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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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郑大山,咱们离婚吧。”

    于芳玲刚说出这句话来,周围就一瞬间的安静下来,大寮镇几乎从来没出过离婚的例子,于芳玲这话一出,连顾洪亮都愣在当场。

    顾洪亮呆了一瞬之后赶紧沉下脸来,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调节姿态:“离婚?你当时小孩子闹家家酒,一言不和就能离婚?!快快,郑大山,带回家好好哄哄你老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还拎不清!”

    郑大山也没料到于芳玲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离婚的话来,当即什么都顾不了了,上前一把将于芳玲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离婚?这辈子你都甭想和我分开,我穿过的破鞋谁都甭想捡!”

    顾洪亮看他越说越不像话,赶紧上前拉了一把。这时候人群堆里头突然钻出个小胖子来,小孩儿手里拿着根柳枝儿,脸上带着恍恍惚惚的兴奋,一看就是临时逃学来看热闹的。

    小胖子一看见被围在人群中间的郑大山,立刻就想往回钻,却被季白一眼看见了张嘴就喊:“郑雍,你怎么不上课啊?”

    小胖子一听着急了,脚下不停,急着从人群里钻出去,郑大山也看见了,但这会儿状况正乱,没工夫管他。

    后面季白还在喊:“学校放假了吗?”

    旁边已经有两三个人往郑雍这边看,小胖子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不管怎么样回家都得挨一顿打,还不如趁这时候教训一下季白,叫他多管闲事儿!

    于是他干脆转过脸来,三两步冲过来拿起柳条就往季白身上抽。

    季白一个没注意被柳条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脸皮儿本来就薄,那柳条又细又韧,抽在脸上立刻留下一道清晰的红印子,不过他要的就是这样。

    “我上不上课关你什么事儿!你还真当你是我哥呢?我呸!你不就羡慕我有学上吗,你一辈子都别想,有本事叫你妈把偷汉子的钱送你上学啊!”

    季白被他骂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用手握住郑雍手里的柳条,不让他再往自个儿身上抽。

    郑雍这么一通嚷嚷,旁边好几个人都听见了,当即对着郑大山和郑雍指指点点的,镇上人说起别人闲话来嘴都毒,说话不怎么好听,这话听到郑大山耳朵里,立刻就翻了十倍八倍的往上冒火。

    齐老头那边看见季白被人欺负了,也不装模作样蹲在地上装病了,赶紧几步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小胖子手里的柳条夺过来,蹲下/身去看季白脸上的伤,然后冲着郑雍一通发火。

    “小小年纪不学好,等你爸妈离了婚,季白跟我过,我拼了老命也供他上学,你们郑家的,没一个好东西!”

    齐老头的古怪镇上的人都知道,尤其是小孩儿,没几个不怕他的,郑雍也不例外,齐老头一过来他就吓的后退了几步,悄悄朝郑大山身边躲。

    郑大山这会儿正着急上火呢,于芳玲不能打,季白够不着,看见郑雍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张口就骂:“你他/妈/的又逃学,老子辛苦挣钱给你交学费就是给你当屁放的?”

    郑雍被打了,郑大山却也没怎么使劲儿,他平时舍不得打,但今天火气上头,屁/股到底是拍红了的。郑雍被打,也不敢哭,只远远地盯着季白,目光恶狠狠的。

    这时候人群中间不知道是谁突然爆发出一句:“离了吧,这哪儿还能过的下去啊,让阿白跟着他妈。我也是一个人拉扯孩子,也长这么大了,对我来说啥都没娃儿重要!既然都过不下去了还非拼着一起,大家都不好过。”

    季白抬头望过去,说话的正是平时常常给他东西吃的那个花婶儿。

    旁边的人嗡嗡议论了起来,顾洪亮沉默了一瞬,然后低头问于芳玲:“非离不可?”

    于芳玲并没有迟疑,立刻在郑大山要杀人的目光中点点头,然后冲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阿白,我嫁给你的时候咱俩都是二婚,也没带什么嫁妆,等分开了我什么都不要,就把阿白带走,大不了以后守着阿瑞的坟包过日子,当初两万块钱彩礼也退给你。”

    于芳玲一边说一边又抹眼泪,顾洪亮叹了口气,又悄悄看了眼远处的池晟柏,池晟柏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但他身边儿那漂亮的小孩儿却跑过去把地上的齐老头和季白都扶了起来。

    “唉,那就……离了吧,明天你们来我这儿办手续,离了可就不能后悔了啊。”

    顾洪亮终于做了定论,季白听见他的话,猛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立刻被一双大手接住了靠着他站着。

    郑大山目眦欲裂,还在大喊:“我不离,你当我郑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于芳玲,这辈子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郑家那一亩三分地上!说完他又瞪着季白,咬牙切齿的说:“死兔崽子,回家你给我等着!”

    顾洪亮听他又打算开骂,立刻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郑大山说:“你们屋里事儿,在外头闹不嫌丢人吗,离不离还不是你们两口子说了算?你爱离不离回家说去,要离的话明天我就在镇政府等着你们,拿着结婚证户口本来办,不离就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老婆孩子都是你自己的,你好好待他们不就成了吗!”

    郑大山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顾洪亮却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行了老郑,那么点儿破事儿,你要是个爷们儿,就自己给解决干净喽,别让领导给你擦屁/股。”他指着于芳玲说:“把人带回家,再有什么事儿也别搁外边儿闹,关起门来翻天覆地也没人管,这么大庭广众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咱们大寮镇的人呢。”

    他说完也不再管郑大山,抄着步子朝季白这边走来,嘴角带着笑,一看就是过来找池晟柏的。池晟柏却不搭理他,随意敷衍了几句,一手提着季白一手牵着他带来那漂亮小孩儿就往齐老头屋里走。

    “散了都散了啊,回家干活去了,看回热闹能当饭吃啊,都回家了!”

