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这是谁比谁差呢?

云之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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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贵妃听了讷敏的话,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摇了摇头,“我累了,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讷敏见状也只好和赵嬷嬷一起扶着皇贵妃好生躺下来,又叫进几个人来侍候着,自己则走出去找御医询问情况。

    躺在床上的皇贵妃并没有真的歇着,她不是不相信讷敏,她也知道大阿哥与太子的不对付,又总爱挑东拨西的,所以也嘱咐了四阿哥不要理会他,只是大福金刚才所说的事儿太过通顺,太过有条理,还有战场上的各方配合布置,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想她也是编不出来的,再说这种事儿她也是不敢乱编的。

    更何况皇贵妃之前心里本就存着疑虑,如此豪华阵容出征,谁不认为胜利是尽掌握在手中的?皇贵妃自然也不例外,当然,她也知道,是打仗,就免不了有阵亡,但怎么想也觉得不至于会阵亡到她大伯父这个军中将领的头上,而后见到自家人,虽然她们掩饰得很好,但在宫中多年,惯于察言观色的皇贵妃还是发现了隐藏在她们外表下的郁积之色,只是被她额涅用“是担心她阿玛哀毁过度而致”的理由掩了过去,现今听到大福金的话,再回想到之前的种种,就觉得那些疑虑,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

    至于讷敏和自己身边人并不象是在说谎的情形,皇贵妃认为这是因为康熙瞒下了所有人的缘故,也因此,才只有大阿哥这个在战场上的人知道并清楚,而康熙会隐瞒此事的缘由,皇贵妃也是能想明白的,怕自己会伤心动气是一回事,更主要的只怕还是担心会损及他那个宝贝太子的声望,只是太子的声望要紧,难不成自己的大伯父就枉死了不成?

    皇贵妃心下也明白,此事情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很有可能并不象大福金所说,只是索额图一个人的原因,而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的气闷,就因为他们之前的利益相争,结果却搭上了自己大伯父的性命,我们佟佳氏这是招谁惹谁了?你们赫舍里氏诞育出了太子,你们纳喇氏诞育出了皇长子,我们佟佳氏还诞育出了皇上呢,这是谁比谁差呢?

    而自己,自进宫以来,兢兢业业,克勤克俭,时刻记着要贤良淑德,对前逝的仁孝皇后从来也都是恭谨有加,又教导四阿哥要安守本分,不许他受大阿哥的挑唆,对太子一定要保持对诸君应有之恭敬,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了自己的大伯父,堂堂的国舅爷,却是死得这般不明不白,自己这个皇贵妃做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象这种自怨自叹、郁愤难平的心情,若是换做常人,最多也就是伤心抑郁一阵子就过去了,可是皇贵妃的身子却是承受不住这个,她之前的大病根本就没好,只是靠着意志和心气撑着这才稍变稳了些,但病因却是一直存在体内,经过康熙在出征半路上生病以及佟国纲阵亡这两次冲击,本已经大伤的元气又损了不少,如今的这个消息,就好比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讷敏正在问着御医呢,也懒怠听他背那些医书,只让他直接说要不要紧,御医犹豫了一下,刚说出很要紧的话,皇贵妃所在的屋子里就传出了叫喊声,“快来人啊!御医,御医!”

    讷敏一听这声儿都不对了,赶紧叫上御医就往屋里面跑,一进去就见皇贵妃的床边围了一堆人,忙叫道,“快让开,让御医看看。”

    那堆人闪开之后,讷敏被眼前的情景惊得险些叫出声,忙用帕子掩住了嘴,只见皇贵妃的榻前、床边一片血迹斑斑,嘴角下颌上倒是没有血印,想必是被拭去了,只是唇间透着那线血红,却是将皇贵妃的脸色映得苍白如纸。

    见有人还要放帐子,讷敏忙说道,“这时候还顾这劳什子做什么?御医,你赶紧去诊脉,万不能让皇贵妃有事。”望闻问切,多一种方式,也多一些保住皇贵妃的机会。

    可是讷敏却是要失望了,只看御医诊过脉之后的脸色,她就知道要不好了,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怎么样了?皇贵妃如何了?不要紧吧?你快开方子,或者用针,用针,让她醒过来啊。”

    皇贵妃却并没有晕过去,她听到了讷敏的声音,嘴里就呐呐的说着什么,赵嬷嬷将耳朵凑过去听了听,忙对讷敏说道,“四福金,主子叫您呢。”

    “额涅,”讷敏忙三步并做两步赶过去,也不顾床边血不血的,直接坐上去,握住了皇贵妃的手,“额涅,我在这儿,您放心,您没事儿,御医在呢,他刚说了,只要吃个一两副药就会好了。”

    “讷敏,”皇贵妃用手握了一下讷敏的手,那力道轻得让讷敏心下更酸了,皇贵妃的脸色倒是很平和,只声音却是微弱的几不可闻,“别说这些了,我知道的,我怕是不行了......”

