华在一起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的时候,他真恨不得能够马上飞去英国,走到她的面前质问她的变节,但.............他又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

    但是,如今.............似乎上天垂怜,他竟然又站到了机会的面前。

    “.............机会?”她仍不懂其中的道理,略带疑问地问道。

    “我曾经伤害过奕飞和你,需要对此作出补偿,同时,我也背负着爱德华未尽的、照顾你的任务,还有.............”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实在不愿意我们两个继续欺骗对方,压抑自己藏在心中的感情.............”

    “我.............”吹雪的眼眶又重了起来,“我确实一直最在意的是你,亦真!但是.............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我.............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重头开始.............”

    “因为爱德华,还是因为ivy,还是因为这七年我们不在彼此的身边?”亦真深深地看着她的水眸,“我愿意等你,直到你真正释怀的一天。无论多久,无论我以何种方式留在你的身边,我都会尽力给你幸福。这一次,我给你的承诺,我永远都不会背弃的承诺,吹雪。”

    “亦真.............”

    吹雪感动得落下泪来——她觉得眼前的亦真确实跟以前的他不一样了.............七年前,他对她的吸引力犹如致命的毒药,虽然靠近了带来快乐,却也带来无尽的痛苦,但如今,他真的不同了.............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可靠的港湾,她可以托付终身的港湾。

    “所以,答应我,留在我的身边好吗?”他温柔地替她吻去脸上的泪,低声在她的耳旁说,“我们回澳大利亚去,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定下来,重新开始。偶尔,我们可以去纽约看望一下奕飞,又或者回去中国扫一下亲人们的墓。你觉得,往后就这样过,好不好?”

    她终于在他的怀中怆然泪下,手臂环紧了他的颈脖,连连点头,却连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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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机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起飞了,如果没有别的东西要做,我们先上去吧?’

    雅妮丝的声音,令吹雪从沉思中骤然惊醒过来。

    她睁大了眼睛抬起眼来,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金发女子,小心地问:‘奕飞和亦真呢?’

    ‘他们刚才就已经出去看飞机了,现在估计先上去了吧,我看你还在这里坐着,就过来提醒你一下.............’雅妮丝笑着对吹雪挤挤眼,‘你知道,有时候男人们太专注自己的世界,很容易忽略了身边的女人。’

    吹雪被她逗笑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兄弟两人难得这样聚,就随他们去吧。’

    雅妮丝认真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你真了解他们两个人。他们对你,也真是与众不同呢。’

    ‘咦?’吹雪怔了怔,‘这话怎么说?’

    ‘我跟jeff是相亲订婚的,我一直非常赏识他,也很喜欢他,但是我们明明都已经到了谈论婚期的阶段了,他对我还是非常的客气.............’雅妮丝直言不讳地说,‘看到他对你的态度,又偶然知道了你们过去的一切事,让我不得不有点介意呢。’

    吹雪眨巴了几下眼睛,又缓缓垂了眼帘,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雅妮丝本来不是这样直接的人,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的确是有点介意了。

    ‘别担心,奕飞是个很好的人,’她终于淡笑地再抬起眼来,‘只要你再主动加油一点,他一定会给你回应的。’

    她花吹雪很了解奕飞,他这一个优点非常明显——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的,他只会往前走。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既然是雅妮丝,那她就是他认定了的人。

    雅妮丝的面上稍稍地松动了一点:‘你似乎真的很有信心的样子。那.............你觉得我们的婚礼定在圣诞节前后,还是明年的复活节来得好呢?’

