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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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之后,康熙好像完全忘了有这么回事儿一般,该怎样待承祜还是怎样待承祜,半点不显生分。承祜面对康熙之时却是更为恭谨了。

    回京的队伍远比来时的更为壮大,原本康熙想让部分八旗兵先行赶回京中,然而却有随行大臣劝道,此路多难,皇上此番出行本就是凶险非常,怎可不多留个心眼?

    于是最终定下,大部分八旗兵跟着圣驾一道回京,前军将领则带着少量人马先回京中报信儿。

    值得一说的是,经承祜一番唇舌战,冷眼相讥,姚启圣倒不再端着他那读书人的架子了,用他的话说:“老叫花子平日里总喜欢与人辩驳,今日与太子一番辩论,不仅未占得上风,还被批得几乎一无是处。老叫花子不服,总要做出点业绩来,让天下人看看,我姚启圣,绝非无用书生!”

    承祜听闻此事,淡淡一笑,命人送去一张纸条,上面只寥寥八字:广开眼界,忠心谋国。

    康熙不赞同他的观点,不要紧,没有谁规定,历代君王的政治主张必要相同,否则,国家纵然延续百年,亦是暮气沉沉,所谓因时而治,大抵如此。

    不过,还有一条,在康熙还在位的时候,他们的政治冲突不能爆发。他若要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那么,继位的皇帝必须是他!

    并且,他还需要网罗人才,寻找与他志同道合、能接受海外事物的青年才俊。

    最好,能再找到一个如同马三保那般的航海家——对此,承祜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康熙都是极为看重的,承祜自然不能从此处下手,而他们中大部分也是如同康熙一般的想法,不是合适的人选。不过——姚启圣——能周培公鼎力推荐,又教出了施琅那样的弟子,姑且观望看看吧。

    不过此番事,并不适合他直接出面,还是交给索额图吧。这些日子,还是台湾与金厦之事比较要紧。

    ************************自那日之后,承祜未曾再见到胤礽,起初他还觉得奇怪,后来听人说,因胤礽连累他伤势加重之故,被皇上斥责,现在正关着禁闭呢!

    底下人偷偷告诉承祜,近些日子以来,那位爷的脾性差着呢,见了下人便骂,连送去的饭也不肯多吃。

    承祜闻言,亲自命人做了一份饭,又命贴身伺候自己的小太监送去,对他道:“告诉胤礽,若是他再不好好吃饭,等回了宫别来见我!”

    “嗻。”那小太监接过,试探性地问道:“太子爷,您不亲自去瞧瞧三阿哥么?”

    “保成他这脾性……也该磨磨了。”承祜的唇边忽然逸出一声轻叹:“况且,若是我去见了他,被汗阿玛知道了,岂不是更糟糕?”

    可以的话,这些天,这两个人,他是一个也不想见。

    “让保成冷静冷静吧。”

    让他自己也冷静冷静。如此荒谬之事,不仅发生在康熙身上,更发生在了他一手带大的弟弟身上,虽说那一天为了不让保成难过,他做了那些事,然而心底,终究是没有下定决心。

    保成的感情是那般的炽烈,然而,承祜扪心自问,自己此刻,除了心中对于这种情愫并无反感之外,找不到更多的超乎兄弟的感情——虽然,对于那种事,他也不反感。但是……他与保成,若保持那样的关系……是否合适?

    况且,谁又能说,那孩子不是一时的年少轻狂,若是自己为人兄长的也跟着糊涂,对于他,对于保成,都是百害而无一益。

    承祜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的父皇与郑和,似乎也是这般亲密,以致父皇登基之后,后宫中多年不曾再诞下子嗣,父皇也被人悄悄议论着,说是阳痿了,父皇听得此言,也不甚在意,只与郑和依旧如故。

    那种感情,是他不曾理解的。

    父皇他们之间的那种和谐中透露着默契的相处,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刚刚用过午膳,承祜趴在窗边看着外边儿的景象,而康熙则看着来自紫禁城中的书信。

    “这老二!”康熙忽然笑骂一句,放下信纸。

    “阿玛,京师到了。”

    “哦?果真?”康熙展颜,双眼顿时亮了:“虽说盛京是老祖宗们兴盛的旧地,但是,终归还是自家住的地方让人惬意啊。”

    承祜看着霜染的地面,宽敞的街上有百姓在各家门前扫雪,热热闹闹地为即将到来的年做着准备,有些甚至已经在自家门口挂上了对联和红绸子,忽地想到这些日子,临近京师的一处城镇正遭受着雪灾。

    “阿玛,还记得先前咱们到的那个村镇么?”承祜试探性地问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说到此处,康熙面上的笑意顿时没有了,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恻然,他想了想,方对承祜道:“回京之后,朕命人拨一笔赈银,再命人押送一批救济的粮草过去。大过年的,宫中如此喜庆,总不能叫朕的百姓没有地儿住没有衣裳穿。”

    承祜道:“既是如此,不若请汗阿玛下旨,撙节太子宫中的用度吧。”不得不说,此时的太子|宫中,一应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若是康熙得了什么珍稀物事,而那物事恰恰只有两份,一份送去了给老太后,还有一份,康熙必然送去承祜宫中。

    太子的吃穿用度竟不下于帝王,这让承祜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内心不安,即便他再三告诫底下的人,一应用度莫要越过了分位,然而,各种奢华的物事仍是如同流水般不断往他宫中涌去。

    那些物事,承祜平日里不爱动用,有些当做礼物,送给了弟弟们,余下的便命人封存进了府库之中,只待日后把这些烫手山芋送出去。

    如今可好了,一举两得。

    康熙闻言,眉头不由得舒展开来,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难得太子有此心了。只是,朕还不需要朕的儿子撙节用度。”

    “阿玛,您听儿臣说,那些奢华的物事,虽说是阿玛的厚爱,然却时常让儿子心中不安。那些物事,若是换成银子铜钱,够多少百姓丰衣足食地生活一辈子了!那些东西于儿臣可有可无,于百姓却是救命钱粮,阿玛难道不肯让儿臣尽一份心么?”

    康熙缓缓地拍抚着承祜的背,道:“果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好,朕准了你所请便是。不过,承祜,你给朕记住一点。”康熙满面坚定地道:“你是朕的儿子,是大清的太子,朕想怎么宠你都是应当的,你无需心怀惴惴,惶惶不安。”

    “儿臣明白,儿臣只是想为阿玛分忧,为百姓做些事。”

    然而,果真如此么?

    不期然间,承祜脑中忽然迸出了卫灵公与弥子瑕分桃的典故,弥子瑕正受荣宠之时,摘了桃子,先尝甜不甜,然后将剩下的给卫灵公尝,卫灵公夸赞他:“爱我忘其口味以啖寡人。”弥子瑕母亲得了重病,情急之下,他乘坐着卫灵公的车辇出了王宫,卫灵公却赞他:“孝哉!为母之故犯刖罪。”等到弥子瑕色衰爱弛之时,这些便都成了罪过。

    虽说,把这段典故套用在康熙与自己的身上有些不切实际,然则,前车之鉴书于史中,宁不为戒乎?

    别说承祜从前世自今生从无骄奢之恶习,便是有,他也始终是一个清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