    “不,不会的,”讷敏用双手紧紧握住皇贵妃的双手,试图用掌心让它们暖起来,“额涅您别瞎想,您没事儿的,只是将胸中郁积的瘀血吐出来而已,御医说,这是好事,以后您的病就更容易治了。”

    “讷敏,你别说了,听我说,”皇贵妃轻轻摇了摇头,“我本来还想多教你一些时候,现在看来却是不能够了,不过也没什么,就是象我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这般......你现在已经很好了,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胤?,他性子急,你多劝着他些。”

    “额涅,我不行,”讷敏使劲儿摇着头,“我们爷只有额涅在,才会过得好,过得高兴,他的性子,也只有额涅才劝得。”

    “你行的,你也会的,”皇贵妃微微一笑,又再嘱咐了一句,“我的事儿,不要惊动皇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额涅,额涅!”讷敏忙连声叫着,又叫着御医,“快过来,看看我额涅。”

    御医赶忙上前诊脉,屋中众人都眼错不见的看着,生怕他会宣布什么不好的消息,还好,他回过头来说的是,“皇贵妃只是太虚了,这是昏睡过去了。”

    “吓得我!”突然一声在门口响起,虽然不大,但因为屋里静,大家还是都听到了,循声望去,却见皇太后正在温僖贵妃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宜惠荣德四妃,出声的应该是正捂着胸口的惠妃。

    “请太后玛玛圣安!”讷敏忙匆匆用帕子拭了拭泪,迎过来行礼,也见到了正立在一角的小太监,估计他是进来通报的,结果见屋子里一团乱就没开口,又或者是他开了口,而屋子里正一团乱,没人听到。

    “嗯,”皇太后低应一声,又问讷敏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讷敏先飞快的看了惠妃一眼,然后才对皇太后说道,“太后玛玛,还是先问问御医我额涅的情形吧。”并跟着问了御医一句,“我额涅这么昏睡着,好吗?”

    “就现在来看,这样还是比较适合的,”御医措词谨慎的回答着,“皇贵妃现下的身子太虚了,睡一睡也缓和些,哪怕是昏睡也是好的。”

    讷敏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又对皇太后说道,“太后玛玛,请到正殿坐吧,也方便您问话。”

    “也好。”皇太后点了点头,在温僖贵妃的扶持下往正殿处走去,讷敏看了一眼赵嬷嬷,也快步跟着皇太后过去了。

    皇太后最先问的是御医,结果却是皇贵妃此次发病实在是太过严重,人力已经无可挽回,基本上就是挨一天算一天了。

    “居然有这么严重?”皇太后也不禁皱了眉,“那派人通知皇帝吧。”

    “太后玛玛,”讷敏开口说道,“额涅方才特意交待了,千万不要惊动汗阿玛。”

    “这可不能由着她,此种大事哪能瞒着皇上?”皇太后摇着头,“这事儿我做主了。”

    “是。”讷敏的心里本也希望如此,更何况皇太后的命令也不是她能违背的。

    “还有,”皇太后又接着问道,“今天的事儿是怎么发生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好了?”

    “出事儿的时候,我也不在,”讷敏说明着,“刚回了三所不久,就有人来说这边出事了,我急着赶过来,到了这儿又一直忙着额涅的病,也没太问是怎么回事儿,只隐约听着,好象是大嫂曾经来过。”

    “她?”惠妃忙说道,“她过来我知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她说皇贵妃平常对她多有照拂,见我得了些新鲜果子想送来给皇贵妃尝尝鲜,她就主动揽下了差事,怎么?可是她来之后,说了什么话不得皇贵妃的意了?”

    讷敏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皇太后皱着眉下令道,“去叫当时在场的奴才来。”

    当时在场的奴才也并不很清楚,因为大福金先请了皇贵妃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而等过一会儿之后,就听得大福金的叫声,进去一看,就见皇贵妃不好了。

    “果然是她说了什么,”惠妃听过这些奴才的话之后,恨恨的说道,“怪不得刚才有传话过来,说她动了胎气呢,可见得她也是知道惹祸了,正害怕呢,我这就叫人去把她带来,让她跟皇贵妃赔罪。”

    “行了,”皇太后沉着脸说道,“你都说她动了胎气了,还带来带去的做什么?她现在还给皇贵妃赔罪,皇贵妃又看不到。”

    惠妃讷讷的说道,“奴才只是觉得对不起皇贵妃。”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皇贵妃,就多帮她念几遍经,祈祈福吧,”皇太后长叹一声说道,“我本以为她的难关快要过去了,没想到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太后且不用担心,”温僖贵妃劝慰着皇太后道,“皇贵妃吉人自有天助,相信这一次也一定能好起来的。”

    “是啊,”宜妃娘娘也搭腔道,“我们也会给皇贵妃抄经的,有咱们这么多人的祈福,还有皇太后的殷殷期盼,相信皇贵妃一定能康复的。”

    “但愿如此吧。”皇太后的眉间却依旧不展。