    那话语里面,依旧带着某种试探。

    ‘最好是复活节吧.............’吹雪笑着说,‘明年的春节来得早,圣诞节前后的话,我会急着要回家拜祭母亲。’

    “你们还在那里做什么?”此时,门外走进来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一人接着一人的话说道,“再不来,飞机都要起飞了。”

    “来了,不用催,我们就是说话说到兴头上了,”吹雪忙应了一声,回头又对雅妮丝笑了说,‘最好婚纱的设计图也能让我提前看一眼,好赶在别人面前饱饱眼福。’

    雅妮丝摇头笑了:‘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jeff这么喜欢你。若不是eeason远在澳大利亚,以后我会想要能够常常见到你。’

    “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呢?你对着我笑,我对着你笑的,”亦真已经走到了吹雪的面前,揽了她的肩膀问,“要不要也说给我跟奕飞听,让我们也乐一乐?”

    “女人的话题,你们男人来搅和什么?”吹雪捅了捅他的腰,笑着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实话说,雅妮丝对她说的这一番话,真正让她的心安定下来了。

    这一位豪门之女也属于外冷内热的性格,虽然外表无比淡定,内心还是会有常人一般如火的感情,甚至,对自己的另一半坚贞不渝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如此相似,又已经认定了彼此.............奕飞一定会幸福的。

    “亦真,你说我该送他们两个人什么结婚礼物好?”看着奕飞和雅妮丝在自己的身前走出候机室的大门,她贴着亦真的胸膛,低声问道。

    亦真有点哑然失笑的感觉,抚了她的头说:“想这么远?他们还没定下来何时结婚呢,你就想着送结婚礼物了。提醒你,说不定到时候礼物上署名的会是‘我们’,而不是单独你自己呢。”

    她的面上顿时红了半边:“我只是跟你去澳大利亚住一阵,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我做的事而已,你不要想得太远才对。”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我们走着瞧吧。”

    她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直接埋头到他的胸前,再不肯往下继续说了。他快乐地在她的耳旁哈哈一笑,干脆将她抱了起来,往候机室的大门走去。

    至此,无论是谁也再没有任何留恋之情,身体与心都随着飞机一起划破浩荡长空,飞往自己真正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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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干年后。

    澳大利亚帕斯的天鹅河入海口处,一栋醒目的白色洋房避开嘈杂的岸边,亭亭立在半山腰的地方,虽小却异常精致,引人注目而观。

    洋房的后花园直接临着海岸的峭壁,二层的玻璃露台上,摆放着纯白色的藤木桌椅。

    身着宽松白色长裙的女子,面对大海而坐,黑亮的头发只到披肩,正在就着桌边写一封长信。

    信纸的旁边摆好了已经写好收信人的信封,工整地写着若干个大字——

    花缘巧收

    而信封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信封,已经用开封刀整齐地割开了边缘,露出里面精美的请柬封面。

    “.............最近天气特别热,我越偏偏一天比一天胖了,惨不忍睹。我真担心奕飞的婚礼上,究竟还能不能安全穿上之前订做好的礼服。”

    “说到婚礼呢.............雅妮丝最后还是订了圣诞前的日子,看来真的是不愿意再等了。不过,他们两个人已经不慌不忙了这么多年,我实在不懂,为什么突然间,连半年都等不了呢?”

    “幸好,今年的春节比较晚,即使我先去巴黎,也还是赶得上回去中国看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女子正一边念着信的内容,一边往信纸上写着字,突然外面一声响亮的呼唤——

    “吹雪!你还在磨蹭什么?赶快收拾好准备出门了。再二十个小时外面就必须赶到巴黎,万一迟到了,可要被奕飞念的!”

    “等我一下嘛.............亦真,我马上就好了。”

    吹雪抬头应了一句,继续埋头准备要写信,不想亦真竟像是长了千里眼似地,马上接了下去说——

    “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什么身子,路上不能太折腾,万一太赶了闹出什么意外来,可怎么办?给我快点出来,不然我就进去抱你出来了!”

    “好啦好啦.............”

    吹雪伸手抚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奋笔疾书——

    “妈,其实我也快当妈妈了。我一定会象您当年一样,做一个称职的妈妈,给他们一个幸福的将来.............”