    顾洪亮把人疏散了,也腆着脸跟着季白他们往屋里走,齐老头却不卖他面子,一回头看见他还跟着,就臭着张脸:“你跟着干啥,我们一屋子伤的伤病的病,别再过继病气给你,你们领导都金贵的很,别到时候怨到俺老头子身上。”

    顾洪亮嘴角抽了抽,但当着池晟柏又不好发作,只能陪着笑说:“我这代表大家关心一下你们都伤的怎么样嘛,那小孩儿……”他指着季白说:“没伤太狠吧,我小时候也常被我爸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虽然郑大山是过分了点儿,你也劝着点你妈,孤儿寡母的你看你们以后该怎么过。”

    季白再心底冷笑一声,怎么过也比现在这么过强,但面上还是谢谢顾洪亮:“谢谢您给我们家做主,我回家一定好好劝劝我妈。”劝她早点儿去办手续,后半句话季白没说出来。

    顾洪亮看着还想往屋里蹭,这回却是池晟柏开口了,他手里还提着季白,回头冲顾洪亮说:“这屋里小,要不我先回去,等您先关心过人了我再来?”

    顾洪亮当即摇手,表示自己已经完事儿了,这就走。齐老头把大门关上,外头的人渐渐散去了,小院儿里一片狼藉,有好些人早上还是吃着早饭跑来看热闹的,乌央乌央挤了一院子,裹油条的纸,一次性塑料袋,甚至还有热汤里的香菜葱花,地上撒的到处都是。

    齐老头从进屋里去拿药酒,厅里就剩下季白和池晟柏还有他带来那孩子三人。池晟柏进了屋也不撒手,季白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儿,还没注意到自己依旧被池晟柏扶着,整个人都被他拿捏在手心儿里。

    突然脖子上传来被指腹摩挲的感觉,季白一个机灵回过神儿来。池晟柏站在他身后,微微低下头,呼吸都吐在季白发顶,把他脑袋上柔软的头发吹得一晃一晃的,右手大拇指按住季白脖颈上那颗小红痣,来来回回摩挲着。

    季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地从池晟柏手里挣扎出来,跳的远远的。

    池晟柏嘴角带上点儿笑意,见手底下这小孩儿被他一抹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窜的飞快,而且当他靠近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小孩儿一只手捂着后脖颈子,虽然有过掩饰,但眼神里依旧有着戒备的敌意,站的老远警惕地看着池晟柏。

    池晟柏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白,直把季白看的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你……帮我。”

    “不客气。”池晟柏看起来心情很好,桌上的茶已经冷了,他也浑不在意,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大口,然后盯着季白问:“你是齐老的徒弟?叫季白?”

    季白点点头,去屋子一角拿起茶瓶,给池晟柏和他身边那漂亮孩子都添了杯茶,然后走到另外一边坐下。

    池晟柏说完这句话就不吭声了,厅子里静悄悄的,齐老头居然还没回来。季白想起来今天齐老头也被郑大山推了一把,在院子里的时候摔了一跤,于是赶紧站起来往后头走,害怕老爷子这会子都是强撑的。

    齐老头的卧室旁边有个隔间儿,里头放着他平时比较宝贝的药方药材,包括他那药酒配方和膏药配方,老爷子常常和季白说,这东西他就得放在枕头边儿上,夜夜守着才安心。

    池晟柏安然坐着又抿了口茶,齐老头这儿的茶叶不怎么好,合起来苦涩涩的还剌嗓子,但他总觉着那小家伙亲手给他倒的茶,喝下去就无比顺溜儿。

    他看着季白急匆匆地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因为站的太猛的还趔趄了一下,那一瞬间池晟柏甚至心头一跳想要伸手去扶,还好忍住了。

    季白跑进后头的房间没多久里头就传来人声,一叠声的轻叫,嘴里头叫着齐老头的名字。

    池晟柏皱了皱眉,站起身来走进去,就见季白跪在地上,把齐老头的上半身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他的脸,然后贴在他耳朵旁边儿轻声的叫,而齐老头迷迷糊糊的,手软脚软的没力气。

    他转过头瞧见池晟柏过来了,连大眼珠子含着泪,急吼吼地叫他的名字,池晟柏就纳了闷儿了,他不记得这小家伙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啊,偏自个儿的名字从他嘴里头叫出来,就让人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池晟柏,我爷爷晕倒了,咱们得去医院,先去镇上的医院,你快点儿,过来!”

    池晟柏听着这情急之下支使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就上前搭了把手,让季白把老爷子扶到他背上,背起来就往外跑。

    池静后脚跟进来的时候池晟柏正背着齐老头往外跑,他见了这动静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着让路。

    “池小静,在家里等着我别乱跑听见没有,我把这老头儿送医院去,一会儿回来接你。”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后头跟着红着眼眶的季白。

    池晟柏一边儿跑还一边儿嘟哝:“怎么回事儿啊这老头,我是来求医的,这会儿背着老大夫上医院挂急诊是个怎么回事儿。”

    季白也不吭声,一路跟着池晟柏往镇医院跑,耳畔的风声呼呼的往脸颊两旁飞。等到齐老头进了急诊室,整个人靠着医院长廊里的墙壁上脱力似的往下滑,却被池晟柏一把抄住腋下托了起来。

    季白一愣,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池晟柏眼里带着几分戏谑,两手把季白拎到门口长廊的座椅上,缓缓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我叫池晟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