    她又匆匆写了几行,将信写完,还未来得及装入信封,已经有人伸了手臂过来,将她霸道地揽入怀中。

    耳旁响起咬着耳垂的声音说:“到底在磨蹭什么?竟然一边应付我一边还在忙,越来越不乖了。”

    她并不抗拒,直接笑着投入那个温暖的胸膛:“我写好给妈妈的信了。等我一下,装好信封就可以走。”

    她并不抗拒,直接笑着投入那个温暖的胸膛:“我写好给妈妈的信了。等我一下,装好信封就可以走。”

    “现在就走!装信封这种事留给佣人去做就可以,我们赶时间比较重要。”话音才落,她的身体已经被亦真小心地抱起,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你跟奕飞不是还在电话里谈公事么?”她凑在他的耳旁小声地咬起耳朵来,“研究伊莉莎白留下来的分子式,听说可以造出可以根治癌症的生物药品?”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风言风语?那本来是生物武器,虽然有改变细胞行为的作用,但是要真正往治病上引导,还需要花好多时间慢慢研究.............”亦真瞪了她一眼说,“记住,这只是克雷斯跟陈氏两家联合了资金在秘密研究,我虽然在背后有一点的资金和军备支持,但万一让万国政府们知道了,麻烦会很多的!以后不准你提这件事了。”

    “什么啊.............”她嘟起了嘴巴说,“你将一半的分子式放在给我的黄金铭牌里,让我戴着替你保管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好歹这也让我参与一下嘛?我最近发现生物学很有意思,不如我也去修一个博士学位?”

    “我欢迎你去考任何你觉得好玩的学位,但你有时间么?”他瞄了瞄她的肚子,笑得坏坏。

    吹雪嘟起嘴巴,正想说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我不小心将请柬忘在露台上了!我要回去拿。”

    等到出了大门口,看到司机等在车子前,吹雪才突然地想起来——她被亦真这样强行带出门来,竟然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们四个本身就是请柬,那些多余的行李带来做什么?”亦真在她的额角印下一吻,不以为然地走到车子跟前,“你现在只要好好想着怎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别的你都不用去想。”

    上了车,吹雪期待地望着外面的蓝天说:“不知道雅妮丝会是多美的新娘?我好期待呢。”

    “不会比你当初更美的。”

    亦真懒洋洋的回答让她红了脸,视线开始往四处游移了去,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糟了,我忘记带配礼服的高跟鞋了!”

    亦真拢了拢眉,冷笑说:“你这副样子穿什么高跟鞋,你想让我担心死吗?你就跟平时那样穿运动鞋去就好了!”

    “运动鞋?去那种地方穿运动鞋?”吹雪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那可是奕飞和雅妮丝的婚礼啊!”

    看到她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他禁不住放柔了声音——

    “好啦,到巴黎再想办法.............”

    “真的?你会给我找双好鞋子?”

    “真的,巴黎什么都有。”

    声音逐渐飘远。

    海风吹起,玻璃露台上的信信被吹到空中,飘往白色洋房前一片绿茵茵的草地。

    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显露在阳光之下——

    我一如既往地非常幸福,请不要挂念。

    爱着您的女儿

    吹雪

    (全文完)

    。。。。。。。。。。糖糖宝贝作品。。。。。。。。。。

    结文感言:

    很开心终于跑到了长跑的终点。

    这篇文从我高二的时候开始写,伴着我走过了高三,又在大学的期间几番修改润色,直到如今终于写到最后的这几个字,一路走来可谓故事良多。

    我想,以后也会继续修改,润色,完善这一个故事。

    虽然对你们来说,这未必是最令人感动的故事,也未必是最好看的故事,但是对我来说,这是独一无二的构思和回忆。

    高二构思好了,至今写完的一个故事,这不是我写完的第一部小说,却是我费了最多心思和时间来构思和写作的一部小说。

    谢谢你们陪我到这里。

    糖糖宝贝

    2011年6月1日

    。。。。。。。。。。糖糖宝贝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